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有人匆匆而至,充满希望地喊道:“皇后娘娘,您看谁来啦?” 殊华眼皮都没动一下,无动于衷。 慕余生在她面前拜倒,苍白的手掌压在额头下方,紧紧地贴着地砖。 深色的杂役袍服太过宽大,越发显出他的瘦弱不堪。 殊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慕余生?你怎会在这里出现?你这身衣服……” 他不是做着礼部主事吗?为什么又穿上了后宫杂役的衣服? 慕余生缓缓抬头,目光清亮地看向她,递上一张纸条。 “我来陪娘娘解闷,从此后,我都会留在宫中,再也不做官,不出去了。” 殊华整个人都是懵的:“你……都会留在宫中,再也不出去了?” 是她想的那样吗? 慕余生微笑点头。 “是不是他强迫你的?是不是他干的?”殊华气红了脸。 慕余生摇头,表示自己心甘情愿。 他温柔带笑,眼底毫无阴霾。 殊华怔怔地看着他,流下泪来:“你为什么这样傻?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值得吗?” 慕余生眨眨眼,继续笑。 当然值得,他愿把自己所有一切都给她,只可惜,他是如此的贫穷和无能。 日暮黄昏,殊华吃下宫人呈上的饭菜,终于没有再呕吐。 消息传到慕容昊耳中,他先是高兴,随即嫉妒。 他下达命令,日常让慕余生干最苦最累的活,与殊华见面时,绝不允许他碰到她一根头发丝儿。 慕余生不在意这个,殊华也不在意。 他们隔几天能见一面,多数时候都是在摘星楼里。 她坐在窗里,他坐在窗外。 有时始终不说一句话,就一起看看天光流云,吹一吹风。 有时是一起品味宫人新合的香,或是新茶。 有时是慕余生低头写诗,殊华在一旁等着看。 有时是一起读书,他一本,她一本,只用目光交流。 慕容昊远远地观望他们,愤恨却无力。 皇后和哑巴太监的组合,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将所有一切外人和杂音全部隔绝在外,任何人都没办法闯进去。 殊华见到自己父母的时候是鲜活的,和慕余生在一起的时候是安宁的。 唯独见到慕容昊的时候,就会变得冰冷而麻木。 慕容昊受不了这个,他日日夜夜地企盼她能回心转意,她却离他越来越远。 人最怕对比。 他有权有势、身体强壮、年轻英俊,却惨败于一个身体残缺、甚至算不得男人的哑奴。 这种痛苦宛若割心,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半分纾解。 渐渐的,他几乎不出现在殊华面前,只在有事的时候才让人去请她。 殊华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和新角色。 她安静地履行着祥瑞的职能,求风布雨,偶尔也愿意在重大节日上见一见命妇。 宫里的人也接受了这种奇怪的组合,只要风调雨顺,衣食富足,安安稳稳,管他的呢。 但变故终究还是到来了。 那一年,瘟疫横行,殊华老迈的父母先后染上了病。 慕容昊惊慌失措,派了最好的御医、最贴心能干的宫人,亲自过问药方,仍然没能留住这对老夫妇的命。 为了掩盖消息,他杀了很多人。 为了掩盖消息,他关押慕余生,终止了殊华和慕余生的定期会面。 又因为害怕殊华会逃走,他加高了宫墙,在摘星楼外布置了无数的机关和刀兵。 他日夜不能安寝,常在噩梦中惊醒,看到的都是殊华毫不留情地离他远去。 于是他下令,除了必要,不许宫人和殊华说话。 两个和殊华亲近的宫人悄悄陪她说了几句话,便被拖到摘星楼前活剐。 哀嚎声响彻宫宇,吓破了宫人的胆子。 殊华变成苍白的游魂,整夜不睡觉,漫无目的地在摘星楼里上下转悠。 一天深夜,她从摘星楼顶一跃而下。 慕容昊在摘星楼外设置了很多阵法。 其中一个叫做阴阳刀锋阵,看着空无一物,但只要有物体撞上去,刀锋立刻就会显现,刺穿物体,进行绞杀。 修士及时关停阵法,但殊华已经受了重伤。 第117章 面对现实 殊华挂在刀锋上,鲜血汩汩地流。 慕容昊颤抖着将她抱下来,绝望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拿着刀在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疯狂地戳,直到被制止。 晕厥之前,他下达命令:“让慕余生来照顾她……” 殊华清醒之后,他挣扎着去看她,却没得到半分目光。 她完全当他不存在。 她只微笑着凝视慕余生:“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也死了呢。” 慕余生跪坐在软榻旁,温柔细致地喂她吃药。 他的眼里有她,她的眼里有他。 一切苦难都只是陪衬,不再紧要。 慕容昊绝望地离开。 伤好之后,他整日饮酒作乐,暴虐不堪,一不高兴就杀人或是进攻邻国。 如此作为,不免引起民愤,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他纳了很多贵女入宫为妃。 妃子们斗得你死我活,他知道了也不管,反正已经烂成了泥,那就继续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