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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68节

    姜皇后又露出嫉妒的神情:“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在杀她这件事情下犹豫许久。我苦等陛下不动手,就只能试探动手了。陛下到底对她格外不一样,不忍心自己杀,我身为皇后,自然要为陛下分忧。”

    周慈发觉有不对之处,追问:“可是你这样却帮七皇子登上太子之位,你自己有皇子,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姜皇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以当时的情形,你们以为燕熙就算当了太子,能活几天?你们以为陛下为何要容我?还不是全看在姜氏的面子。若是燕熙有母亲在,他的太子当不了几天;只有他的母亲没了,姜氏才会勉强容燕熙在东宫的位置上苟活几年。陛下比你们都想得明白!用一个唐遥雪,换几年太子来筹划他自己的大业!陛下是中兴之帝,是要成就大靖霸业的千古大帝,除了本宫,谁又懂他!”

    英珠摇头,他陷入某种偏执的境地道:“可是陛下分明那般宠爱皇贵妃。”

    姜皇后却吃吃笑起来:“英珠,你日日侍奉陛下,还不知道陛下所谓的宠爱是什么么?你跟了陛下五年,生不如死,对不对?”

    英珠的脸色rou眼可见地转向死白,他想到了柔弱又善良的唐遥雪竟然承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他的脸色变得比死了还难看:“陛下,对皇贵妃娘娘也是那般?”

    姜皇后冷笑道:“不然呢?不然凭何独宠唐遥雪十五年,又为何唐遥雪夜夜侍寝却只生了两个孩子?”

    英珠脸上呈现出死寂的痛苦。

    周慈也猛地往后一退,摊坐在了地上:“我替她看了十几年的病,她每次只露个手臂给我看,我单以为……单以为只是陛下手重了些……娘娘她……呜呜呜。”

    周慈泣不成声。

    英珠僵木地站了良久,他狰狞地笑起来:“原来,仇人天天就在我枕边啊。”

    周慈忽的一怔,听出这句话的可怕的意味来,他脸上的泪都来不及抹,冲过去,抓住了英珠的手道:“英珠!你不要轻举妄动!”

    英珠听明白了。

    他怔忡地瞧着周慈,他眼里的恨意在被理智劝退,冰凉地道:“我知道的。我要等殿下大业得成时才能动手。现在杀了那个人,岂不是让别人痛快了?”

    周慈用力地握住英珠道:“我们必须等。”

    英珠想到什么柔软的回忆,他的泪终于滑下来:“周大夫,托您请殿下加快些,我快要忍不住了。”

    周慈安抚他道:“殿下很快的。再等等。”

    英珠茫然地望着窗纸上的天光道:“我快要疯了,我现在能先杀了她吗?”

    周慈看向已经麻木地流了满脸血的姜皇后,他用力地闭了闭眼道:“随你罢。”

    英珠缓慢地收回视线,看向周慈叹息道:“周大夫,我一直都知道你对娘娘的心意。你看娘娘的神情和我一样。我也知道你很想手刃仇人,这次对不住了,这个贱人先交给我。”

    周慈沉默点头。

    他走回了姜皇后面前,收起了蛊惑的温和笑容,另取出一颗药,给姜皇后喂下去。

    姜皇后缓慢地从那种无知无觉中清醒过来,她开始感受到疼。

    周慈身为医者,做了他行医以来最残忍的事,他冷静地收拾了药箱,对英珠说:“交给你了。”

    周慈原地站了站,压下了各种情绪,最后对英珠说:“娘娘宽厚,不愿见我们沉浸痛苦。英珠,你是好儿郎,不要逼自己太甚。人生苦痛多,亦有清欢处,殿下会替你做主的。”

    英珠点头,眼中恢复了些温度。

    他说:“我等着殿下入主的那一日。”

    第52章 何必作茧

    坤宁宫的小宫女被侍卫拦在外面, 人都散了,她才忐忐地推门进了正殿。

    才跨进门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而后丢魂了似地大叫起来:“血, 血,好多血!杀人了!”

    姜皇后身旁丢着一把小刀,小刀已卷刃, 浸在血泊里,血水滴嗒, 顺着往上瞧,姜皇后已然面目全非, 浑身都是刀痕。

    小宫女捂着嘴,迫不及待地冲到院子里,扶着影壁,一阵阵剧烈地呕吐起来。

    天玺帝得知后, 并不发丧,先拟了诏, 以姜氏连坐的罪名, 废了姜皇后, 把姜氏降为嫔。

    旨意下来之后,才发丧说姜嫔得了时疫,遗体不能久留, 潦草地按普通后妃的仪式办了后事。

    不多日天玺帝又下旨追封原皇贵妃为纯嘉皇后, 皇七子燕熙为秦王。

    又晋皇六子燕煦为楚王, 皇四子燕然为豫章王, 皇五子燕焘为凉州王。

    至此, 大靖尚存的皇子都封王了, 两个亲王, 两个郡王。

    与此同时,自姜氏倒台后,一直暗流涌动的某个猜测终于浮出水面——宋大帅要入都了。

    -

    隆裕宫。

    燕煦自得了封楚王的圣旨后,便不敢出宫。

    夜里甚至不敢熄灯,他已经连着两日没睡了,两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神神叨叨的。

    这日他的隆裕宫早早的又落了锁,却在夜半时被人推开了他寝殿的门。

    燕煦本就瞪着眼,听到声音一骨碌坐起来,见到燕桢儿已经走到他床前,正柔和地望着他。

    燕煦如获大赦般一下抱住了燕桢儿的腰,惶恐地道:“你终于来了。”

    燕桢儿道:“我来了,小煦别怕。”

    燕煦用力地抱住燕桢儿:“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别当这个楚王。”

    燕桢儿揉着他的发顶说:“封亲王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燕煦的脸埋在燕桢儿小腹上:“我前头还有人在,我封亲王才是好事。可现在大哥三哥都不在了,小七又在莱州,我哪里敢当这个亲王。”

    燕桢儿安慰道:“有两个亲王呢。”

    燕熙抬头望着燕桢儿:“小七的母妃追封了皇后,他现在是嫡子,封秦王合情合理。可我非嫡非长,却封了亲王!偏偏给了我一个“楚”字,西楚灭秦,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燕桢儿温声安抚:“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没了姜氏,正是各凭本事之时,小煦封了亲王是好事。”

    燕煦摇头:“可我没有什么出众之处。论出生,并不比小七、四哥和五哥更高贵,且四哥书读的不错,五哥会舞枪弄剑,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和小七就更不能比了,他有受宠的母妃,他曾经是太子,而今又置身事外,高枕无忧。我一无是处,去争那个位置,就是自取灭亡。让我当个闲王不好吗?”

    燕桢儿蹲下身来,扶着燕煦的双肩道:“萧家只剩下你和我了。而我是公主之身,只能由你来搏一把。”

    一句萧家挑动了燕煦的神经,他气热了脸,提声道:“我姓燕!不姓萧!萧家难道没看到姜家的下场吗,他们怎么还敢想!”

    燕桢儿不置可否地望着燕煦。

    燕煦越说越急:“桢儿,因为你是先帝独‘女’,又是正经萧家正支嫡女所出,血脉高贵纯正,我父皇和朝廷内外都格外敬着你,萧家自然也要优待你。而我母妃只不过是萧家一个旁枝庶出的女儿,又走的早,我一向又是没志向的,萧家平日里何曾正眼瞧过我?现在想起我来了?”

    燕桢儿道:“时机已至,如今你已然独占鳌头,剩下的都不足为惧了。”

    “不足为惧……”燕煦咂摸着这句话,倏地意识到什么,“你什么意思?”

    燕桢儿沉沉地道:“小煦,我不想骗你,不要问了。”

    燕煦的脸色慢慢变凉,他缓缓地松开燕桢儿,在昏暗的灯下望着对方:“二哥和三哥暂居姜王府的事,是姜皇后暗地里许的,没有摆在台面上说,宫里头只有少数人知道。那天怎么就这么巧,学生和百姓就撞上了二哥三哥在妙音堂。你在中间使力了是不是?”

    燕桢儿被他这样的目光瞧得面色微沉,道:“小煦,不要这样。”

    燕煦撑身站起,在极近的距离里盯着燕桢儿:“你怎么可以!二哥三哥也叫你皇姑母!你与他们就算不是特别交好,可也是相处多年了。你怎么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燕桢儿握住他肩膀:“你理智一点。”

    燕煦道:“是我傻,还存有幻想,以为你不喜欢姜家,不喜欢三哥他们性子,至少对其他兄弟还有些情义。可是,你现在想对四哥和五哥下手!四哥五哥平日里敬重你,年节也都记着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心狠!”

    燕桢儿不赞同地道:“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心慈手便要失了先手。小煦,你生在帝王家,怎还如此天真?”

    燕煦激动地摇头:“生在谁家是我能选的吗?我不想那个位置!我只想当闲王,你到底是在为自己争,还是为我争?倘若当真是为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想争,你们能照着我的意思来吗?”

    燕桢儿手上加力,按住了燕煦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你没得选,小煦,要面对现实。”

    燕煦拉住了燕桢儿衣襟,摇动他道:“桢儿,你醒醒,除非父皇的孩子都没有了,不然不会轮到你的。”

    燕桢儿沉默了。

    燕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真是那样想的?”

    燕桢儿脸色晦暗:“你不要再问了。”

    燕煦急道:“你收手好不好?父皇不会放弃所有皇子的。就算京里头的都死绝了,还有小七啊。父皇曾经最宠爱小七,现在又追封他母妃为皇后,小七就算是毁容,父皇只要想,多的是办法把他推上去。”

    燕桢儿沉吟不说话。

    燕煦提到燕熙,面上浮出点向往的笑意:“小七上去多好啊,他若上去了,我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跟着他混了。”

    燕桢儿严肃地纠正道:“他若上去,你就没有活路了。”

    燕煦立刻反驳:“不会的,小七不会那样对我的。”

    燕桢儿叹气道:“你还是太天真了。”

    燕煦凝眸盯住了燕桢儿,他用力的思索着,骤然想到了什么,拔音道:“你不会是想——不可以!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动小七。你难道没有发现,父皇把小七送出去,就是要保护他。你若动了小七,父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这些年的谋划都会暴露,全部化为泡影的。”

    燕桢儿沉声:“你不要管了。”

    燕煦急得要哭了:“我求求你。收手吧。”

    -

    四月二十三日。

    距燕熙从北原王府出来,已经七日了。

    燕熙说不见,便当真不见。

    在早朝上遇到宋北溟,目不斜视,就像不认识。

    散朝了,也不与宋北溟一道走。

    每日来接他的方循也不理了,北原王府的绿呢马车他也不用,连那日穿回来的绯色官袍他换下了也不再穿。

    燕熙这日散值,回宣宅晃了一圈,就往官书巷去了。

    因着商白珩的官职是正五品,早朝时不进奉天殿,而燕熙要进殿,燕熙在早朝时遇不见商白珩也是常有的事。

    但连着几日遇不到,燕熙便觉不出对劲来了。

    问了卫持风,卫持风才吞吞吐吐地说商先生病了。

    燕熙一听,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来瞧瞧。

    为着避人耳目,他直接跃进了商宅的院子。

    怕出现的太突然惊着老师,他落了地,故意弄出点动静,随即商白珩便听到了唤他:“微雨是吗?进来。”

    燕熙推门进去,见商白珩正在伏案画着什么。

    新点的蜡烛照着商白珩略显憔悴的脸,燕熙的目光却是首先被商白珩的头发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