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们怎么了?”他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言开霁压根无暇去想谢潮生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时刻去上厕所了,他满脑子都是那恰到好处的短信,和冯浩然的欲言又止。

    “你们……没事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没事。”

    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就在楼梯的尽头,宋雨至的头顶,露出了谢潮生的脸。

    从二楼到一楼,从考研教室到演艺厅,这么几步普普通通的台阶,他走得却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商业精英,扶着扶手气势卓然,从上面缓步走了下来。

    “你没事就好。”他手背在身后,看一眼言开霁,接着说:“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言开霁摇了摇手里的熊。只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抓着冯浩然朝外面努努嘴,“谢谢你那书,今天天好,你们还能走回去。”

    然而,当他看清楚外面的景色之后,他的十个指关节蓦然攥紧,冯浩然“嘶”一声,当即就想抽开手。

    哪有什么路,门口雾气弥漫,只有一条笔直的,通往男寝一号楼的路!

    第23章 跟我回去吧

    在他们两个看不见的地方,谢潮生默默将背后并起的两根手指收了回去。

    他从宋雨至身后绕出来,随着言开霁的目光看向外面,“怎么了?”

    言开霁又抓了一把冯浩然,俩人互相用指尖掐着对方的掌心,只听谢潮生说:“还记得包灵说过的话吗?”

    “包灵的话?”

    “是。”谢潮生点头,解释道:“她当时说她摸到了规律,这里把学生分成了一些小组,共同做小组作业,做完才能出去。”

    言开霁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外面的迷雾,不太确定地开了口:“……所以,校医室是我们的第一场小组作业,那个男校医和真正的包灵被卷入另一个时空,做的是另一份作业,而我们寝室闹猫闹狗,也是我们一场新的作业。”

    谢潮生唇边浮起一丝很淡的笑意,“很聪明。”

    他笑起来的样子堪称好看,如果放在两个小时前,言开霁一定又会构思起他的美学作业,但他此时心里乱得跟麻一样,压根想不到其它事。

    按照跳楼哥发来的信息,医学院压根没有姓宋的,那么宋雨至的身份就变得细思极恐。而谢潮生在宋雨至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主动坦白二人是室友,也就等于主动把他们绑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跳楼哥并没有提及谢潮生这个人,但如果宋雨至根本不是他室友,他又为什么要帮他掩饰?

    从谢潮生基本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宋雨至的现状来看,他们的关系十分塑料,谢潮生宁可和只认识了一天的自己挤一张床,都不愿意和理论上更熟的宋雨至一块,但他却能在这样要命的事实前替他遮掩,这说明了什么?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跳楼哥完全是自己胡扯,是作为一只鬼在那单纯地鬼话连篇。

    其实言开霁也想不出谢潮生害他的理由,明明他刚才还救了他一把。事实上,跳楼哥的话只是一个旁证,真正把他的心撬动起来的,唯有冯浩然的那句“离他们两个远点”。

    谢潮生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问:“你怎么了?”

    他仿佛并不惊慌于自己还要再做一次“小组作业”这件事,但言开霁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半天,冯浩然的话还没说完,如果现在回去,他俩就很难再在他们的视线之外进行交流了。

    就算不管跳楼哥,他也得弄清冯浩然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言开霁和冯浩然始终紧握着双手,他感觉到谢潮生的视线在二人的手上停顿了一下,赶在谢潮生再次开口说话前,他将冯浩然的手心狠狠一掐,“我们去上个厕所,你们要不先等会儿?”

    谢潮生说:“不用。”

    宋雨至也摇了摇头,言开霁立刻若无其事地扯住冯浩然,厕所拐弯就到,俩人绷住表情,十分自然地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冯浩然就一把甩开他的手,“挠我手心干什么,我可是直的!”

    冯浩然嘴里骂着,眼睛却瞄着门口,言开霁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就朝外面的方向努了努嘴。

    冯浩然立刻会意,他接过言开霁的手机,俩人走进坑位,一人占一个,大约一分钟后,冯浩然的坑位里传来了冲水声。

    言开霁正要推门出去,心里没来由地动了一下。

    从进入这个厕所,他一直在回避一件事,但此刻,头顶一道炙热的,无法忽视的视线,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避无可避的无措感。

    言开霁颤巍巍抬头,目光缓慢地向上移动,一点,一点。

    一只白色的大玩具狗,就趴在隔间门板上,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和这两天看到的所有猫狗一样,它的眼珠子被人抠了,原本眼睛的位置现在是两个棉花球。但它的嘴角却是咧着的,咧得很大,以至于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不知道哪来的血珠,就粘在它的嘴角上,血色新鲜,看起来像刚吐的一样。

    言开霁敢肯定,自己刚才进这间隔间的时候,上面百分百没趴着这狗,否则按着这刁钻的位置,它早该在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趴到蹲坑里了。

    隔壁冯浩然冲完水,好整以暇地推门出去了,哼了两句歌,站在外面说:“老言,你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