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五章 万一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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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的钱华,又在何瑾穿越先知的光环震喝下,开始一五一十交代了此番倭寇入侵的始终。 按照他的说法,他以前其实只是一位普通的商贾,机缘巧合下,才参与了几次海上走私活动,更机缘巧合的是,他的一位堂叔在张谊家中当管事的。 由于堂叔的牵线搭桥,再加上钱华也能说会道,胆大敢干......反正按照他的说法,是说自己在海上有些门路,能让晋商集团在淮安的盐业更上一层楼。结果左右逢源下,真的渐渐就干大了起来。 可到了后来他才知道,其实海上那些倭寇,早就跟盐商、浙商甚至沿海本地的百姓都有牵连。 所谓倭寇其实半真半假,大部分还是沿海那些被逼得没活路的穷苦百姓。这些所谓的倭寇们,大多也只偷摸摸从事海上走私活动,不怎么来侵扰内地。 但也有例外,就是在这种微妙的利益关系影响下。这些倭寇们会根据有心人的指引,制造一场或几场烧杀抢掠。 比如这次背后伴随的,就是nongnong的政治斗争。 “也就是说,这次倭寇大举入侵大明沿海,杀戮广东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全都是你们造的孽?” 听完钱华的交代,李承祐怒不可遏,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恨不得当场一刀劈了钱华:他真的想不到,大明竟然还有这等丧尽天良之徒! 为了某些个集团的利益,竟置整个大明社稷不顾,使得大明沿海成为海外番邦的抢掠之所,让大明百姓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何等泯灭人性的狼心狗肺之徒,才能做出如此数典忘祖、不忠不义之事! 这时候,张仑也忍不住冷冷来了一句,道:“看来叔父让你提前看一番那些正菜,实在太对了。毕竟,就算李千户不打算给你一一来上一遍,我也不会放过你!” 唯独一直掌控着大局的何瑾,这时候却沉默不语。 得知了此番倭寇的人数儿和进攻大致方位后,根本没搭理李承祐和张仑,起身便向外走去。 两人一看何瑾这幅反应,当即也顾不上钱华,赶紧追了上来。李承祐更是迷惑不解,道:“叔父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还能做什么去?......当然是去都司衙门,然后调兵去折腾老百姓。” 这时何瑾就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道:“从钱华口中已得知,为造成倭寇袭扰盐场的假象,他们会选择在盐城登陆。” “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将盐城的百姓全都往东迁。然后坚壁清野,跟那些家伙好好干上一仗。” 一听说到正事儿,张仑的脸色不由......青了起来,颤巍巍地问道:“叔父,如今淮安知府都被抓到了千户所配合调查,整个淮安群龙无首。迁徙一县百姓这么大的事儿,又这般刻不容缓?......” 果然,他的预感一点都没错。 就听何瑾随后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我才要让你以都司衙门的名义,调兵强硬去督办啊......如此危急关头,还有什么比得上刀枪齐上,更有说服力呢?” “叔,叔父......这事儿可来不及上奏朝廷,万一情报不准,朝廷怪罪下来......” 张仑闻言越来越慌,想起之前何瑾说过让他帮忙背黑锅的事儿,忽然有些不寒而栗:“叔父,我年纪还小......这么嫩的肩膀,扛不起这么大的担子啊!” “没事儿,你扛不动背后不是还有你爷爷嘛。再说,我也没说只让你爷俩扛......” 何瑾就开口随意说着,然后一指旁边幸灾乐祸的李承祐,道:“这不,你俩都是我侄儿,也算是兄弟了。难兄难弟,有担子就要一块儿扛嘛!” 没招谁惹谁的李承祐,当时就傻眼了:“叔父,我这是躺着也中枪,你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再,再说了......我怎么替他去扛?” “遇到不听话的,不管是官和民,锦衣卫上去吓唬一通,不是大小长短正合适?” 何瑾表面一副替李承祐着想的样子,说话还蛮有歪理:“你们锦衣卫,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我,我们......好吧,我们的确是干这个的,只是......”李承祐就急眼了,慌不择言道:“这事儿叔父提出来的,怎么不自己扛?” “总得......留一个给大家送饭吧?” 何瑾就一脸惆怅的模样,道:“我比你俩有钱,家里的饭也香。你们总不想蹲了局子,跟钱华一样吃不好吧?” 这话一出口,李承祐和张仑当时就不说话了。毕竟他们也知道,何瑾说的......是事实,他们的确没人家有钱。 当然,这些都是玩笑话,真正的原因他们也清楚。 何瑾如今正跟张谊斗法,实在不宜再节外生枝。况且此番他要是斗赢了,两人此举非但不会是罪过,反而是一笔大功劳。 再参考何瑾出道后屡战屡胜的战绩,两人对视一眼后,齐声咬牙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跟着叔父混,有rou吃!” 当下,也不用何瑾亲自跑了,张仑便主动请缨道:“叔父就在此好生谋划,侄儿去将这事儿给办了。” 何瑾闻言便欣慰地笑了,但想了想,还是不忘交代道:“记得多跟刘火儿和陈明达商量商量,他们清楚我当初如何处置灾民迁徙的。最重要的是,迁徙时一定记得登记造册、编好里甲。” “假如倭寇的确如钱华所言,大部分是沿海穷困的百姓,那他们在当地肯定会有亲人的。编好了里甲,十户相互监督,就可以大大减少倭寇跟百姓相互串通。同时,也利于我日后将计就计......” 这时张仑就不得不感叹:同样是人,甚至我还比叔父大三岁。怎么我就光想着赶紧将百姓迁走,人家考虑问题就面面俱到的? 甚至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还要有备无患、化弊为利? 嗯......假如有朝一日,三人真要坐牢的话,也得保叔父在外面。毕竟人家这脑瓜子,在外面还能想办法将自己捞出来。 要是他跟自己都进去了,留李承祐那傻子在外面,那......估计也没啥事儿,因为何瑾肯定会自救,然后出来收拾李承祐的。 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李承祐,佩服之余不由思维发散,道:“叔父,你审问钱华前提到的学费......是不是也在教育侄儿,有些事情其实不必动刑,也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何瑾闻言显然有些愣,但很快就了然地点了下头,认真地言道:“你不提我差点都忘了......不错,严刑酷法的确可以让人开口。” “不过那样犯人说的,其实都只是你想听的。真正的执法机构,要在确凿证据的基础上,大胆推论,小心求证。” 说到这里,他才忍不住一叹,道:“如此才能还原整个事件的全貌,以及让你体会到人心的转变,继而才能了解人性......” 这番话,无疑给李承祐很大的启发。 想着大明的锦衣卫,虽说威名赫赫,朝野皆知。可无论朝堂还是百姓,对其更多的是怕,而不是信任。 根本的缘故,就是因为锦衣卫刑罚太重太变态,难得人心。 倘若真正能做到何瑾所说的那样,稍微减少执法的粗暴严酷,反而拿出更大的精力,还原事情真相,效果可能会真的不一样。 想至此,他当即躬身一礼,心悦诚服地道:“叔父言之有理,侄儿受教了。” 何瑾也一副深感欣慰的模样,摆摆手抬步离去,路上却忍不住嘀咕道:“唉,就骗了你几分碎银子,还要让我编这么个理由,容易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