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节哀。沉鱼伸手,握上了薄曜的手。

    薄曜的手指冰凉,那攥起的指节,在颤抖,在隐忍、克制。

    父亲,你看,爷爷正在你面前,看着你呢?少年唇角忽然轻轻一弯,那笑容便清冽中混杂着恶毒的黑暗,注视薄父,

    你杀人了,父亲。让我猜猜,是您和爷爷发生争执,失手把他推倒?父亲,您就这么疼爱我吗?迫不及待想让我上位?

    那笑意浅浅的,温柔极了,可薄曜吐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哥哥,你们呢?为什么爷爷用那种仇恨的目光,盯着你们,你们都做了什么?

    浓烈的黑气从薄曜身上释放出来。

    他眉心有一个黑色玄奥字符快速浮现。

    薄父怒斥,薄曜!你胡说什么?你爷爷,他是发病自己走的。

    薄家大哥,啊啊,不干我事,我只是跟着爸爸说了两家,谁知道爷爷会那么生气!

    薄曜语气轻轻,所以,你就推了他,让他摔在地毯上,磕在了花瓶上。

    二哥,那么多的血,好可怕啊,你也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听父亲和大哥的话,和三哥一起,把爷爷的尸体搬回他书房,装作病逝,想等我回来,把一切栽赃陷害给我,是吗我的家人。

    薄曜轻轻的笑,低低的笑。

    他笑得停不下来,伸手揽了沉鱼腰身,把头偏去,温柔的抵在沉鱼肩上,抬脸又亲了一下沉鱼的脸颊,在她耳边,jiejie,怎么办?我有点,忍不住了

    唇边的笑意越来越璀璨,他眉心的黑气就越来越浓。

    我答应过你的

    所以,我不杀他们!

    黑色字符从阴狠的从薄曜身上冲出,花清溪还来不及阻拦,那黑色字符已经疯了一般从薄家四人的身体上方一口咬下去!!

    四道魂魄,连挣扎都来不及,便尽数被黑色字符吞没。

    失去了魂魄,四具身体便像是无主之物,软软的倒在地上。

    薄曜!花清溪娃娃脸上蓦然一沉,吐出来!

    他们是你的血缘至亲,你吞噬他们灵魂,必定承受天谴!

    我没吃他们。薄曜抬手,那手上是一抹黑气,黑气涌动里更是四个挣扎的活物,好像恐惧到极点,在黑气里左撞右窜。

    少年笑容干净,只是,黑气化作了细针,选中其中一个,便温柔仔细的捻着细针,从活物上方慢慢的捻穿下去。

    那顷刻,凄厉的惨叫响彻薄家客厅。

    黑气萦绕在薄曜指间,又分为几绺涌进了薄父身体,薄家大哥、二哥和三哥的身体。

    去,坐好。薄曜淡淡说道。

    话音落了,那倒在地上的四个男人,便齐刷刷的起来,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坐姿笔直,面无表情,像是牵线木偶般等着薄曜下一步命令。

    薄曜,笑。

    薄父和薄大哥、二哥、三哥,便齐刷刷的扭头来,对着他们露出角度和弧度都一模一样的笑容。

    这场景,诡异且令人毛骨悚然。

    师弟花清溪沉默了。

    道书本就是无字天书,每人在上面能看到的修习道术,本就不同。

    他猜到了薄曜学的是鬼道,却不知,他对鬼道竟已如此精通。

    人有三魂七魄,修道之人不背因果,薄曜便把四人的三魂六魄收走,只留一魄在身体里

    如此,这几人不算死,只是,身体活着一日,他们被薄曜关起来的便是生魂,薄曜可以把他们带在身边日日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非寿命终了,魂魄才会消散。

    这种鬼术本不是正途,但薄家这四人,身上累累恶业,如此下场也是活该!让花清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沉鱼却开了口。

    薄曜,我们还是报警吧。她牵上薄曜的手,认真坚决的望着薄曜。

    一报警,薄父和薄家三兄弟都会被抓起来。

    失手杀人,藏,尸都是要判十年到三十年,或者无期。

    沉鱼觉得,对薄家父子们来说,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把他们关进监狱,让他们余生大好的青春都在监狱度过,看着薄曜享用着薄家资产,在监狱外纵情享受

    那才是更折磨的!对薄曜,也是解脱。

    jiejie薄曜那阴暗的眸色,带着黑气萦绕,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沉鱼,我只是,不想你后半生活在仇恨里。..

    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你再折磨他们,爷爷也不会回来了。而你,还有我

    沉鱼伸出手,抱上薄曜,又把脸贴在手臂上,轻声的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只要你!薄曜,不要走错路。

    沉鱼懂薄曜,明白他此刻的绝望。

    薄爷爷说是疼爱薄曜,可是,他临死的执念,那魂魄从书房出来,来到薄父身边,不是恨,而是牵挂。

    哪怕薄父失手推他,导致他死亡,可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薄爷爷对薄父还是放不下

    在沉鱼温柔的目光里,薄曜冷冷堆积起来的心防,承受着她温热拥抱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最终,溃不成军。

    她懂,她是真的能明白他的所有感受

    jiejie,jiejie

    薄曜泪水涌出,却不想让沉鱼看见。

    他低头,重重抱住沉鱼。

    长睫开合,那剔透的泪水顺着冷白脸颊滚落,很快打湿了沉鱼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