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确认了自己刚才的猜想,才又爬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进屋跟谢浔说:“你这屋子风水有问题。”

    风水上有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之说。

    从屋里往外看,左边为青龙位,右边为白虎位。

    谢浔住在村东头,这一处只有他一户人家,离着其他村人很远。

    而这间屋子的白虎位,刚好有个高出来的小山丘。

    白虎位高于青龙位,这叫白虎抬头,是白虎煞的一种。

    白虎抬头煞,轻则破财招灾,重则致命。

    姜小小一向不太喜欢说话,跟谢浔解释起来也是惜字如金,但好在全都说到重点上了。

    谢浔闻言,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记得奶嬷嬷说过,这间屋子是宫里一早给安排好的,只有住在这儿,才不会出现国师口中所谓的“影响国运”。

    那时他还年幼,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今后要随母姓,不能再叫慕容洵,得改为谢浔。

    而他,此后再也回不了京。

    他一直以为,奶嬷嬷的死是因为自己的“不祥”。

    从未想过,有人会借风水杀人于无形。

    如果奶嬷嬷的死因是风水,那么母后……

    姜小小仰起脑袋。

    晨曦从窗缝里透进来,照在少年脸上。

    她看到他拿着小碗的手越攥越紧,眉眼阴沉冷鸷。

    姜小小从未下过山,不太懂山下的恩怨情仇圆滑世故,更不懂安慰人,只是默默爬到凳子上坐着。

    屋里一时之间陷入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谢浔才朝她看来,“有没有办法化解?”

    “噢,有的有的。”姜小小说:“买一对小麒麟就行。”

    根据姜小小的描述,谢浔仔细回想了一下。

    镇上应该没有这种小麒麟,得县里才有。

    ……

    知道谢浔要出远门,姜小小提前就钻到他背篓里坐着。

    谢浔锁上院门出来看到背篓里的小东西,想到昨天出门不顺,索性两指将她拎出来,直接塞进钱袋里辟邪。

    钱袋挂在腰间,姜小小站在里头,只探出个小脑袋,脑袋上是谢浔给她梳的两个小花苞。

    本来她的小脸就精致,小道姑头换成小花苞,瞧着越发像个栩栩如生的瓷娃娃。

    然而谢浔一走动,姜小小就被颠得七荤八素眼珠子直往上翻。

    留意到她状态不对,谢浔又给换了个位置,挂到脖子里。

    姜小小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似乎才想起来什么,慢吞吞地问谢浔,“你之前跟我说什么?”

    她好像记得他说她太能吃来着,难道山下的人饭量跟她不一样吗?!

    哦,好像在山上也不一样,大师兄三师兄加起来都没她能吃。

    谢浔一脸淡定,“你听错了。”

    虽然他不太乐意让家里添个人,但如果是个辟邪的吉祥物,那就不一样了。

    ——

    石磨村到开河县,路程很远。

    步行是不可能的,谢浔自己又没车,村里的牛车骡车见了他都得绕道,更别提会愿意载他一程了。

    谢浔只能先去镇上雇一辆车才能去往县城。

    从石磨村到镇上,既没遇到找茬的,也没遇到强盗土匪,更没无缘无故摔一跤或者踩坑里。

    长这么大,头回这么顺。

    谢浔满意地将吉祥物转移到背篓里,免得一会儿人多被看到惹来麻烦。

    重新背上背篓,谢浔大步朝着车马行走。

    大概是他煞星的名声传得太远,眼下又是鬼节刚过,镇上的车夫也不愿意载他,一个个见了他眼神惊恐又嫌弃。

    等谢浔走远,那些人还会啐一口痰,大骂晦气。

    这么多年,谢浔早已习惯,面上并没有浮现太多的波澜。

    反倒是姜小小,坐在背篓里掰着手指头数数。

    声音虽小,谢浔却听到了,问她,“你在做什么?”

    姜小小道:“在算刚才那几个,等我恢复了,先帮你砍骂得最大声的。”

    谢浔:“???”

    姜小小数完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些是人。

    人好像是不能随便砍的。

    她略带遗憾地改了口,“那揍一顿吧。”

    谢浔昨天晚上亲眼见到过这小东西举着菜刀追着鬼砍,还亲耳听到过她说自己是来给他当媳妇儿的。

    现在再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了。

    “雇不到车了,改天去吧。”

    谢浔并不执着于今天一定要买到小麒麟,调个头准备往回走。

    这时,身后有人喊他,“哎,兄台,等一下!”

    谢浔回过头,见到个赶着骡车的少年,看模样应该跟他年岁差不多。

    说话间,赶车少年就已经到了眼前,挑着眉,“兄台,去县里?”

    谢浔淡淡嗯了声。

    少年更兴奋了,“我可以载你啊,免费的!去不去?”

    谢浔见多了套路,并没有跳坑的打算,直接开口拒绝,“不用。”

    “哎哎哎,别急着拒绝呀!”少年嘿嘿一笑,“我叫陈四喜,镇上的,刚好要去县里,先前见兄台雇不到车,好心载你一程还不行吗?”

    谢浔岿然不动,“你似乎还没说条件。”

    陈四喜大概没料到谢浔一眼就洞穿了自己的小心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又咳了一声,“那什么,确实是有条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