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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118节

    顾甚微眼睛全集中在那荷叶包上,见韩时宴手一颤,伸手一捞直接将那包着荷叶的鸡拿过来。

    “你们拿笔的,哪里经得这般烫,都烫结巴了怎么也不好意思说!我们习武之人皮糙rou厚不怕烫啊,虽然我没有学过铁砂掌,但挥剑挥到手都起茧子了!”

    虽然案件缠身,还有许多线索要去查,很多事情要去做。

    但是顾甚微并不着急,她带着血海深仇能蛰伏三年,又岂会没有耐心呢?

    更何况,现在着急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那幕后之人才对!

    他们动得越多,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就越多。

    虽然驱蛇人死了线索断了,但是他们还有很多线索。

    顾甚微想着,将手中的叫花鸡从中间直接撕成了两半,然后将其中一半递给了韩时宴。

    韩时宴接了过来,默默地看着那鸡rou,真烫啊!这叫花鸡烫得他手疼不说,还一整个烫进了他的心里。

    他抿了抿嘴唇,想起了长观的话,心中一下子清明起来。

    “虽然驱蛇人找到了,但是死无对证。好在那张脸同卷宗里指认的脸是一模一样的,这样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并且将这件事同当年的断械案联系起来,引起官家的重视。”

    “只是我在想”,韩时宴嘴巴不可控制的说着,心中却是恨不得对着自己捶几下。

    吴江不在,长观被他下禁言令,这会儿眼见就要日出了,他同顾甚微单独相处不说,还有长观精心烹制的叫花鸡相伴,他说出口的竟然还是案子……

    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旁的事情委实说不出口,不光是上想下想还是左想右想都太过孟浪了。

    “只是我在想,棉锦为什么要留下驱蛇人的尸体呢?杀了驱蛇人然后毁尸灭迹,我们即便是循着她的脸去调查断械案,也永远没有办法让一个死人开口说话。”

    “驱蛇人的尸体留下来,的确是断绝了我们的一条线索。但是同时也将棉锦自己的再次暴露了出来。”

    韩时宴看着顾甚微认真侧耳倾听的样子,先前那股子懊恼瞬间烟消云散。

    先前的顾甚微很好,这会儿的顾甚微更好!

    “不光是这一回,之前不就很奇怪么?棉锦为什么要拿一锭不应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金子去收买褚良辰。是,我们可以解释成她很托大,想要试探褚良辰对当年之事知道多少。”

    “可这样虽然可以解释,却并不圆满。”

    “从这几次动手来看,棉锦下手果断,只要她自己出手那都是一击毙命。褚良辰虽然也有功夫在身,但并不见得高于欧阳至同驱蛇人。”

    “那群人都不是什么大善人,有什么必要去试探褚良辰?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应该直接管他三七二十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直接要了褚良辰的命才是。”

    “那枚丢失的税金,是比褚良辰这个人证更加重要的物证。”

    没有那个东西,褚良辰不过就是一个下九流的小人物,做的还是那种河底捞尸的活计,他便是去开封府击鼓说自己当年瞧见河底的大船里装的都是石头,根本就没有税金,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税银被盗这么重要的大案,若非人证物证齐全,光凭褚良辰的一面之词是很难重启的。

    第211章 双重身份

    韩时宴说着,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别人跟不上他跳跃的想法,可是顾甚微一定可以。

    “再有一个很容易忽略的地方”,韩时宴说着,凑到了顾甚微耳边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顾亲事可想过,棉锦是否知晓褚良辰的身份?就算她以前不知道,在褚良辰假死遁走的时候,她看到那么多蛇的诡异场景,可明白了什么?”

    顾甚微听着心头微动。

    她听到卷宗里提到驱蛇人,立即联想到了林毒婆同褚良辰。

    那么棉锦在看到褚良辰被蛇啃咬得面目全非的时候,应该也会联想到属于同一个组织,且与褚良辰容貌有些相似的驱蛇人。

    倘若棉锦知晓,那么她应该立即明白褚良辰是假死的。

    倘若棉锦知晓褚良辰是假死的,那么她为什么会容忍他活着,甚至活到他将那锭金子交到开封府去,重新扯开了税银失踪案的遮羞布。

    顾甚微梳理清晰,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韩时宴,“你想说,棉锦未必就同那幕后之人是一条心,她很有可能有自己的小心思,并且悄悄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

    韩时宴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

    顾甚微听着,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那叫花鸡,这味道同她想的一样,鸡rou一点儿也不柴,鲜嫩多汁不说还带着一股子荷叶的清香儿。

    韩时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她来了汴京之后,案子一桩接一桩的撞上来,很多时候都是打了瞌睡便来了枕头。

    不止一次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推着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偷偷地cao纵着一切。

    有人想要借了她这把利刃,铲除他想要铲除的人,查明他想要查明的事。

    那个人,会是棉锦么?

    还是说棉锦有着双重的身份,就像是她今日在现场留下了双重兵器一般?

    顾甚微说着,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我从前一心练剑,顾家的jiejiemeimei们学的也都是贤良淑德,恪守本分。我便自是以为天下女子皆是如此,只当自己是其中的异类。”

    “再回汴京,方才觉得我这么一个剑痴算什么稀奇?这天下女子各有奇事!”

    “王夫人做买卖富可敌国,马红英战场杀敌巾帼不让须眉,便是这棉锦都可能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是个双重细作……就连我那乖巧的十五姐,那都是有仇必报,抡大锤砸族规的狠角色!”

    不光是他们,还有十里,方才在树上藏着,跟着她去边关的安慧……

    “哪里有顾亲事稀奇?不光是在江湖还是朝堂,你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传奇!”

    顾甚微一愣,笑了出声,她抬了抬下巴,一脸得色。

    “这马屁我接受了!怎么着也得回礼一份!韩御史也很稀奇,毕竟想要当一辈子孤家寡人,亲手斩断自己的娶妻之路的勇士放眼整个大雍朝,也是独一份的!”

    韩时宴温和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不是,这是礼尚往来应该说的话吗?

    这分明就是灭绝师太直接万箭穿心的话。

    在今日之前,他无所谓是不是孤家寡人,可如今……

    韩时宴正想着要如何的微笑才能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古怪,突然之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咋咋呼呼的声音,他赶忙趁机扭头看了过去,果然瞧见吴江那厮就着朝阳回来了。

    在他身后的几人直接连凳子抬着驱蛇人的尸体,而吴江手中则是抓着那个犹如癞蛤蟆一样狰狞的黑蛇头。

    注意到顾甚微同韩时宴的目光,他激动地拿着蛇头挥舞了起来。

    顾甚微看着吴江,先前发散的思绪一下子收了回来,她脑子灵光一闪,对着韩时宴问道,“你觉得马红英有无生还可能?她如今不在,没有人管得住吴江发疯了吧?”

    韩时宴一怔,显然没有想到顾甚微会在这个时候提及马红英。

    他扭头朝着顾甚微看了过去,见她神色并无异常,瞧着就是随口一问,慢慢地摇了摇头,“虽然我很希望她还活着,但是红英的确已经战死了,当日那一战,只有吴江一个人回来。”

    “也像今天一样,是太阳升起的时候,吴江血淋淋的走了回来,肩上还扛着马红英的那一对大锤,以及其他兵卒们带血的长矛。”

    “那是一场恶战,吴江亲眼瞧见红英阵亡了。”

    顾甚微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有些犹疑,要不要告诉韩时宴她对于棉锦是马家人的猜想。

    只不过即便是她想说,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吴江这会阵仗闹得很大,先前安静的营地这会儿又沸腾了起来。

    东面的太阳一跃而起,整个世界在一瞬间亮了起来,顾甚微眯了眯眼睛,就听到一旁的韩时宴说道,“关于棉锦那只是一种可能性,也有可能她并没有我们想的那般厉害。”

    “毕竟脑子是个好东西,但是大多数人拥有的都不多。”

    顾甚微嘴角抽了抽,瞧见主营帐还有北朝使臣那边都有了动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围拢了上来。

    那北朝使臣刘符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他两侧的麻花辫儿甩甩的,走近前来却是没有先看吴江他们抬着的尸体,却是朝着顾甚微的方向看了过来,冲着她爽朗一笑。

    “听闻顾姑娘昨夜单枪匹马救了傅大人!果真不是刘某看重的人!”

    他说着,不等顾甚微回答,又扭头朝着赶来的傅老大人还有赵槿看了过去,“都说大雍是礼仪之邦,昨夜我等算是见识了这待客之道。”

    “咬死了我没用的,在我北朝,像刘符我这般的人,多如牛毛!这才出了汴京城就出了这等事,我都要担心是某些人贼喊捉贼,想要整出什么花样名堂。”

    刘符说话的时候依旧是笑盈盈的,看上去就像是个没长脑子的傻大个儿。

    可若真当他没脑子,那就是要吃大亏了。

    “你说我说得可对?傅大人!”

    那刘符刚说着,却是猛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不远处的赵槿搀扶着傅老大人走了过来,不过是一夜的功夫,这老儿瞧着竟是衰败了许多,那张白胖白胖犹如汤圆的脸,看上去变成小米汤圆一般黄了。

    他虽然穿着官袍,但是脚步虚浮,整个人走路都在飘。

    “刘大人此言差矣!这分明是有人想要破坏大雍同北朝和谈……咳咳咳……这么简单的离间计,刘大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吧?”傅老大人说着,声音都有些虚无缥缈。

    感觉他再多说几句,这说的话都要算作是临终遗言了。

    第212章 傅大人的转变

    顾甚微瞧得稀奇。

    昨夜他们不过是遇蛇,且这老大人一直都在她的保护伞下,连根蛇尾巴都没有碰着。若说受伤,当是她手提重人胳膊险些脱臼才是。

    可瞧这傅老儿这般模样,哪里是遇蛇,分明是夜会狐狸精,半只脚都被吸上黄泉路了。

    只不过他先前活蹦乱跳的时候软趴趴地像个蛞蝓,这会儿弱柳扶风了说话倒是带了骨头,硬气了几分。

    “刘大人当是知晓,大雍与北朝不愿开战,方才有了你我边境往来这回事。那蛇既不是来自大雍也不是来自北朝,不然两国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分明就是那别有居心之人,想要破坏两国之谊,方才想要置你我二人同时于死地。其险恶用心,可诛!”

    傅老大人颤颤巍巍的,说到那个“诛”字之时,声音突然双目放光面如洪钟,话毕又绵软无力摇摇欲坠,仿佛方才说那一堆子话是回光返照。

    在场所有人都神情凝重了起来,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一些。

    顾甚微心中一悬,这小老儿该不会昨日被韩时宴刺中了痛处,再加上被那蛇一吓,当真生出毛病来了吧?

    不光是她这般想,那北朝使者刘符伸向傅老大人的手都凝滞在了半空中,那是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他原本打算故技重施,像昨日那般抱住傅老大人然后猛捶一通,可今日他怕啊!

    这小老儿哪里像是经受得住他一拳的,这怕是手指头戳一下,就要归西去了!刘符想着,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看了自己的拳头一眼,赶忙拿了回来背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