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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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范文生介绍完后,秦淮川才略挑微笑,表情和善:“新年好。” 孟庭许侧过身:“新年好。” 向来在秦淮川身边的人一个个不是趋炎附势就是利益相交,结交只有互相利用,从未有过像今天孟庭许这般的人,一句问好,竟然让他觉得真诚无比。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只需瞧一眼就能读懂他的想法,这么纯粹的人,纯洁的灵魂,让他忽然有了别样的感觉。 秦淮川扫了眼身后的乞丐,再看向孟庭许,问:“先生如何称呼?” 孟庭许应道:“孟庭许,庭院的庭,许诺的许。我的名字不是很好听,若是叫起来拗口,唤我小孟便可。” 秦淮川语调微扬:“孟庭许,先生的名字就很好听。我以后叫你庭许,可以吗?” 突然的亲近让孟庭许有些提心吊胆,明明传闻说他性格暴戾,跟本不好相处,可眼下这个人分明与他们说的不太一样。他讪讪点头,说:“都好。” “既然是除夕……”秦淮川揣摩着说 :“叫太太们下楼过家宴吧。” 范文生应了声赶忙先冲进了公馆打点。 秦淮川绅士地让开道,对着孟庭许说:“先生请进。” 孟庭许局促地跟着说:“还是大公子先请吧。” 看他踌躇不安的模样,秦淮川突然想逗逗他。 “不,还是先生先请。” 孟庭许面色紧张:“你先请。” 秦淮川听他越说越磕巴,垂头盯着地面蹙蹙靡骋,眼睛眨了眨。 砰砰—— 天边窜起红色烟花,瞬时照亮了整条街道。 梧桐巷口传来小孩儿的嘻闹,黄包车滚轮滑过,街头有人下了车。秦淮川扭头看向孟庭许,他白皙的后脖颈上被染上一层绯色,漆黑的眸底闪过绚烂的烟花,旖丽得像块瑰宝。 美得太不像话了。 看着烟花坠下,孟庭许想起还在家里的meimei,不禁有些担心,若是回去晚了又要惹她挂心,于是道:“你是秦公馆的主人,我跟着大公子走就好。” 秦淮川敛眸:“怠慢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秦公馆,门口的管家见状立即迎上前。 公馆一楼是个巨大的会客厅,拐过这扇门穿过庭院便到达姨太太们生活的主楼。 秦淮川身后跟着个小公子的教书先生,他还跟那先生有说有笑,十分亲昵。这话很快传到了后头等着吃家宴的姨太太们耳中,众人纷纷站在门口张望,都等着围观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先生很紧张?”秦淮川忽然问。 “倒也不是。”孟庭许摇头。只是觉得今天日子特殊,秦公馆的人肯定比平时要多得多,人多最难应付。 秦淮川带着他从庭院小道走过,前几日从北平派遣出差来广州的程少雨曾经上门拜访过秦淮川。巧的是秦淮川人在宁波处理公务,人没见着,倒是遇见了二姨太的小公子。心知小孩儿贪玩儿,为了攀附上关系,给府上送来了广州不常见的冰雕。 眼下冰还没完全化,气温只要稍稍上升,池塘顿时飘起阵阵白雾。秦淮川用余光瞟向孟庭许,一边看着景色,恍然说:“原来先生的名字是这么个说法。” 孟庭许懵地回首。 他笑笑:“无事。” 管家跟在后头,面色尴尬地说:“爷,那块儿冰是程科长送来的,您吩咐过不收外面的礼,小少爷记着,没要。程科长又说送了礼物哪里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人走了,说下回再来拜访您。冰就留在了这里,又不能丢外头大街去,小少爷索性就把冰雕扔进池塘里等着化了。” 孟庭许听着管家的话,眼神看向池塘。心里早就明白管家口中的人是何意图,静静等着秦淮川开口。 哪知秦淮川压根儿没想着管家的话,只回头问他:“广州的冬天不冷吧?” 孟庭许答:“不冷,比别的地方好太多。” 他就没把冰雕的事情放在心上,想来那程科长也不算重要。 秦淮川不在意地挑起嘴角:“我在宁波的时候,那边下着大雪很是好看,现在一回广州就见不着这般雪景了。” 这话说得不假,广州不下雪,夏天热得出汗,冬天一到稍微消停下。一旦过了春节,天气又开始热起来。 孟庭许嗯了声:“是,以前下雪还能打雪仗。” 秦淮川瞧他放松了些,听他字里行间似乎不是本地人,想试探,故又垂眼看向他:“先生以前去过北方?” 孟庭许顿了下,敷衍两句:“没去过,只听朋友说起北方雪大。” 见他神色滞了滞,似乎在隐瞒什么。秦淮川也没问到底,只笑笑没说话。 刚到堂厅,女人的胭脂水粉味就飘了过来。 孟庭许看着木窗前玩着竹蜻蜓的小公子点头道:“秦小公子。” 约莫是十二三岁的男孩儿,他看见孟庭许身边立着的秦淮川一下子冲了出来,抱着他的腿喊道:“哥,你回来了!” 秦淮川眼尾微抬,摸摸他的头:“秦真,叫人。” 秦真这才站好,朝孟庭许弯腰道:“孟先生好。” 说罢,一声刺耳的女声传了过来:“哟!川儿回来了。这么大阵仗,还以为是你老子回来了呢。公馆跟鸡飞狗跳似的,婆子丫鬟们知道你回来,忙活好几天了。既然回来了,咱们就赶紧吃,吃完赶紧散,该干嘛干嘛去。”她眼神落向孟庭许,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神:“给先生拿过年红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