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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瑾曼跪在地上把被子扯直,侧脸汗毛猛地一竖,下意识扭头过去,然后被枕头正面击中。

    鹅毛枕,很柔软也很轻,没有任何痛感。

    徐瑾曼双手拿着枕头,望着已经背对着她睡下的人,怔了一瞬。

    这一扔明显是有点怨气在里面。

    瞧着是还在生气。

    灯关上。

    徐瑾曼的手臂交叠抱着胸,本来在想事情,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在天花板上。

    她拿起来。

    陆芸竟然在这个时间点还在给她发消息。

    其实白天的时候,陆芸也给她发过两条,问她忙不忙,有时间见个面。

    自从徐寅成回家那次之后,她和陆芸的联系大幅度减少,以前陆芸隔三差五都要来见她,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改变了想法,竟然没来找过。

    她的生活安宁很多。

    陆芸见她不是什么稀奇事,巧的是这个时间点。

    她昨晚刚从渠城回来……

    陆芸:【曼曼,睡了吗?】

    徐瑾曼:【没有。】

    陆芸:【明天中午见个面,我来你公司找你,或者外面见也行。】

    不同于白天的,这句话没有询问的意思。

    似乎是非见不可。

    徐瑾曼没跟她打哑谜,直截了当问:【为了渠城的事?】

    那头隔了几秒:【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又开始查了是么?】

    陆芸:【唉,我告诉过你不要再碰渠城,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徐瑾曼:【没查,出差路过。】

    陆芸肯定是不会相信,所以这话也就是个说辞。

    陆芸大概也知道问不出实话,很快又问:【你对徐莲动手了?】

    徐瑾曼的指尖缓慢的敲出一句话:【我就是想起来,小时候她好像对我动过手,所以一时没忍住。】

    她有预感,陆芸不会再往下问。

    从徐韬书房听到的对话来看,陆芸并不希望她提起小时候的事,因为她心虚。

    果然,这次她等了片刻,陆芸才回复。

    陆芸:【徐莲给你爸打了电话,很生气,你奶奶也知道这事了。】

    陆芸:【不过不用担心,家里这边mama会帮你周全,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陆芸:【早点休息,别熬夜。】

    如果是刚开始的她,这些话足够令她感动,可现在她知道,陆芸发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那是一个个温柔而慈爱的陷阱。

    徐瑾曼简单回了好。

    关掉手机,眼前再度陷入昏暗中,落地窗外的光通过窗帘缝隙打进来,像一层稀薄的雾气。

    遮着徐家的阴霾。

    陈越录的像已经拷贝下来,她明天还得再仔细看看,跳出个人的视角,或许能再发现什么。

    徐瑾曼翻了一个身,手肘枕在脑袋下。

    她看不见床上的人,但能感觉到沈姝的平稳的呼吸。

    无意识的想起,从渠城小镇离开前,沈姝略显慌张的话:快走,我不想在这里。

    沈姝是梦到了什么?吓成那样?

    怎么让她把车上的事情忘记?

    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就在即将进入睡眠时,徐瑾曼感觉那道平稳的呼吸忽而变了。

    沈姝感觉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冰块上,周身遍布寒意。

    四周是漆黑的,她拼了命的睁开眼睛——

    那是一个四合院,方方正正,四周有很高的围墙,黑色的瓦片下能清晰的看到张开的蜘蛛网。

    窗户紧闭着。

    大门是黑色的,两扇门各有一个银色拉环。

    院子里没什么东西,围墙的角落摆着一个水缸,水缸很大,大抵能容纳一个大人的程度。

    左边还有一吊秋千。

    没有人在上面,只是随风微微摇摆,像隐身的幽灵在推扯。

    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浑身冷的打颤,她的内心在惶恐,好像是预感到什么将来来临。

    她的脚也在打颤。

    可是她说不出话来,一句也喊不出,仿佛被人堵住了嘴巴。

    脚步声再次从后面靠近,像恶魔降临。

    她拼了命的想逃,可是抓住那大门的瞬间,就被人勒着脖子扯回去。

    痛苦,窒息。

    接踵而来。

    她呜咽着,想求求谁救救她……

    忽然,有一双握住了她,把她从恶魔的手里拽出,那个人带着她跑,疯了一般奔跑在长长的街道上。

    来往的行人很多,匆匆碌碌。

    她们跑的快极了,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就像逃命一样。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知道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很舒服,很柔软,让她感觉到安全。

    沈姝昏沉沉的睁开眼。

    窗外的天蒙蒙亮,让人联想到清澈宁静的露水。她已经回到现实,已经完全远离她的梦魇。

    手心传来紧而沉的服帖感,她稍稍侧头,看到徐瑾曼趴在床边,脸压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徐瑾曼的睡颜很好看,没有丹凤眼带来的压迫,多了一份恬静与花季气息。

    大概因为她的指腹动了动,徐瑾曼的手指无意识捏了两下。

    即便在睡梦中,也还记得安抚她。

    沈姝望着徐瑾曼,那股子气似被扎破的气球,渐渐柔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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