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凭什么!

    破坏神童试他不敢,可拦下女童进场,倒是没问题。

    神童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无计可施?

    霍洗马心神不定,清了清嗓子:“小郡主,这真不是某故意为难你,你这……说得再在理,女子进科举考场,她就是不合规矩啊。还请郡主莫要难为我。”

    颜令徽:“哪来的规矩?哪本律法,哪一卷,哪一章,哪一条?”

    霍洗马微微笑:“是世人眼里的规矩。”

    颜令徽“哦”了一声,突然低头抹泪,发出抽噎声:“可、可是我娘她一生好强,最遗憾自己没能成为女官,平日里郁郁寡欢,茶饭不思。我作为子女看在眼里,如何能忍心母亲受苦,方才不远千里,独自从辽东来京师。”

    “主考官你不许我进去,恐我娘知道,要更加悲痛欲绝了。”

    “娘啊——”

    周围来看神童试的士子本来也觉得颜令徽一个小女孩非要进去科举,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但一听到对方是为母考科举,小小年纪带着几个家仆独自坐着马车从辽东到京师,顿时好感大增。

    好几个士子已经开始发出声援:“既然前朝能进,本朝也能进,就让她考一考吧。”

    是的,孝顺是最大的免死金牌,可以开绿灯的。

    哪怕一个人是杀人犯,只要这人是为父母杀人,很大可能会被酌情处理轻判。

    霍洗马压根没想到颜令徽会拿孝道来压他。

    他连对方用郡主身份压他都想到了,甚至想顺势表现自己的不畏强权,但……怎么会用孝道?!

    眼瞧着支援颜令徽的声音越来越大(主要是,又不是支援她当官,只是支援她进个考场),霍洗马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

    【哦豁!赶上热闹了!】

    霍洗马瞳孔缩小,汗水更多了。

    许烟杪怎么会来这里?!

    许烟杪压根就没去关注霍洗马的困境,在那里自言自语,自得其乐:【要不人家怎么是神童呢,这脑袋瓜子,一点都不死板,可灵活了。】

    霍洗马觉得许烟杪是在暗讽他死脑筋,不由得暗自恼怒起来。

    又觉得自己和许烟杪无冤无仇,自己甚至从未针对过对方,作甚这般嘲讽人。

    许烟杪一头雾水:【诶?霍洗马看我做什么?看小郡主去啊,人家都已经开始抽抽噎噎问:孝道和规矩哪个更重要了。】

    【哦!】

    许烟杪脑袋瓜子灵机一动。

    如果老皇帝在场,肯定会想办法制止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子乱动。

    然而,霍洗马经验不足——

    【他是不是想让我帮他解围啊?】

    【毕竟一个孝心外包的人,可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观望着神童试的官员们:“?”

    孝心外包?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女童林幼玉求试,中书后省挑试所诵经书四十三件,并通。四月辛酉,诏特封孺人。

    ——《建炎以来朝野杂记》

    *

    女童子吴志端,令中书复试

    ——《宋会要辑稿》

    *

    第200章 你娘活着影响你发挥了?

    孝心他们知道,“外”他们知道,“包”他们也知道。

    但结合起来……这词就很怪。

    好几个普通御史聚在一起看热闹。

    他们一起看向老御史:“葛公,你从前朝到本朝,守了四十多年的皇家藏书阁,见多识广,这……‘孝心外包’是什么意思?”

    老御史捋了捋胡子,把自己的学识从脑海里揪出来,试图解读:“孝心应当没有别的含义,外包——或许是指,用一样东西从外面把孝心包起来。”

    那几个普通御史:“!!!”

    纷纷赞同:

    “肯定是这个意思了。”

    “葛公智慧过人!”

    “也不知,小白泽说的将孝心包起来,到底是用好的包还是坏的包。”

    “必然是坏的。若是好的,好上加好,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回答孝道和规矩那个更重要。孝心外面裹上一层污泥,孝心外包,应当就是在说他:明明在做孝顺的事情,然而被外人误解了!”

    “不错不错!这个理儿很对!”

    “那也不一定,说不得就是太孝顺了,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若是说孝心更重要,岂不是就得放小郡主进去了?”

    “我赞同这话!”

    官员们一旦讨论起就会各执一词,旁边的老御史面含微笑,不紧不慢地捋着胡须。

    并且十分高兴自己又学会了一个词。

    孝心外包。嗯,想必这是一个和“金块珠砾”相似的词语吧。

    【反正我是不会帮他的,孝心外包的人真的很让人恶心,自己娘自己不孝顺,娶了媳妇让媳妇孝顺。】

    “咦?”

    孝心外包原来是这个意思?

    老御史已经不管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连忙让人把纸铺好,把墨磨好,提起笔。

    快!细说这位太子洗马是怎么不孝顺的!我们御史的业绩又来了!

    ——至于娶媳妇让媳妇孝顺这种事情,在许多人眼里,都是应该做的事情。

    媳妇就是该孝顺公婆啊。

    另一边,把心声听得清清楚楚的霍洗马又是心慌,又是尴尬,偏偏这是许烟杪的心里话,他又没办法冲过去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