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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莱亚见蝙蝠侠沉默了,便用手肘碰了碰他,说道:“想好了没?”

    蝙蝠侠:“……没有。”

    尤莱亚笑了起来,他说道:“那你可以留着。”

    蝙蝠侠:“嗯?”

    “我答应了你一件事情,你可以把这件事情留着。”尤莱亚语气轻松地说道,“未来的任何一天,你都可以向我提起这件事情。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必不会拒绝。”

    蝙蝠侠看着他,他被面具遮挡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困惑。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为什么不去直接解决掉法尔科内和黑面具?”蝙蝠侠问道,“以你们星巢的实力,这很容易吧?”

    “那你为什么不去直接去杀掉他们?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吧?”尤莱亚反问道,“咱们的理由应该是一样的吧——本质上,这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个黑面具倒下了,自然会有更多的黑面具站起来。

    这里可是哥谭啊。

    ——当然,法尔科内不在此列,作为他的复仇对象,这厮必须死。

    蝙蝠侠沉默了半晌,忽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尤莱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正准备揉揉眼睛重新看一遍的时候,他感觉眼前一黑,蝙蝠侠的手就揉在了他的头顶上。

    被突然摸头的尤莱亚:……?

    ——你是个好孩子,尤莱亚。

    蝙蝠侠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头顶,一言不发。

    ——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没有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遇见你。

    我很抱歉,这座韦恩家族扎根百年、腐坏入骨的城市如此深刻的伤害了你,你却依然爱着她。

    就在被摸脑袋的这一刻,尤莱亚微微睁大了眼睛,脑海中那些已经褪色的回忆突然鲜明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为何当初会觉得布鲁斯眼熟,为何会觉得他们曾经见过——

    在多年以前,他曾经见过依然是个少年的布鲁斯。

    那个脸上依然还带着稚气、却已经初步显露出沉稳气质的俊美的少爷,在冬风凛冽的巷口遇见了彼时还是个十二三岁孩子的尤莱亚。

    那时候的他趁着超市打折,买了一大袋的面包,开开心心地抱着袋子往家里跑,结果一脚踩在了已经冻结成冰的地面上,滑倒在地,面包洒落在肮脏的雪水里。他挣扎着爬起来,伸出已经被冻得通红的手去捡起面包,眼泪还没来得及滚落下来就已经几乎要冻结。

    他记得那个少爷从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豪车上走了下来,走到衣服全被雪水浸湿的尤莱亚身边,脱下了身上昂贵的风衣披在了这个孩子身上,还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记得那只手的温度。

    炽热,却不灼人,反而温暖到让他想起冬日的壁炉,暖和到几乎要落泪。

    “你的家人呢?这么冷的天,还让你出来买吃的?”他的声音温和而动听。

    “……”尤莱亚呆呆地看着这位俊美不似凡人的矜贵少年,紧闭着嘴不敢出声。

    “少爷,航班快来不及了。”

    他听见有人在呼唤眼前的少年。

    “知道了,阿福,马上就来。”少年回过头说道,随后他又望向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孩,随手从口袋里掏了几张纸币塞进尤莱亚冻得红扑扑的小手,笑着说道:“早点回家,别冻感冒了,这个你拿着,摔掉的面包就别拿着了,吃了会坏肚子,重新买吧。”

    说完后,他便站起身准备离去。

    尤莱亚张了张嘴,怯生生地说道:“先生,这件衣服……”

    “你拿着吧。”少年摆了摆手,他似乎是在赶时间,转身上了那辆黑色的豪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尤莱亚的视线中。

    ……

    后来呢?

    后来,尤莱亚用布鲁斯随手塞给他的九百美元过了一个相对温暖的冬天,并将那件名贵无比的大衣卖出了五百美元的价格。虽然看卖家狂喜的脸色,似乎还是对方捡了个便宜。

    此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少爷,直到记忆褪色,化作时间长河里不值一提的灰烬。

    而此刻,这簇灰烬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原来,他们当初真的见过。

    在他成为蝙蝠侠之前,就已经对他伸出过援助之手,展现过他的善良、怜悯与温柔。

    布鲁斯觉得,尤莱亚的眼神好像突然不一样了,可他也并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无论如何。”尤莱亚并没有说出那些往事,他依然笑着,轻声说道:“谢谢你。”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两颗璀璨的宝石,在晦暗的夜空下熠熠生辉。布鲁斯望着那双眼睛,他在那里看见了无比真挚的感激。

    他失笑,心里倒不觉得自己帮的这个小忙能抵得上多大的感激:“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不过是帮一个会计走个后门罢了,哪怕是帮忙养他一辈子都不试什么难事。

    尤莱亚笑了笑,没再说话。

    正如卑鄙者不会记得他们害过多少人,高尚者也不会记得他们帮助过多少人。

    但只要他记得,就足够了。

    第22章 月亮22

    本杰明再一次来到了秘星教会。

    “有消息了吗?”在教堂后方的通道内,他有些惴惴不安地问着他唯一一个认识的教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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