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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无奈,顾重还是说出来一个残忍又无情的事实来。 听完顾重的话语,凌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们现在仿佛一个窃贼,在他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窃取别人的人生。 “顾重,无论如何,她应该拥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力。” 也许出于不忍或愧疚,和这短暂相处之下道不明的心绪,凌烟犹疑地开口道。 “若是她,还是如同上一世一般选择了反抗,那该如何是好?” 顾重眉心微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出言反问道。 “顾重,从始至终,只有你是最重要的。” 眸间闪过一丝歉意,凌烟的回答却意外地坚定。 “阿烟,你长大了——也更果决了。” 凝视了凌烟片刻,顾重歪了歪脑袋,满眼笑意,轻笑从唇边溢出。 久别重逢的恋人,有太多话语想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凌烟坐到床边,似乎不敢靠得太近,一双如水秋眸紧紧盯着顾重,其间是满眼的欢喜,隐隐暗藏着忐忑与不安。 “阿烟,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一如既往地不正经,顾重向前探了探手,捉住凌烟的衣袖,满脸委屈,好像被欺负了一般。 “我···” 凌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纠结的心绪,不知该说自己总归难以真正面对万年前的惨剧,又或者是在反复的悲喜之间手足无措。 最终她只能如顾重所愿,坐得更近了一些,近到顾重一伸手就将她揽在怀中,让整个娇弱的身躯依靠在这才受过重创的躯壳上。 只略微挣扎了一下,凌烟就乖巧地静静靠着顾重。 这是她期待了多少年的拥抱,在这一刻才真正实现,还带着一丝虚浮的不真实感。 “顾重···” 凌烟开口轻唤了一声,她仰起头看向爱人因着这段时期昏迷而瘦削分明的下颌。 “嗯?怎么啦?” 低下头,顾重温柔地给予一个疑问的回应。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将在嘴边反复权衡许久的话语重新吞下,凌烟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啊···还是这么黏人。” 从喉间溢出一声宠溺的叹息,顾重笑言一句,却是将怀里的人抱得更加紧了一些。 “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在的。” —— 凌烟白日与这一世的顾重保持着陌生又熟悉的关系,所谓的契约情侣,也再做不得数,有什么东西悄然在两人之间发生了变化。 这变化是顾重显然能够察觉到的,曾经的亲昵与若有若无的暧昧荡然无存。 只是不知为何,她却只言片语都未曾向凌烟提及,还是一如既往地相处。 直到顾重痊愈出院那日,凌烟方才郑重其事地向她递出了交谈的邀约。 “凌小姐,难得见你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 坐在凌烟的对面,因着脑补手术剃光的秀发只堪堪长到耳边,才出院的顾重显得很是憔悴,却仍然端着一张笑脸,勉力才藏住其下的忧虑与惶恐。 “顾小姐,有一件事,我认为你应当有知情权。” 看着面前人的强颜欢笑,凌烟本就不甚冷硬的心更是柔软了几分。 “凌小姐,是想离开我了吗?” 在凌烟开口前,顾重却是抢先说道,只是她的推测是基于这个世界的常理与人情,与真实情况相去甚远。 “近来,我也察觉你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虽说喜欢这件事,极其易变,也不能强求,只是我却没能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是我之前的做法,令凌小姐不悦了吗?” 不等凌烟开口解释,顾重便如同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出来,这些猜测倒是让凌烟有些啼笑皆非。 “并非如此,顾小姐,接下来我所说的,可能超出了你的认知——还请你不要当成一个笑话来看待才是。” 深吸了一口气,凌烟知晓自己所要说的事情,在如今这个毫无灵气,鬼神只是传说的都市世界中,有多么荒谬。 但凡是受到一定教育,又不信神袛之人,只会将此事当做无稽之谈。 将所谓神魂转世之事简要说与顾重听以后,出乎凌烟意料的是,顾重没有任何的嘲笑与怀疑,只怔愣了片刻,就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说辞,似乎这比起不被喜欢来说不值一提。 “我昏迷那段时间,一直在做一个梦。那个梦,与你讲述的事情,很是相似。 那情谊令我很是羡慕,最近我总是在想,那是否是前世,如今是否是因着那无尽的遗憾才又得以重逢。 刚刚听闻你的故事,便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之感。只是没想到,我却不完全是我。” 嘴角挂上一丝苦涩的淡笑,顾重手中小巧的鎏金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铁器与陶瓷时不时碰撞出声,犹如什么碎裂了一般。 “顾···顾小姐,很感谢你相信这个荒谬之说。” 轻叹一口气,凌烟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就被她轻易压下,毕竟这是她不得不做的选择。 “只是,既然我拥有了这次人生,必然就不会轻易舍弃,凌小姐应当知晓这个结果。” 话锋一转,顾重垂下眼眸,端起杯碟,轻啜了一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黑色液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