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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里只有你 第16节

    呼伦贝尔那边可以通车了,出差再次提上日程,高慎想着走之前去何繁家给小猫送点猫粮。

    他已经六天没有跟何繁联系过了,那天何繁的一席话,让二人的感情打到了最冰点,换做平常恋人,可能也就走到头了,高慎也非常挫败,尤其何繁那句‘和他在一起不舒展’的话,更是把他打的渣都不剩,做男友得有多么糟,才会给恋人这样的憋屈。

    他到何繁家是傍晚七点,一般这个点儿何繁早就到家了,偏偏他就是算的不巧,今晚何繁加班,开门的是她弟弟。

    小白猫六天没见,似乎就长圆长大了一些,住在客厅一隅,圆毯旁边放着食碟,何繁早已经给它买了猫粮,并且还梳洗打扮过,雪白的脚踝上系着红丝线铃铛,跑起来叮铃作响、清脆悦耳。

    何繁动手能力很强,任何事物经她过手,就立刻干净整洁、有模有样。

    高慎放下猫粮后,问何繁弟弟在哪读书,又问学什么专业,又问门口的灯在闪,是不是坏了……搞得尤霖都看出他是在拖时间。虽然他进门时只介绍自己叫高慎,并没说跟何繁是什么关系,但都是成年人,还猜不出一点眉目吗。

    他进来前,尤霖正在茶几上算账,以至于现在手上还拿着一沓奶茶店的小票,见客人迟迟不走,只好去倒了杯茶。

    高慎没喝茶,而是拿起茶几上放着的一个吸顶灯问:“有工具吗?”

    尤霖傍晚刚买回新灯,但他身量不够,登一只椅子够呛,需要两把椅子叠在一起,那样就必须有人护着,想着等jiejie回来再按。

    高慎个子高,不需要两只椅子,他脱下风衣,叠好放在沙发上,然后就开始拆卸吸顶灯。

    尤霖拿来工具后,问了句:“装过吗?”

    他看高慎刚才放下猫粮后,用一块蓝底方格子的手帕擦手,这年头谁还使手帕啊,而且手腕上戴着陀飞轮,这种人在家恐怕十指不沾阳春水,质疑他会不会装吸顶灯,别上去把正负极线路给搭错了。

    高慎叫他放心。创业这些年,他从前没干过的事情全干了。尤其头两年最艰难,那时候团队人手少、资金缺,头一次选品没选好,忽然被曝光代言问题产品,一时间暴风骤雨疾呼而来,网暴的网暴,罚款的罚款,积累半年多的账号,一夜回到解放前,士气不振,多数搭档受不了打击选择了退出,团队人马更加缩水;高慎咬牙坚持了下来,但风起云涌的自媒体行业,风险随时发生,团队活过来的三个月之后,又一场踩踏袭来,这次直接把他这个只剩五个人的小团队拍在了地板上,半死不活,给人的感觉是救都救不回来了,规模再次缩水,只剩他和江曲两人了,他身兼数职,既是老板也是员工,既是财务也是水电工,那么难,也不知道一步步怎么活回来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不再解决危机或预防危机,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隔半个小时就要睁开眼摸过手机看数据看评论,饶是神经紧绷到了极致,还是防不住层出不穷的天崩地裂。

    “靠!果然有钱人不是喝喝茶、看看报、伸伸小指头就能成为有钱人的!”

    尤霖感叹道。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装完灯,并且已经在沙发上对坐聊天,高慎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个兵荒马乱的创业图景,搞得尤霖特别上头。

    九点钟何繁还没有回来,再等下去有点露骨,而且高慎也担心何繁走夜路,于是跟尤霖告辞,打算去单位看看是否下班。

    天空飘起了细雪,在夜色中星星点点的,高慎的车子还没有驶出小区,就看到何繁的身影出现在路灯和细雪的光芒之下,她穿着一件羊绒大衣,里边是半身裙,小腿匀称,仔细着脚下地滑的同时,仍然保持着亭亭玉立的淑女风范,高慎靠边停下车,熄了大灯,看她从路灯下走回单元楼。心里想起年初正月倒春寒的时候,w 市来了一场大雪,那天他和何繁说好九点钟回家,半道上看到有个倩影撑着伞站在雪中张望。车子靠近后,他问何繁干嘛去,何繁说不干嘛,看见下雪了,出来接他。

    大雪天,步行出来接一个开车的人,这种不合逻辑的傻事也只有热恋中的人才干得出来。

    回忆惹人愁……

    六天前何繁把话说得那么绝,高慎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就这样算了。

    可是,这样的女人,他怎么能忘得了呢……

    ·

    团队抵达呼伦贝尔大草原是两天后的清晨,草原的冬天虽然不如夏天闻名,但大雪之后,其壮观程度却是直击人心。天空是干净的蓝,地上是干净的白,茫茫无际,浩浩荡荡,你无法想象的平坦与广袤,几乎令人感动。

    高慎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照片缺乏现场的震撼力,但对于远方的人来说也会叹为观止的。

    微信不断地在震动,刚才江曲把他拉进了校友群,武大过段时间校庆,今天一早便有人张罗着建了微信群,现在进群的已经将近一百人,发言密集,高慎扫了两眼,设了免打扰模式。

    大概因为群主是他们那一届的,现在进群的几乎都是老相识,高一届低一届的都还没有进来。眼下人们聊的正嗨。

    当年的每一个风云人物都被@了一遍,高慎打开时恰好是他和程英成为话题焦点的当口。

    [@高慎,亿万富翁进群怎么也不跟大家打声招呼]

    [程英呢?程英进群了吗?]

    [还没,发邀请了,可能在忙,还没通过]

    [@高慎,上次听李雯说你有新女友了]

    这句话一下子引出很多八卦人群,尤其李雯最好这一口[高慎晒张照片,给我们瞻仰瞻仰现女友的风采]

    高慎本来打算关掉微信,看到这几条顿住了,他翻看何繁有没有进来,糟糕的是,何繁比他进群还早,可想而知,她现在也许也正捧着手机看着同样的内容。

    眼下八卦人群趁着程英还没进群,正在大扒他的现任女友,他们想不到他的现女友会是群里人,难免无所顾忌。

    [有程英珠玉在前,现任一定也很优秀,是哪位女界精英啊]

    [江曲江曲,高慎不说,你来说]

    江曲潜水,死不露面。但是架不住有个结了婚的女同学连续轰炸,只好冒泡。「我怎么知道,要不是刚才听彭硕说你三年俩抱当了妈,我还怀疑是你呢,当年不就属你追高慎追的厉害」

    「拉倒吧,年少不知人间事,多高的枝儿都敢攀,现在为人父母了才知道,婚姻是绝对需要门当户对的,咱们出门便往优衣库、zara 去,帅哥出门去的是纪梵希和阿玛尼,品味不同、趣味不同,一切都不同频,齐大非偶,高慎只有程英那样的人能 hold 住。」

    [那高慎的现任到底何方神圣,难道又是哪位大领导的外孙女?]

    这些话看似平常,但对何繁的伤害性不言而喻。每一条信息都像是一颗暴雷,伤害的是何繁,心疼的是高慎。

    这些信息同时也点醒梦中人,高慎忽然明白那天何繁所说的,那种不能讲出口的‘抽象的理由’是什么了,所谓门当户对、所谓品味不同、所谓不同频……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些,但现在想来,许多生活细节都曾扎中过何繁的心。不论是送给表妹的那双耐克鞋,还是家里的桩桩件件,都是何繁用心挑选的,她是一个认真的人,工作兢兢业业、生活一丝不苟,可以想象她在挑选家用的时候会有多么认真,但从来没有换来一句肯定,更重要的是,从来没有得到过一声谢谢。

    高慎懊悔,自己纵然有千种理由,过程都是冷漠的,心里的爱没有宣之于口,也没有付诸行动,说白了这三年,何繁在独自热恋!

    天空开始落雪,北方的雪,认真下起来的时候,是震撼人心的,高慎坐在房车的雨搭下,打开社交账号编辑栏。

    他早上还在后悔那天没有对何繁辩解最核心的问题:虽然自己很糟糕,但是他的爱是纯净的,除了何繁,他心里没有任何人,原则性的错误他没有犯。

    但现在他不辩解了,两年前,他遭受第二次创业风暴的时候,输得体无完肤,但他当时最痛的不是损失的金钱、精力和心血,也不是网络上的群嘲,他最痛的是人们对他的误解,人们铺天盖地地指责他无良,指责他没有社会责任,说他单纯为了捞钱,他们不知道,他从小优渥,对金钱根本没有特别的渴念,他抛开娱乐抛开生活抛开一切投身创业,真的是为了心中的一份梦想,年轻人的梦想!

    那时候他的社交账号被封了,发不出声音,任凭别人怎么误解,咬牙坚持了下来,业务水准做到后来的程度后,外界的声音逐渐改变了,很多评论说他的东西是有内在的,是在认真做东西……

    说到底,大家的抨击不是没有理由的,归根到底是他不足。

    在跟何繁的这段感情上,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发现的有点迟了。

    不过或许,也并未迟。

    雪花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一个字一个字出现在编辑页面——

    我在大雪纷飞的呼伦贝尔思念你,希望说一声谢谢你,谢谢你曾经的守望,我爱你,过去爱,现在爱,将来也不变,我不相信什么品味不同,更不相信什么门当户对,只要是你,一切都是对的,我的眼里只有你。

    作为公众人物,这条博文无异于官宣,而对于校友群来说,这无异于反驳和声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发现高慎发博了……

    第25章 分手前是他,分手后是它

    临近下班,上边突然召集众人开会,领导们轮番讲话,把在座的科员们批得面如土色,唯独何繁静若处子,全程在走神。若说上午的校友群消息对她没有冲击,那是不可能的。

    手机微微震动,她看看前面,领导的视线和她的座位正好在死角范围,于是点开屏幕。

    是舞室的营销人员给她发来一条短信,问她今天要不要来上课。

    何繁回复说自己的卡昨天就到期了。

    不料营销说:您朋友给您续了三个月的卡。

    何繁一愣,不用猜也知道是高慎所为,她捧着手机默然一时,然后复信:不好意思,我朋友不清楚我的情况,这个钱可以退吗?

    对方回复:不好意思何小姐,这个事先有说明的,除非舞室过错或者不可抗力,否则学员缴纳的费用不退不换哈。

    既然如此,何繁不再纠结,收起手机,也没有联系高慎的意思。

    ·

    高慎这边也忙,他发那条博文,在近日娱乐圈没有任何大瓜的情况下,引起了一点波澜,但网红圈跟娱乐圈也算有壁,不过就是圈子里自己人知道而已。有些私交还成的同行发消息来问什么情况,他一律打太极敷衍过去,周佑诚也嗷嗷乱叫喊他从实招来。

    高慎在没有追回何繁前,还不能完全公开她的身份,所以对于周佑诚的盘问,也就只能敷衍。

    那条博文下边已经叠了千层评论塔,对于粉丝来说这确实是十级地震,不但对粉丝来说不能消化,就是自家工作室,也被他这一出吓到了。江曲趁着拍摄的间隙,翻着手机走过来,脚下的雪嘎吱嘎吱的,走到高慎身边时,眉头已经皱成‘川’字。

    “你可真行,你看看粉丝都哭成什么样了。”

    高慎坐在石头上,地上的白雪映衬着英俊不可方物的脸庞,草原的风将他额前的头发吹乱。“那又怎样?”

    这话着实有点气人,江曲掸了掸雪,在他身边坐下,因为是背风口,风夹着雪沫从两侧过来,还好没有那么冷。“上一次你说要求婚,当时好歹有个广告在那里摆着,咱们公关起来还能模糊一下对象的身份,这一次你是搞得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他今天是真理解不了高慎了,又不是刚起步那阵子,懵懂无知、踩雷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圈子里的规则早就洞若观火,竟能做出这么不管不顾的事来。“新产品马上要上线,你这一下搞的,销量不知道要怎么滑铁卢了!”

    高慎无所谓,他说:“江曲,我们差不多可以了,我最近才发现,人生不该只有工作,还该有正常的生活。”

    江曲看怪物一样看向他:“还大彻大悟起来了!”

    “你想挖苦就挖苦吧,不过我得重申一下了——我不是偶像、不是明星,我的感情问题只是我个人的问题。”

    就算有几千万粉丝又怎么?从未见过哪个网红谈恋爱要跟影视明星一样给粉丝交代,再说他真是厌恶不过‘网红’两个字,当初投身这个行业,是想认认真真做一番事业,可是自从被冠以‘网红’二字之后,许多事情都和初衷背道而驰了。原本在他的构想中,自己只要尽最大努力将优惠跟福利带给粉丝就行了,不叫粉丝花冤枉钱,替他们把好质量关,互利互惠,银货两讫,不越界,不炒作。

    但偏偏世间有句话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走着走着,就背离了初衷。

    “江曲,宣发那一块以后必须改一改了,不要再给我立那种晦涩不明的人设了,咱们还是本真一些,罗永浩不靠脸能赚到钱,咱们也行!”

    “咱们的受众就是看脸的受众,跟罗永浩就不是一回事啊。”

    江曲要理论,高慎制止了,他在自己的领域掌控欲很强,最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偏偏江曲总是妄想以自己的想法来揣度他,打着‘为他好’以及‘为公司好’的旗号,却罔顾他的意愿。

    几年前的程英这样,现如今的江曲以及工作室的员工们也这样。高慎一阵烦闷,又想起何繁,何繁温柔似水,总是特别尊重别人的想法,他每每跟她说什么,不同的方案她都能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跟建议,却从不帮他做决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就算给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可她提供的情绪价值就已经远超一切了。

    想起她,高慎翻开微信,何繁的界面安安静静。他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那条博文。

    ·

    何繁很少刷博刷视频,更不追捧娱乐圈,她手机里一个游戏都没有。大概是以前上学时习惯了沉溺学习,如今上班了也时不时地要学点什么,爵士舞持续了有些日子了,空闲时看书看剧看各种电影纪录片。

    高慎的博文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傍晚李雯私信问她为啥不在群里冒泡,她说科里忙,没顾得刷微信,李雯咆哮,说她错过了大瓜,哗哗哗发来四五张截图,有群聊截图,有高慎社交账号的截图。

    她看到那个博文时,竟没有丝毫触动,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细水长流的陪伴是真情,心血来潮的告白是冲动,当不得真的。

    之后的几天,单位很忙,远在内蒙的高慎偶尔会发几张草原雪景给她,会有话没话地问候她和猫,她没有回复,算是单方面跟他断联。

    这一年已经快到尾声,她们单位着实忙了一阵子,赵学勤自从上次和她吃过那次饭后,经常会来办公室找她。乔露乐见其成,悄悄跟她讲赵学勤的家庭背景,竟然父母都是系统内的,而且职务不低。

    乔露说:“别真以为只是个测绘员,现在很多人扎根基层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晋升的硬性要求你晓得的,必须在基层待够年限!”

    何繁笑了笑,不做评价。

    下班后,在回家的公交上刷到尤霖一条朋友圈,不过十五分钟,竟然被高慎点赞了。 她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弄混了,点开那个头像进入主页面,确认无误,可不是高慎吗!

    晚上她问尤霖怎么回事,“你怎么有高慎的微信?”

    尤霖说:“上次他来送猫粮时加的呀。”

    见jiejie如临大敌,尤霖觉得不对劲,上次得知高慎来家送了猫粮换了灯,他姐好一番盘问,生怕他嘴多乱撮合。而且矢口否认和高慎有恋爱关系。

    所以此时尤霖也拿不准他俩之间到底有什么事,不敢多话。

    “我跟他有微信不假,但从来没联系,加的时候也是他主动加我的,我可没有上赶着跟他套近。”

    何繁兀自嘀咕,“怎么想的,他为什么加你!”

    尤霖笑道:“他怎么想的我怎么能猜到,我又不是他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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