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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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灼眼睛也不眨一下:“是我的话,我把我左手给你。不是我的话,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把你的左手打断。怎么样?” 这誓言他发得心安理得。 因为这两件缺德事的确不是他干的。 金虎见他这样笃定,倒是真的有了几分犹豫。 他了解宁灼的性情,知道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难道……是单飞白? 可单飞白怎么会听宁灼调遣? 他们两人的恩怨,全银槌市都知道。 难道说,单飞白是故意的? 他想要利用自己和宁灼往日的恩怨,挑拨自己和他动手,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说来也是,单飞白怎么能甘心被姓宁的捏在手心里?! 在金虎开始疯狂头脑风暴时,他的一名资深小弟先按捺不住了。 这名资深小弟头脑不是很好,但对金虎的一腔忠诚是火热至纯的。 他亲眼见证了宁灼一次次暴打他家老大,害得金虎一次次颜面扫地,他妈的扫地机器人都没这么能扫。 如今老大发达了,他居然还要来捣乱! 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之余,他也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果断跳过了第一个单挑的选项,大声道:“姓宁的,我们并肩一起上,可未必能输你!” 金虎听得嘴角一抽。 这位小弟的确忠诚,可惜宁灼昔年余威尚存,他也吃了宁灼几顿好打,余悸未消,放了狠话居然还不忘往回找补两句。 金虎这方还没动手,就隐形地丢了个大人。 狠话已经放出去了,金虎索性横下心来,对信递了一个眼神。 信迈步而出,几步跨到了宁灼面前,森冷地盯准了他的眼睛,暗中则一点点把肌rou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宁灼看着这位年轻的、跃跃欲试的前黑市拳赛的泰拳擂主,眨一眨眼,辨认清了他的面孔后,轻笑了一声。 “哦,是你。” 信从来没见过宁灼,且一直跃跃欲试地想要和这位传说中的“海娜”二当家比试一下拳脚。 可他居然认得自己? 信不由得一怔,热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宁灼提醒他:“三年前。” 三年前? 信记得,自己那时候还在黑拳赛场上无往不利,是最风光的时候。 要不是后来被一个改造人踢断了腿骨,修补后右腿使用得总不如原装的顺畅,他也不会水平下滑,以至于饮恨隐退。 即使是他的手下败将,信仍不服那个改造人。 因为他全身都是假的,换谁来恐怕都不行。 要说在信那光辉灿烂的拳赛生涯里,能让他服气的,只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是他们拳赛的裁判,平时戴着一副无常面具,负责给他们计分。 他从不说话,只是每晚来做两个小时的工作,态度冰冷得像台机器。 有次,信遇到了一个劲敌。 经过一番鏖战,他终于破了对方的防,踢断了对手的一排肋骨,把他打得口喷鲜血。 底下的欢呼声阵阵震颤着信的心房,而四肢百骸里被激发的原始的暴力欲望,也渐渐驱散了他的理智。 黑拳拳赛的规矩是,打到什么程度,全看胜利者的心意。 活活打死也完全可以。 不过,一些明星选手背后有人作保,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不允许在场上被打死的。 信知道,对手就是一名明星选手。 可他同样也是。 他的拳头一下下落在对方身上,拳拳到rou,坚硬如铁的拳骨把对方的血rou捶得格格作响。 这样的声响,让他肾上腺素狂飙。 什么都顾不得了。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对方已经认输,然而信已经打红了眼,全凭着一腔子扭曲的快意,在一番快拳抢攻中,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可是,在他一番攻势密度稍减时,一只拳头毫无预警地从旁抡来。 那速度快得他根本看不清楚。 信只记得他的皮肤应该很白,所以那拳头的影子才像是漂亮的白昼流星一样。 只是中了他抢隙从中路进攻的一拳,信整个人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一脑袋撞在了铁笼上,鼻血狂涌,再起不能,仿佛满脑子热腾腾的脑浆都要跟着鼻血流出来了似的。 在一片血色的残影里,那个向来冷峻的无常裁判甩了甩左手,抬手向底下看傻了眼的裁判组示意:敲钟,本局结束。 过去的记忆,与现实产生了微妙的重叠。 宁灼甩了甩左手,面对瞠目结舌的信,说:“……让我看看你这些年进步了没有。” 第48章 (三)连环扣 薛副教授家里弥漫着温暖醇厚的茶香, 暖洋洋的,是个天然的、能让人放下警戒心的环境。 薛副教授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急于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自己“为什么笑”。 只有心虚的人才对自己微妙的一点情绪变化格外敏感, 害怕自己有所暴露, 进而仓促地试图自证, 自乱阵脚。 疑心生暗鬼,就是如此。 薛副教授喝下一口茶, 润了润已经干涸了的唇畔:“我的女儿,她很漂亮,很懂事。如果她还活着, 说不定已经在哪里找到了和她情投意合的人了;如果她已经死了, 转世投胎, 现在也是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了。” 对他这份拳拳爱子之心, 林檎点了点头。 是高手。 话很温和坦荡,将失踪的女儿摆到台面上,如果他们要在这件事上冷下心肠, 非要戳他伤疤、追根究底,就显得过分残忍无情了。 ……换别人来,可能真的会拿他的女儿激他, 让薛副教授这个表面怯懦的男人爆发,好在盛怒之下骗出他的真心话。 可林檎不至于那样残忍。 薛副教授似乎也知道, 他不会那样残忍,而且也做好了被他激怒的万全准备。 因为他也是目光温柔地看着林檎,是另一把志在必得的温柔刀。 薛副教授, 薛柳, 他要用这把刀来保护自己——女儿在这世界上少有的遗物之一。 林檎不动声色地舒出一口气:“您知道9月30号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薛副教授点头,“听说死了一个人。” 那件事全城皆知, 他想要装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未免不现实。 “他是中毒身亡。但是,毒药的纯度并不高,不是工厂品质。” “哦。那很遗憾。”薛副教授说,“如果是在正式的工厂里购买成品,每一笔都会有记录。” 说到这里,薛副教授自己先笑了:“……所以你们来找我,是怀疑是我做的毒药,还是想请我做案情顾问?” 林檎:“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呢?” 薛副教授:“那也没有办法。我确实有独立制毒的能力,你们来调查我是正确的。你们需要什么信息,我也会尽力配合。” 林檎:“如果是第二种呢?” 薛副教授扶了扶眼镜,不紧不慢地进行了一篇发言:“那位——杀人犯先生吧,他的中毒反应我看到了,我的判断是马钱子碱中毒——这只是一个不严谨的推测,具体情况还要以尸检报告为准。注射死刑有两步,巴比妥和氯化钾,就是不知道毒下在哪一支里。这就是我这位临时顾问的意见了。您看看有没有参考价值?” 林檎微微一笑,收起了记录仪:“方便我在您家里看一看吗?” 薛副教授起身:“请。” 除了一间完全保持了原样的少女房间,薛副教授家里的主风格是温暖陈旧的,可以看出,近期没有任何格局改换、家具移动和全面清扫的痕迹,里里外外充满了生活气息。 洗衣机上甚至还扔着一双脏袜子。 林檎来前,要过这栋教师公寓楼每个房间的的平面结构图。 作为大学分配的公寓,房屋结构是完全统一的。 转了一圈,林檎确认,这里没有任何暗间、密室、隔层。 每个房间都是通透干净的,一目了然,没有任何可做实验的地方。 这里单单纯纯的,就是薛副教授的家。 也不必担心他有急事的话要怎么处理工作。 只要他想,薛副教授就可以骑着一辆由各种废料拼凑而成的薛家自行车,在十分钟内赶到他的实验室。 他没有必要把那些瓶瓶罐罐带到家里来。 将需要的信息默默收集后,林檎打算离开了。 薛副教授并没有松一口气的表情,而是无比自然地起身相送。 在低头穿鞋时,林檎瞄了一眼鞋柜里的其他鞋:“您的鞋码是46码吧。” 他恰到好处地歪过头去,自下而上地看薛副教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