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急忙小跑出去,还碰到扇屏风。

    初棠趔趄几步,扒实柱子旁的流苏飘带,勉强稳住自己身形。

    地面落出道影,是有人乘着清风踏进。

    程立雪又恢复如常,与那晚酒醉的姿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人顿足门口,浸在清冷月色中,眉梢轻抬,望向他时云意味不明道:“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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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蟹酿橙vs三轮又败

    那人被月色镀出层薄光。

    “我……”

    初棠双手支着流苏,他眼眸轻转,不过片刻功夫便想到措辞:“饿得腿软不行咩?”

    “哦。”

    程立雪视线轻然扫过他,不咸不淡应道,随后径直来到一旁坐下。

    他随手翻开带来的卷册。

    身后的程管家匆匆跑进来劝说:“正君,您就莫使小性子了,饿出毛病,公子会心疼的。”

    初棠轻嗤声松开飘带,拍拍手坐在另一边,使出激将法:“我看他也不把我当回事嘛。”

    想了想又道:“估计是想饿死我好娶续弦哦。”

    “哟,哪能呀!瞧您这话,公子估摸着是您吃腻了府中的菜式,还特地请来云香楼的主厨,一会儿就到。”

    “云香楼?”初棠亮起眼眸。

    “一会儿您便能尝到主厨的拿手好菜蟹酿橙。”

    初棠咽咽涎液。

    “蟹酿橙?”

    语毕方想起自己的计划,他猛地别开头,忍痛摆手:“我不吃!我要绝食!”

    一声茶杯落桌的轻响把人惊了惊。

    初棠闻声偏头,瞟过去,只见那人神情坦然把目光从卷册移开。

    两人视线蓦然相撞。

    大抵是自己本就有些心虚,初棠竟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读出抹嘲弄——

    就你还绝食?爷对你那是“澡堂子里见故人一一扒了皮我认识你瓢”,小样儿,你可拉倒吧。

    初棠:“……”

    他撇嘴别开头:“看你个大头鬼!”

    “……”

    几句话的功夫。

    门外便神色匆匆赶来几人,是云香楼主厨到了,那人长得略胖,谄媚奉承几句,便是抹抹满头大汗开始卖力干活。

    小厮们早就架好东西。

    只消等人来便能开工动手。

    简易木桌上摆放着新鲜的橙子,主厨随手拍起刀具,给甜橙开盖雕花,去除果rou和汁水。

    蒸熟的蟹被人熟稔剔出蟹黄、蟹rou。

    下一步就是炒蟹粉。

    热锅,放入少量姜丝和油煸香。

    倒进蟹黄,先把蟹黄炒出油,再将蟹rou放进去,然后倒入点上好的佳酿,紧接着放橙rou和橙汁,最后再来点玫瑰米醋一起翻炒。

    将制作好的蟹粉,放进橙子空壳,隔水蒸煮,水中要放入杭白菊和香雪酒,便是道让宋高宗都念念不忘的“蟹酿橙”。

    蟹的鲜香混合橙的酸甜,悠悠飘来。

    初棠努努鼻子,手掌摸上小腹。

    好香。

    好想吃欸。

    不不不!你不想!阿午你要忍住,万万不可以前功尽弃!

    一刻钟后。

    橙子出锅摆盘,初棠又情不自禁偷瞄,光是观其色,金黄浓郁,已叫人食欲大振。

    更别提那愈渐靠近他的清新雅香。

    “二位,请慢用。”

    主厨端上制作好的蟹酿橙便知趣退下。

    初棠趴在桌面,余光瞄了眼一丝不苟看书的程立雪,心道,偷吃一口的话,这家伙应该看不到吧?

    啧。

    你当别人瞎呢。

    阿午,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自认铁骨铮铮好男儿的初棠狠下心来咬牙,他捏住鼻子:“臭死了,能不能端走啊!好臭哦。”

    程管家:“……”

    他不解道:“臭?臭吗?”

    初棠嫌恶道:“我觉得臭不行吗?”

    毕竟,在他的理念中,吃不到的蟹酿橙就是臭的!非常之臭!

    “这……”

    程管家一时左右为难。

    程立雪若无其事丢下手卷:“听不懂正君的话?再拿些书来。”

    眼睁睁目睹蟹酿橙被撤走,初棠的心在滴血,痛如刀割,思忖间,他只好默默爬上床。

    不看就成。

    梦里什么都有。

    转念又想到程立雪还在外间,他喊了句:“你不回你的房睡觉吗?”

    “我在此看书。”

    “……”

    什么癖好!跑别人房里看书!就显得你很用功呗!也是!就程立雪这样婶儿的,要是搁现代,可能初中就被保送了。

    世界的参差哟。

    初棠抱着枕头缩在被窝。

    心中仍有些不安,他警惕探出双眸,鬼鬼祟祟往外瞄瞄,果不其然,程立雪仍旧端坐在外间垂眸翻书。

    翻来覆去的人不知不觉间熟睡。

    夜半时分。

    黄色的身影从暗室里爬出来,嘴里还叼着株海棠花,海棠花娇艳盛放。

    它啪嗒啪嗒走到程立雪身边,拱拱脑袋。

    程立雪接过花枝。

    他起身往里走,转手放到床头,便是静静伫立在床侧。

    若有所思端详酣睡的人。

    半晌后。

    他从袖口翻出个锦囊,这枚锦囊是上任国师亲手交赋他母亲的。

    锦囊内的纸张已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