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这时候再说不认识也没用了,言开霁满脸麻木地点头,“认识,能让她上来吗?”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待每一个迷茫的过路人。

    比起他自己下去独身接受未知生物的洗礼,他宁可让程洛洛带着她身上的朋友一起上来。他对谢潮生有一种迷之信任,他觉得只要谢潮生不想让他们出事,他们就一定不会出事。

    “你们有什么事尽快讲,还有,如果发现哪屋养狗了,一定要和我说,学校不让养宠物,任何动物都不能进寝室楼,知道吗?”

    任何动物都不能进寝室楼,这简直是沧海大学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阿姨并不觉得好笑,阿姨一脸严肃,讲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言开霁跟在后面立马关上门,谢潮生正倚着梯子看他,他走到自己桌边,拿起酒喝了一口,这才说了句挺废的废话:“程洛洛来了。”

    谢潮生问:“你害怕?”

    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说害怕呢,言开霁轻咳了声,“不害怕,哪里有什么好害怕?”

    说完,他又掩耳盗铃地来了一句:“但你说的,她身上还有人是什么意思?”

    谢潮生淡淡啜了口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言开霁不知道今天还能发生些什么,今天这一天下来,他觉得自己真头铁,但头铁也没什么用,他和冯浩然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怪圈,周围数不清的谜团交织在他俩身上。

    谜一样的猫、谜一样的狗、谜一样的新朋友,谜一样的前女友。

    在等待程洛洛和她的朋友上来的两分钟里,言开霁回忆了他们两个相识到相熟的全程,从他转到中文系第一天,程洛洛坐他前桌扭头跟他讲八卦开始,一路回忆到现代汉语挂科,俩人一块耷拉着脑袋去老师办公室看卷子。回忆到此戛然而止,程洛洛站在门口,“梆梆梆”砸开了520寝室的门。

    言开霁端着他的酒,心绪复杂地为她打开门。

    程洛洛没带她的校训板。

    她仰头看一眼门牌号,又低头看一眼他的啤酒罐子,最终才将目光移到言开霁的脸上,“还真是520啊,你这么不懂浪漫的人,怎么有个这么浪漫的门牌号?”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态举止都和平时没有半点区别,如果不去看她脚下依然摇曳着的两道影子的话,那就是个纯粹的阳光活力美少女。

    言开霁把程洛洛往旁边拨了拨,又往外探探头,走廊依然毛都没有,他不可置信地问:“你坐电梯上来的?上来的时候就一只猫狗都没见到吗?”

    “哪来的什么猫狗?”程洛洛奇怪道:“我上来的时候就这样啊,你们这是五楼啊大哥,不坐电梯还走楼梯吗?”

    疑问句并不是一个对话的好句式,俩人来往几句,听得冯浩然都恨不得上来帮他说话,好在言开霁终于问出了最根本的那个问题:“你来找我干什么?”

    程洛洛终于不再拿疑问句回敬了,她非常干脆地说:“我看着你上午从考研教室拿了个熊出来,那是我朋友的东西,不是垃圾,我来帮她拿一下,回头得还给她。”

    言开霁没说让程洛洛进来,程洛洛也没要求进来,一个单手虚撑着门板,一个抱膀站在门前,四目相对,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

    “先证明一下,那小熊怎么就是你朋友的了?”

    “上面有三个字母。”程洛洛面不改色地说:“xwa。”

    言开霁回头看了谢潮生一眼,谢潮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阳台走了过来,斜倚在饮水机旁边,他暗暗松了口气,问程洛洛:“你朋友叫什么?”

    “徐薇安。”

    从程洛洛的嘴里,陡然发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言开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见“程洛洛”嘴角牵起,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我叫徐薇安,方便的话,可以让我进去吗?”

    方便个锤子!

    520寝室洗手台的旁边摆着两根晾衣杆,还是上一届住在这儿的学长留下的,言开霁背在后面的那只手暗暗探了过去,抓住其中一根杆子,握在手里捏了两下。

    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一个友好的笑容,“洛洛呢?”

    徐薇安笑起来,这是言开霁头一次直观地感觉到气质的差异性,明明顶着程洛洛那张清纯女大学生的脸,她这一笑却笑得风情万种。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洛洛在这里呀。”

    看着言开霁握在手里的晾衣杆,她像是看到了一件最大的笑话,忍俊不禁道:“学弟,你用我的晾衣杆,还想打我啊?”

    言开霁宛如浑身通过了一顿电流,下意识想要把手里的晾衣杆扔出去,但他硬生生稳住了心神,和徐薇安对视的这几秒间,他像是被电流电通了脑子,竟然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冷静过。

    他脑子里浮现出了冯浩然昨夜讲的那个故事,一号楼从前是女寝,一个学姐生出过一窝猫。

    “你来我们寝室,不只是为了吓唬我们的吧?”

    徐薇安微微楞了一下,笑容随即晕开了来,“那你猜猜,我想干什么?”

    “你想要干什么?”

    头顶猝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谢潮生的手按在他肩上,言开霁立刻往旁边让了下,让面对面站的变成了这二位。

    对话再次变成了疑问句对疑问句,听得冯浩然脑袋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