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牧听舟又喝了口茶,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这人从刚才就开始在逼逼叨些什么?

    他有些犯困了,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目光时不时地望向院屋的方向。

    江鸿一贯是被宠着长大的,自然看不得自己被无视,登时有些恼羞成怒:“总有些人啊,贪图大人的身份和美色,总是不要脸地往上凑,也不知害不害臊。”

    “你或许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江鸿得意洋洋地道,“我可是仙尊大人亲口定下的下一任道侣,到时候我若是和仙尊大人合了籍,肯定要把你们这群总在他身边飞来飞去的小狐狸精全都摁死。”

    茶味浓厚

    第一百六十五章

    咔嚓一声。

    牧听舟微垂着脑袋, 看着手中碎了一道裂缝的茶杯,沉默良久。

    他意义不明地开口:“道侣?”

    江鸿下巴微昂:“当然!”

    牧听舟又问:“亲口认定的?”

    江鸿:“那,那肯定的!”

    牧听舟盯了他良久, 些许茶汤顺着那道缝隙沾湿了指尖, 他也不曾留意。

    “当真?”他轻声问道。

    江鸿移开视线, 声音弱了些许:“当真!本少爷说话岂能有假?!话说回来你这病秧子到底是谁,凭什么都是你在问我话?!”

    牧听舟唇角微扬,嗤笑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茶汤被裴应淮的灵力护着, 还有些发烫,烫意浸红了牧听舟的指腹,有些刺痛,他摩挲了一下指腹, 没有说话。

    两人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从年少相识,到后来的相知相恋。他为裴应淮做的,裴应淮为他做的, 全都藏在他的心底。

    即便不说出来, 他也心知肚明, 自然不会信一个外人的挑拨离间, 更何况这挑拨离间假得非常明显。

    但是……

    牧听舟垂着眸, 指腹因为用力有些泛白,略显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但是他就是不爽,怪来怪去,也都只能怪他这具身体不争气,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赶往前面凑。

    倘若他是在原先的身体,原先的身份, 根本不会有人敢把点子打在他的头上,更不会有人胆敢觊觎裴应淮!

    一个魔修,身上穿着形似他的风格的衣服,甚至知晓裴应淮今日的行踪,刻意守在祁萧然的院府外无人阻拦……

    牧听舟甚至都知道那群老不死的东西在打什么主意。

    可惜,他已经回来了。

    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牧听舟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

    江鸿见他依旧什么话都不说,还以为自己胜了一筹,咧了咧唇笑道:“你们这样的人我真的是见多了,只可惜啊,比不上我……”

    他上前一步,余光冷不丁地看见一抹漆黑的颜色出现在院落门口,待看清来人后声音逐渐减小,直至噤声。

    牧听舟也不是很想搭理他,垂着脑袋想着自己的事情。

    莫约两三息后,他的身前落下一片阴影,牧听舟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见了站在他身前的男人。

    裴应淮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眉眼压低,垂眸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那只已经碎掉的茶杯。

    牧听舟反应慢半拍,“啊”了一声,余光瞥见了不远处表情已经呆掉的江鸿,不知怎么的脑子好像秀逗了一下。

    他举起手,guntang的茶汤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两滴灰褐色的印记。

    青年长睫微颤,颇有些无辜:“大人,不小心碎掉了。”

    裴应淮沉沉地嗯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茶杯,放在一旁,看见纤细净白的指腹上明显被烫红的皮肤,眉宇终于忍不住皱了起来。

    江鸿在一旁吓得根本不敢说话。

    他实在没想到说的那些竟然会被裴应淮听见,小心翼翼地抬头就看见裴应淮紧蹙的眉头,恨不得原地消失。

    但他还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若是没能在仙尊大人面前留下印象,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还是先等等吧。

    大人现在看着非常生气,指不定要收拾那个小病秧子呢。

    裴应淮确实很生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这短短的时间里,牧听舟还能被这茶汤给烫着,他身体变了个样,难不成心智也退化成三岁孩童了吗?

    他板着脸,执起牧听舟的手,眼底是不易察觉的心疼——这个人,就不能好好爱惜一下自己吗?

    裴应淮近乎无奈,语气有些生硬,但灵力却格外柔和地落在牧听舟的指腹上,一股凉意覆盖在那道红痕之上,很快就不疼了。

    “怎么弄的?”

    和裴应淮不同,牧听舟现在可以说是心情非常的好,他晃着双腿,歪着脑袋笑道:“不知道诶,兴许是这茶杯的质量不好,盘着盘着就碎了。”

    裴应淮快被他气笑了:“盘着盘着就碎了?”

    牧听舟应声直点头。

    无声的叹息在口中辗转,最终还是被裴应淮吐了出来,他捏着牧听舟的指尖,轻声开口:“爱惜一下自己,可以吗?”

    哪怕这不是你的身体,也是会有痛觉的。

    “……”

    牧听舟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应了一声:“下次我多注意些。”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杵在裴应淮身后的青年,有些酸溜溜地道:“我确实要注意些,您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图我这个身子,倘若要是病倒了,谁还能来照顾您的起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