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慢步走着,眯着眼四处观望。有一对注意到我的视线的情侣狠狠瞪着我,我对他们置之不理。我并不是来偷窥的,而是来找个偷窥的人。在瞪我的情侣后方不远处就有个正在偷窥的家伙,这些两腿之间湿湿胀胀的家伙却毫不知情。 走了十分钟左右,终于让我找到了次郎。这里有个卷起迷你裙的女人,正骑在一个穿着西装、裤子褪到膝盖的男上班族身上,上下扭动着身子。在他们后方一公尺处有棵大树,次郎就躲在后面专注地窥视着这对情侣表演。看到那灰色工作服下摔跤选手般的体格,与扎成辫子的长发,我就知道一定错不了。 我穿过步道走出这对情侣的视野,悄悄走近他们背后那棵树,火热的喘息声马上传进了我耳朵里。我用指头戳戳次郎的肩膀,虽然他的身子震了一下,但还是动也不动,只是在屁股边挥着手,示意我滚出他的地盘。 虽然就这样陪着次郎偷窥也很有趣,但是我已经很累了,再加上才和夏美搞过那么多次,对zuoai也有些腻了。于是我吸了一口气,假打了个喷嚏。 这时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叫,那对情侣的动作就在一瞬间停了下来。女的先发现次郎,男的马上转过头来,随即便呆住了。 “你在干嘛?偷窥吗?” 男的喊道,但是一注意到次郎的体格,马上放下女人,以膝盖上拉起裤子,挟着女人逃开了。女的脚踝上还缠着一块小小的白布。 “妈的!” 次郎终于回过头来了,一张脸气得通红。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一注意到眼前的是我,马上不好意思地笑着摇摇头。 “原来是健一先生,你真是的。” “不好意思,没时间等你看完。” “好的,都已经好久没看到现场的了。” 次郎用好像并没有那么悔恨的口吻说完后站了起来。这么一来,我要想看着他的眼睛,就得像望着天似的抬起头才行。次郎比我要高出一个头,少说也有一米八五吧! 次郎本来是四谷分局的条子,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现在这么壮硕,只是个高瘦的年轻人。在他开始在黄金街里的大巡逻亭警察岗哨执勤的时候,黄金街的人妖总是争着替他送些东西。这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的次郎是个认真的条子,就连闯个红灯也不放过——换句话说,也就是个最糟的条子。不过,这样的次郎,现在也沦落到在新宿地下街的纸箱堆里睡觉的田地,而在中央公园里偷窥就是他唯一的乐趣。怎么看他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浪汉。 次郎堕落的经历很老套,大概就连现在连续剧也不会演出这种剧情吧!他迷上一个女人,而且是个嗜钱如命的坏女人。那女人的姘头是个连黑社会都进不了的小混混,平常卖卖甲苯之类的迷幻药,本行则是吃软饭的。那女人是为了她这个小白脸才接近次郎的。次郎并不知情——不,应该说他虽然知情,但是不想承认。为了那个女人,次郎开始泄漏条子的情报。但一个站岗警员能得到的情报是屈指可数,只好铤而走险,接着就被逮到了,还被革职。那女人对已经不再是条子的次郎一点也没兴趣,所以次郎就砍了她,接着马上到她姘头的住处,把那家伙也给砍了。随后,他就在监狱里蹲了一阵子。 理所当然的,警界不想公开这件事。一来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搞不好还会害得上面的丢官。次郎因此接受了一场秘密审判,虽然他砍了两个人——但小白脸和那女人没死,就只被判了不痛不痒的两年徒刑。 我旁听了次郎的审判。并不是有什么目的,只不过是因为我认识他。我知道次郎是大学毕业,在学校里主修中国文学。当时只是认为说不定哪天次郎能帮上什么忙。 次郎回到新宿是两年前的事了。大概是在狱中勤练过身体,这回在他身上已经看不见昔日那瘦长青年的影子,变成了一个脾气别扭的壮硕流浪汉——只要在早上到中央公园走一趟,就可以看到正在慢跑或做伏地挺身的次郎。而且,他也记得我曾旁听过他的审判。 次郎的北京话说得很糟,甚至比许多人的破北京话还要支离破碎。即使如此,他还是比其他的日本人要好用得多,既了解条子的思考逻辑,对歌舞伎町的规矩也很清楚。因此,我便用点小钱来差使次郎。 “拿去看看脱衣舞吧!”我给了次郎五张万圆大钞。 “多谢多谢。那么,要我做些什么?” “明天傍晚六点半之间,能不能帮我拿着这个东西在sun park前面站一站?”说完,我把纸袋交给了次郎。 “sun park?是靖国大道上那家吗?” 次郎说着瞄了瞄纸袋里,随即像看到脏东西似地脸一歪。 “这是健一先生要用的吗?” “不是,一个中国人会去拿,你把家伙交给他就好。” 我描述了一下富春的长相。 “了解。可是会不会惹麻烦啊?” “假如你抱着家伙的时候没碰上警察临检,应该就没问题。” “要是没有外国有大人物到这里来,哪有条子会临检流浪汉哪??” 次郎脸上浮现了一股自嘲的笑容。 “一定要遵守时间,知道了吗?” “办完之后,我大概得离开新宿一阵子吧?” 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