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祁粲最后放下了所有检测报告,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

    他的烧在慢慢退了,时听回自己房间画画,他打算把她叫过来照顾病号。

    所以,他心情很好。

    不想计较太多了。

    虽然祁瑞是一个让人烦躁的蠢货,但是他从前乃至以后都对祁粲没有任何威胁,所以,祁大少终究给他留了条活路,看他自己怎么走了。

    至于剩下的,那是祁连国他们家内部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贱人!”

    祁瑞的亲子鉴定,祁连国是最先拿到的,甚至早于知道项隽舟的真实身份。

    而这就导致了更加严重的后果。

    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已经足够让他脑溢血,但当祁连国知道祁瑞真正的父亲是谁的时候,他才真正、彻底地破防了。

    他想起自己感动又亲切地叫那个人的名字,感谢他亲自去b省主持救援,帮助他找祁粲和祁瑞…

    近亲……你们居然近亲……

    祁连国拿着检测报告足足晴天霹雳了十分钟,抬手就给自己扇了一个大嘴巴,然后又反手给了项晚苑一个。

    “贱人!你们要不要脸?你们要不要脸啊!”

    祁连国整个人都崩溃了。

    项晚苑也彻底疯了,脸被打到一边,却还在笑。

    近亲?项隽舟是假的,他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而她,背负着道德的审判,担心着祁瑞的智力会不会因为近亲而有影响,日思夜想怎么才能在偌大一个祁氏给瑞瑞挣出一份家产。

    是,她是贱,可是没想到哈哈哈哈,那个男人……都是骗她的。

    骗她背上道德的枷锁,骗她一步步被精神控制,配合着他一切的谋划。

    完了,现在全完了……

    所有的一切,依然掌握在祁粲手里。

    再也无人能撼动了。

    项晚苑一边脸肿了起来,祁连国还不解气,反手又想再来一下,却被项晚苑的指甲狠狠掐住,终于对着这个蠢猪破口大骂:

    “你就不贱?你又是什么东西?”

    祁连国满身虚rou,被她厮打得竟然还不上手,一连吃了好几个嘴巴。

    “当年我jiejie躺在病床上,我是贱,但你自己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现在全推我头上?你才是最对不起项凝的人!”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尖锐得全破了,项晚苑哭着跪倒在地上,到今天这一步,她终究还是要对天祈祷项凝原谅她,日日夜夜祈求她的原谅。

    祈求项凝教出来的那个孩子,能心存最后一点点仁慈。

    给瑞瑞留条活路吧……

    她会在狱中让项隽舟那个恶鬼不得好死的。

    …

    这场轰轰烈烈的大瓜最后传遍了整个a市。

    祁粲在要求时听连续照顾他两天之后,人退了烧,心情也彻底好了。

    他踏着夜色来到了项家老宅。

    母亲去世之后,祁粲很少回来,探望项家二老也常常是在外边。

    现在,项隽舟代表的名字正在迅速身败名裂,这两位老人只是听见了只言片语,已经遭受了巨大打击。

    他们应该是在项隽舟这件事上最痛苦的人。

    人到晚年,本以为自己找回的是失散多年的儿子,却没想到招来的是一只豺狼。

    女儿不在了,还险些把孙子害惨了。

    项老先生和夫人几乎是老泪纵横,那到底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啊!

    他这么多年自己不婚不娶,全部用来悉心照料他们,陪伴他们,隽舟的孝心在全市都出名。他那么风度翩翩,儒雅随和,他怎么会是那样的呢?

    他们真的想不明白,就算是假的,他已经得到了这些,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祁粲轻轻拍着二老的肩头。

    或许只有他明白。

    因为项隽舟从没真正脱离过那个乞丐。

    他已经查到了当年项隽舟被项家人找到带走的地点,那是一个极其落后的瓦窑,他在那里的人生甚至比火子沟还要惨烈得多。这一切和豪门落差太过震撼,以至于他抢来的不是幸运,而是深埋骨血的不甘和恨意。

    无论他表现得多从容,穿得再光鲜,接受了再多的赞誉和欣赏,他的心里始终知道这一切转瞬即逝。

    他恨别人的得天独厚,每恨一分,就多提醒自己一分——那个乞丐一直活在他的脊髓里,吸食他的一切。

    他的生存法则最后变成不停偷,不停骗。

    “但没关系。”祁粲淡淡地说。

    项家二老知道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不痛不痒。项隽舟真正对祁粲做了什么,那些真正惨痛阴暗的过往,就没有必要让这些老人知道了。

    亲者痛,仇者快。

    祁粲已经看过太多。

    而现在,他稳定,强大,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对他们而言最有力的安抚。

    “没关系,项家不会变。”

    “我会去亲自告诉母亲。”

    项家二老看着年轻有为的孙子这张英俊的面孔,想到很多年前那个优秀的女儿,流着眼泪握住他的手。

    还好,还好,阿粲还在,阿粲也有自己的家庭了。

    “那个丫头,听说是她救了你。…”项老小心翼翼地问。

    “嗯,”祁粲的眼底多了几分温和笑意,冷意消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