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乘歌 谣之四 都城之意(4)
滴答。 水沿着鐘乳石滴入水漥,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滴答……滴答…… 无数涟漪重叠,相互扩展蔓延,也逐渐唤醒了昏迷的人。 修长的睫毛微颤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眸,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灰暗岩壁,以及不远处蔓延过来的微弱淡鹅黄光晕,可见方才听见的声音就是从这附近传来的。 随之他将一侧手臂轻放在因解除失忆魔法导致轻微头疼的额上,轻呼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我第几次昏倒了……?」 ……太多次了,多到怎么数也数不清…… 感受到了轻按在眼皮上的手臂的重量和太阳xue传来的细微刺痛感。时过半晌,刺痛感才终于逐渐退去。 再度呼了一口气,此时一阵轻巧的步伐逐渐朝他前来,奇怪的是,脚步声一停一前,非常缓慢,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有些安静的空间中显得有些吵杂。 这不禁让他想到曾在某本书上看过,貌似有哪个国家在进行什么仪式时,会以这种方式行前祭坛,来表示对尊高者的敬重。是什么仪式来着?对了,好像是献身之类的…… 遥远之前的年代,大地与天空有着许多的国家,相互来往无拘,持续了相当长久的一段岁月,不知从何开始,国家之间开始有了分岐,產生了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满的累积下,也迎来的许多难以预期的发展。直到,最后…… 终于,战争爆发了。 大大小小的无数战役牵连也牺牲了许多的无辜生命,人们生活在水生火热的地狱里求生存。即便如此,造就了如此惨况的始作俑者们,仍然没有一丁点停止的意思。 持续的不断争论夺是非、争夺强者之位。然而,这行端、这思想,为世界带来了近乎难以挽回的巨大伤害。 不愿再忍受摧残,世界终于开始有了反扑。也因此,许多人,连同始作俑者们也一起走向了其他世界。 可惜,只要关注的方向没有改变,人们仍会做出类似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次又一次的反扑,一次又一次…… 无数文明,都在这些洪流之中被几乎冲刷殆尽,仅有少数的人们和人文被保留了下来,製成了文献流传于世。 最终,一场可怕的武器,被创造于世——魔爆。 那是一种十分先进的武器,为了消灭国家而开发出来的。 数百国度,国与国界争夺战中,几乎都被这种毁灭性术法而毁灭,仅剩一国且竭力抵御防护,结界外吸入便会腐朽的死气,使世界上曾有的一切美好事物几乎都不復存在,仅能在有限空间中生存,如同活在牢笼之中。 昔日辉煌,仅存于书中。 『你终于醒了。』 在他发呆的这段期间,不知何时,脚步声伴随着无声的话语,在他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微微挪开了手,从脸与手臂之间的缝隙瞥向了来者。 一片柔和淡鹅黄光,显现出了先前与他交战的浅褐发孩子。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双胞胎兄弟没有同行,不知跑到哪去了。 只见他伸出了持手泛着光源的石头,朝他探进了些。有些故意地来到与他仅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遮挡有些刺眼的光线,伊特诺发出了不悦的呻吟。 「拿远点……」 来者冷哼一声,听来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将其收远了些,使光线不再那么刺眼。 闭眸片刻,伊特诺挪开了手,朝依然佇立在不远处的男孩看了一眼,若有所思一会儿。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 瞥了一眼男孩手上的发光石头,让心中浮现的画面逐渐整合成了原本的样貌。 男孩没有回应。 「那我换个方式好了。」 伊特诺将视线向上转往了岩壁和眾多不时滴水的鐘乳石、地面上的各处石笋。视线又瞥回到了对方身上。 「……我问你答。要是不愿意或是有回答上的困难,就点头或摇头吧。」 男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什么表示也没有,面无表情,神情却透露着一股淡淡忧伤。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等待期间,伊特诺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在四周和对方身上来回转了转。许久过后,男孩才终于开了口。 『你没有必要帮我……们。』 「各有各的考量。就像我之前说过的。」 伊特诺斜眼瞥了他一眼,不同于先前的质问口吻,语气平稳地回答了。 『你知道后果的。』 「那又如何。」 『你会……』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可以不用相信我们……是我们把你抓来这里。』 「我只相信我想相信的。而且,我也不只是被你们带来这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伊特诺淡淡一笑,这段对话是他们之间的暗语,即便发生了无数次,依然如此。 闻言,男孩缓缓瞠大了双眸,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随之微微地垂下了头,抿起了唇,垂放身侧的双手收紧了,微微颤抖。 「关于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 伊特诺轻笑了声,缓缓坐起了身,自磐石上十分轻巧的落地。 『嗯……』 男孩点了点头,及腰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曳。 站起身,伊特诺豪不避讳地走到对方跟前,透过获得对方许久前的许可,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放在对方的头上,揉了几下他柔软的发丝。 收回手前,伊特诺一边说着,又多揉了几下,只见男孩依然微垂首,瀏海垂落遮盖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感觉实话和你会挺搭的。」 『……』 松开了收紧的拳头,转微紧抓衣襬,在对方能看到的角度,微启双唇。 『对不起……打伤了你。』 「没事,都过去了。你做的很好。」 伊特诺温润一笑,又一次轻抚着微微颤抖着身体的人的柔软发丝,眸中满是同情、不捨。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伊特诺半敛着起眸子,勾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话一落下,男孩轻咬下唇,再次落下了泪来。随之转过身,双手环抱住了伊特诺的腰,将脸埋在对方胸前染血的法袍上,紧抱着。 「……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好。」 回抱孩子娇小单薄的身躯,伊特诺凝望啜泣的孩子片刻,将视线再次转向了上方的岩壁,神情转为坚定,沉声开口。 「错的是偏离轨道的观念,我们只不过是做该做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