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然而此时,宴厅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室内管弦乐队演奏起了古典又舒缓的交响乐,在室外也能够听见,如同月光般丝滑又柔顺。

    面前的粉发少年忽然站起身,将手放在胸口,朝着自己做了一个标准的法式礼仪。

    随后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弯起,脸上有一个好看的梨涡。

    他朝着自己伸出了手,那张恬静的、微笑着的脸,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更为白皙。

    像是耀眼的宝石一样,带着独属于自己的颜色。

    粉发少年声音温柔地说道。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能邀请您跳今夜的第一支舞吗?”

    ……

    当然,他们最后没有跳成那一支舞。

    毕竟两人都只会跳男步。

    中原中也的嗓子微哑,喉结微微滚动着,感受着对方手腕处真实的温度。

    他有很多事情想要问藤原由希。

    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会被模糊掉,为什么对方此时又出现在了这里,又为什么会重启时间?

    第一次是太宰的秘书,而第二次是自己的秘书,第三次则成了侦探社的事务员……

    面前粉发少年的沉默,反而让中原中也心中的火焰燃烧得愈发猛烈。

    无法自控的,握住对方手腕的力度逐渐加重。

    狗?不,这家伙是猫才对吧。

    狡黠多变,神出鬼没。

    藤原由希本能地想要逃避。

    问题是现在,中原中也已经抓住了他。

    藤原由希头脑风暴着,试图寻找任何一丝可能掩饰过去的方法。

    然而他的躲避也都看在中原中也的眼里。

    赭发青年的声音一点一点压低,像是狩猎之中的灰狼,带着一丝胁迫。

    “给我说话 ,藤原。”

    如果说在太宰治的面前,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有关心中的疑虑和不安;而中原中也的话,直接掀开了藤原由希用来掩饰的假面,露出狼狈的内里。

    藤原由希、藤原由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不愧是中原中也吗,一点装傻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作为传统贵族、同时也是政治世家出身的藤原由希,在耳濡目染间,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亦或是装傻充愣——有些时候,对于某种事情或许彼此之间早已心照不宣,却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

    就连说话也说一半,半遮半掩。

    刚开始会觉得很累,但习惯了之后,便成为了本能,甚至说融入了性格的一部分。

    然而中原中也向来是个直话直说的性格。

    像太阳一样热烈,张扬,让人挪不开眼睛。

    粉发少年叹了口气,扬起平时那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微笑。

    “那么,您想要听我说什么呢?”

    “中也……先生。”

    藤原由希顿了顿,微笑着将对于对方的称呼改了回来。

    中原中也的身体一顿,随后捏着对方的手掌不断缩紧。

    刚开始是因为对方改回来的称呼,紧接着,是因为对方礼貌又客套的生硬语气。

    和从前对待自己时,那种温和又开心的语气截然不同。

    藤原由希感觉到对方的手套在腕处带来的粗糙感和阵阵胀痛,自己的手腕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折断一般。

    即便如此,粉发少年的声音依旧平静。

    “您问的话,我会回答的。”

    『——你对我撒过谎吗?』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然后抿紧了嘴唇。

    在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来找我,而去找太宰那个混蛋?”

    赭发青年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下,还带着一丝委屈。

    ……重点是这个吗?

    藤原由希这个时候突然有些怀念起系统了。

    至少有它在的时候,自己不需要担任吐槽役的工作。

    当然,这个怀念只是在心中浮现过一秒,紧接着便被其他情感和思绪翻涌着覆盖掉。

    这样说来,中也先生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的?

    藤原由希嘴巴张了张,然后缓缓地说道。

    “……是偶然遇上的。”

    他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没想到jiejie的工作刚好也在横滨,而且今天一口气遇到了两位……

    呃,要怎么形容自己和太宰治以及中原中也之间的关系呢?

    藤原由希不由得陷入了思考。

    不过现在想这个也没有什么用。

    粉发少年声音停了停,轻声问道。

    “中也先生还想问什么呢?”

    “改了称呼。你的性别认知障碍已经正常了吗?”

    “……中也先生只想问这个吗?”

    藤原由希、藤原由希选择用反问的方式逃避回答。

    凤镜夜曾经说过,他「一遇到不想要回答的问题,就会通过反问的方式将话题抛回去」。

    中原中也也明白这一点,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没关系,因为我也有秘密没有告诉过你。”

    比如自己并非人类,比如「荒霸吐」的事。

    “所以我们扯平了。”

    至于对方那虚假的「喜欢」,自己更是早就知道了。

    他还以为这家伙,只是不懂什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