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夏美的眼睛突然闪现一道光芒。从她那圆溜溜的眼睛深处射出的目光,掺杂了无尽的憎恨与绝望,也混合了即将吞噬一切的虚无;令人恐惧,却又充满了难以形容的诱惑。这道光芒仿佛穿透了我的皮肤。 “他们居然说日本是梦幻国度!!大家都羡慕我穿的衣服,也羡慕我是个日本人。可是他们不知道我有多悲惨,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悲惨过。我好恨啊!我恨所有的一切。我恨爸爸、mama、兄弟姐妹、日本、小时候的朋友、老天爷……我还恨我自己。” 我像个傻瓜似的,张着嘴望着夏美的眼睛,接着连忙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所以,回家乡是个意想不到的失败吧?” “不错。所以健一没去台湾是对的,说真的。” “喂!” “什么事?” “我以前也像你一样,把事情看得很复杂。” 夏美倾着头聆听着。 “比方说,我总烦恼自己是个混血儿,又在歌舞伎町和台湾人或大陆客厮混什么的,每天都生活在仇恨里,搞到自己都给这种悲惨的心情给打垮了。可是,有一天我想通了,我发现支配这个世界的法则比想像中的要简单多了。” “什么样的法则?” “就是这世上只有欺负人的和被欺负的两种人。一个总是为了自己的身份而烦恼的家伙,一辈子都得被人欺负。所以我就不再烦恼,让自己专心去占别人便宜。不是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吗?虽然我觉得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很悲惨,但是比起你来,可能要好上许多。不过,你或许比我惨,但是会比在非洲饿死的小鬼惨吗?比起在奥斯威辛集中营里被杀的犹太人呢?那么那些为了替其他小鬼提供心脏或肾脏,一出生就死得肚破肠流的婴儿呢? 这种比较没完没了,想这个根本没意义。我们只能一笑置之。所以,还是专心欺负别人比较好。待宰的肥羊可多得数不清呢!” “可是,这么做……会不会让你觉得很空虚啊?” “空虚?” 我把身子靠上餐桌,凑到了夏美的面前。 “那是什么玩意儿?是不是指向你每天唠叨的mama吵着要奶喝啊?报纸上说我们住在文明世界里,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我们全生活在荒野里呀!至少歌舞伎町就是一个。一只疯狗会停止猎食,因空虚掉眼泪吗?为了活下去,它得忙着抢别人的食物。我也一样,哪有时间想这些。” “年纪大了以后怎么办?你打算老到动弹不得了,还一心只想欺负别人吗?” “所以,只要能弄到让别人动不了你的财势就好了。办不到的话……反正就是小命一条。” 夏美面无表情的对着我。我对她微微一笑,抓起帐单站了起来。虽然说了这么多自以为是的话,现在自己可是火烧眉毛。夏美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喂!那我怎么办?我也是个二楞子吗?” 夏美脸色发青,只有湿润的双眼里蕴藏着异样的热力。我俯视着那对眼睛说道:“那就看你的表观了。有时候我也会被你当二楞子耍,不是吗?” 夏美想了一下。可是没过多久,她就灿烂地一笑,然后轻轻点点头,挽着我的手站起了身子。 第34章 夏美穿着牛仔裤、绢布衬衫与便鞋,左肩挂着lv的皮包,没戴胸罩。她的rufang压在我的手肘上,我发觉她rufang的顶点变硬了。她在说到回家乡的往事时的兴奋就停留在那儿。 “帮我把车开过来。” 我若无其事的推开夏美的手腕,把锁匙交给她。 “你会开车吧?” “可是刚才喝了点葡萄酒。” “没自信吗?” “我只是以为健一做事那么小心,绝对不会酒后驾车。”夏美摇头说道。 “只是叫你把车开到这里来罢了,接下来我会开。” 我微笑着回答。好好训练一下的话,夏美说不定可以当个好帮手。 在我告诉她车子停放的位置以后,夏美就小跑步离开了。在夏日的夕阳里,她的身材曲线透过绢布浮现了出来。在饱览她那美丽的曲线之后,我走进了旁边的电话亭。 “喂!这里是‘加勒比海’。”响不到两声,志郎就接起电话。 “是我。” “啊!健一先生,出了什么事了?” 虽然应该看过我留下的字条,但是志郎的声音却急得像个傻瓜。 “碰到一些麻烦事。开不开店随你,但是自己要小心。” “咦?真的吗?这下麻烦了。” “我想应该不会太糟吧!不过假如有个可怕的中国人问起我的事,就把你知道的老实告诉他。”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池袋,住在旅馆里,应该会住上一阵子。要找我就打我的大哥大。” “知道。噢……健一先生不在的这段时间的收入是要……” 我本想啧啧称好,但忍了下来。要是换成是中国人,一定会把店里的东西卖个精光,早就不知去向了。 “照我信上说的,成本以外的,你可以全拿去。” “谢谢。那个……” “有没有人找我?” “四点左右有一通没留话的,还有联合会的周先生刚打过电话来。” “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