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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盈纪(94)抵达王宫

    2022年7月17日

    第九十四回·抵达王宫

    正如燕离所说,此次宴会虽说是举宫同庆,但不同的身份,进入的殿廷也各不相同。

    燕陵身份当然不算低,但因其未有半分官职在身,所以哪怕他出身优渥,一般情况下也只能进入到前廷内的几座宫殿里。

    前廷乃楚王日常处理政务,以及举办朝会的地方,只有楚国那些王公贵族及其家眷方能够出现在这里,身份稍次者都只能留在外殿,连准入的资格都欠奉。

    至于后廷的内殿,那是只有身份极高的获邀者方能够获得准入,偌大的姜氏只有作主人的姜卿月三兄妹,还有同样出身贵族的邑上公子有此资格,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现时的情况却是燕陵不仅亲自受邀,名次还排在祁青与他大舅父姜立之前,紧随在姜卿月之后,且还能任意携带妻眷一同入殿,个中情况极耐人寻味。

    作此安排的当不会是大病尚未愈的楚王,后者即便病体有极大好转,也绝不会有这份闲心。

    幕后安排的另有他人,且对方该极度清楚姜氏内部发生的事,刻意作出这样的安排。

    而能够越过一国君主的楚王作出如此安排的,对方的身份必定特殊到了极点,是谁,已然呼之欲出。

    燕陵沉声道,“是湘君!”

    “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代替大王,对邀入内殿的宾客作出如此具体的安排。”

    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明说,那便是整个楚都不会有第二人能比齐湘君更加清楚姜氏所发生的祸事,以及他燕陵的真正实力与接下来怒不可遏,迫切想要为亲人复仇的强烈念头。

    打瞌睡就有人主动递上瓷枕,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燕离的看法与爱儿一致,但他的想法以燕陵更进一步,只见他沉声道,“若只此还好,为父担心的是事情极有可能比我们所想的更加的糟糕。”

    燕陵先是一愣,接着便迅速反应过来,明白了父亲话中背后的含义,脸色当即就一沉。

    不错,王宫这次举办如此盛大的晚宴,整个楚国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尽皆赴宴,表面上是庆祝楚王病体得愈。

    可事实上自齐湘君不惜千里迢迢抵达楚都,亲自主持祭祀仪式,让苍天降下甘霖,将命悬一线的楚王硬生生从鬼门关中拉扯回来,保住了楚王一命,并成功借此稳住原本动荡无比的楚都局势。

    过后到迄今为止,楚王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王宫一直秘而不宣,外界根本无从得知。

    以姜氏强大的势力及人脉,依旧难以渗透到王宫内部,无从探悉楚王的具体状况。

    楚王究竟痊愈了几分,已恢复了几分神志,能否参与国事,根本无人可知。

    当前整个楚国能够接近到楚王的,只有平陵君,池承君及申遥君这三位身份最高的王嗣,就连备受令少君信任的康黎,那边传来的消息都称连令少君至今也未能够获得准许,进入到王宫后谒见楚王哪怕一面。

    可见接近楚王的权力,牢牢落在了池承君等人的手上。没有他们的准许,外界无法得知楚王的具体状况。

    而这一次,王宫发来请柬,主动将燕陵列为座上宾的举止,让燕陵回想起昨夜魔女见到他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如他无法杀死关南和年仲,不仅申遥君要完蛋,姜氏一族也将面临大祸临头!

    至此,燕陵终于对魔女说过的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

    恐怕平陵君,或者说他身后的车少君一方势力,已在悄然不觉之间,差不多掌握了王宫内部事务的一切大权!

    在齐湘君的超然影响力,以及她在背后不断的游说作用之下,原本与车少君有一拼之力的申遥君,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到落败的泥潭中,犹自仍不自知。

    且照现在看来,车少君对姜氏,或者说对他燕陵的忌惮更远胜于申遥君,否则对方就不用在宴会即将举办之际,便如此急不可耐的对他们姜氏一族下手。

    他们的最终目的其实很简单,便是要强逼自己出手,让自己处于退无可退的境地!

    很多时候,燕陵是真的不愿意去深想,如今他深陷于这样的局面,究竟是否齐湘君一手刻意营造……

    看着眼前父亲欲言又止的模样,燕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父亲肯定也是早已想到了这点,所以今日才过来隐晦提醒他,让他不要在心中对齐湘君再抱有什么期望。

    燕陵心中苦涩。

    他其实又何尝不知呢?

    靖川公子做出这般令人发指的暴行,接连杀他三位最亲的亲人,大大重创他们姜氏一族的根基。

    如此重大的事,若说背后没有获得齐湘君的首肯,只得车少君一人下令,燕陵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他是真的不愿意在心中相信,曾自幼与自己一齐长大的未婚妻,那般高贵典雅的齐湘君,与他的关系有朝一日竟会这般的急转直下,乃至真的要发展成与自己不死不休的敌人这一步。

    这当中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两人便走到了这一步的?

    燕陵心头苦涩万分。

    沉默了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沉声道,“放心吧,父亲,她既已决定彻底站在车少君一边,为他的情郎出谋献策,孩儿便绝不会再自欺欺人。”

    “由他们杀死两位兄长与二舅父的一刻起,孩儿便已与车少君一方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明日的宴会,就算他们不主动来招惹孩儿,孩儿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燕离微微一愣。

    从爱儿首次破天荒的坚决口气,令他不禁深深看了他一会儿,方伸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爱儿的肩膀,如释重负的道。

    “好,陵儿明日即要出战,今日便好好养精蓄锐。族里的事自有爹跟你娘处理,陵儿无需理会这些。”

    燕陵知道,父亲是想让自己能够心无旁骛的为明日的比武做准备,点了点头。

    接下来一整日时间,燕陵难得与诸女过了一个悠闲的时光。

    对于府上的变故,诸女当然都已有所耳闻,但为了不让她们过于担心,特别是已怀有身孕的公孙晴画,燕陵并没有让众人知悉个中的复杂内情。

    诸女中唯一知晓全部事的只有秀璃,秀璃不论智计武功皆冠绝诸女,也是最为了解姜氏当下面临的复杂危机的人。由于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原先的计划出现偏差,燕陵不得不做出改变。

    明日燕陵将会用尽一切手段挑战关南,而剩下的年仲或有可能将会由秀璃单独应付。后者将毫不留手的全力以赴,纵无法杀死年仲,也势力要重创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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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在燕陵陪伴着诸位红颜知己的当儿,秀璃已独自一人避入到静室之中静心打坐。

    珊瑚的兴致则不是很高,燕陵偶然发现她一整日似总有些魂不守舍。

    同时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往日里辛奇在的时候不管旁边有人无人,只要细心观察,总能够发现珊瑚与他之间暗地隐晦的一些亲昵举止。

    可今日燕陵却发现,辛奇外出办事回来的时候,后者罕有的不像平时那般嬉皮笑脸,厚着脸皮的缠在珊瑚身边问东问西。

    相反,辛奇看上去似乎有点在躲着珊瑚。

    珊瑚偶尔美眸瞥向他,与辛奇四目相投的时候,那张本青春灵动的活泼俏脸上,竟隐约的立即浮现起一丝丝幽怨。

    两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情侣恋人间在闹小矛盾。

    因珊瑚面上浮现的一丝忧怨,辛奇肯定是有所察觉的,但他对此却置若罔闻,反倒假装没有看见似的继续与千卉对练剑招,令人感到二人间发生的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对此,燕陵心中相当奇怪。

    因他可是曾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亲眼目睹两人一丝不挂的躺在榻子上激情交欢的一幕的。

    从当时珊瑚赤裸着晶莹美丽的胴体,被辛奇压在身下狠狠cao弄时,那婉转呻吟的动人模样。

    辛奇当时干她干得那么的狠,而珊瑚却非常享受被前者的大棒狠狠的哒伐,显是两人正处在一切矛盾皆可轻易忘却的热恋期,纵有什么尖锐矛盾,只需几句甜言蜜语即可很快忘掉,不该似眼下这般反应怪异。

    虽然有心想要探究,但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因此燕陵暂时没有精力去探究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他本身已收到了请柬,明日的晚宴可携带女眷一同赴宴,但唯独珊瑚身份特殊,娇丽的美貌又举世罕见。更重要的是燕陵没有忘记,巫庙的人此前曾兴师动众彻夜在搜索珊瑚的身影。

    当时如非魔女横插一手,珊瑚早已落入到巫庙的手中,后果难测了。

    如若珊瑚一同赴宴,她的身份必将立被公之于众,于珊瑚而言,这是件极度危险的事情。因而其余诸女皆可跟随燕陵一同前去,唯独珊瑚不能与他共同赴宴,必须留在姜氏里。

    姜氏内部有足够的守卫力量,但珊瑚自己留下来,自然必须要有信得过的心腹保护。

    最佳人选莫过于辛奇,因此留下他们在此独处,纵有什么矛盾该也化解了,燕陵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与燕陵所在的小院安宁的气氛相比,日间整个姜氏府内皆笼罩在一片悲戚的气氛之中。

    燕陵的二舅父以及两位兄长的死讯,早已传遍楚都,日间有许多平日与姜氏较为交好的公卿贵族登门,姜卿月自得安排人手一一接待。

    所幸这些繁琐之事,并未经扰到燕陵半分。

    一整日的时间,他罕有的在无比平和的心境中度过。

    ※※※

    翌日傍晚。

    数辆华丽的车辇在近百名姜氏侍卫的护送下,一路沿着青砖铺成的大路,缓缓驶向皇宫方向。

    楚国王宫建造在一片由群山环绕的险要位置,三面环山,南面则是一片连绵的平原腹地,也是王宫唯一的出入口。

    楚宫的四周不但有十数丈高的坚固城墙防护,更挖有开阔且极深的护城河环绕,易守难攻,宛如一座城中之城。

    姜氏的马车一路越过王宫外的大广场,禁止驶入巨大宫门里,直越过前殿,之后沿途护卫的百来名姜氏护卫才在前殿内的大广场处停下留守。

    车子随后继续缓缓驶入王宫后廷。

    不多时,在抵达今夜宴会主场的静心殿前的广场处,众人才纷纷从车子上下来。

    能够乘车辇来到这里的,只有身份最高的王公贵族,其他身份稍次一些的

    ,车子甚至连前殿的宫门都驶不入,便需下车步行。

    燕陵牵着妻子公孙晴画的玉手,缓缓的将之扶下马车,姜卿月则与秀璃共乘一车,至于千卉则临时留在府内,未有随行。

    最后一辆车子坐的是邑上公子祁青与化名徐桥的燕离,后者持的是姜立的请柬,以客卿的身份代替主人赴宴。

    今夜的宴会不似以往,能随意携带家眷出席,反而进入者皆有名额限制,严格讲换作他人这般做,必被拒之于门外。

    但姜氏一族作为楚国三大氏族之一,这方面的特权还是有的,绝不会有人蠢得去因这点小事得罪姜氏。

    众人下车之后,随即看到一个须发半白,一身华服的老者,在一群前呼后拥的家将簇拥下,径直向他们走来。

    那老者生着一副宽厚的额头,及一双与他相貌极不相符的狭长双目,给人一种非常精明之感。

    走近之后。

    对方越众而出,一脸满面红光的笑道,“呵呵,本相方才在车里还在想着,值此今夜盛会,若宴会上见不到月姬明丽动人的芳影,那不知多少与会者要在心中大感失望了,幸好月姬芳驾到此,令这场盛会更加蓬荜生辉。”

    “相爷的廖赞,妾身怎敢当。”姜卿月微微一福道。

    今夜的姜卿月身穿丝质洁白的宫装丽裙,足踩素白绣鞋,绝美的俏面上轻施粉黛,晶莹耳珠戴着淡绿的玉坠,乌黑高挽的发髻横插一枝金簪,仅仅只是盈盈俏步之间,她那丽裙玉撩人的丰盈体态,及散发而出的高贵与成熟风情,便已令在场所有男人移不开眼睛。

    那被称为相爷的老者亦不例外。

    只见他一双精光闪烁的老目,在姜卿月那玲珑浮凸的动人胴体上隐晦的扫射了几眼,眼中掠过一丝火热。

    相比于那些豆蔻年华青春靓丽的少女,眼前的姜卿月正处于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龄,风华绝代!

    于他这般年纪的男人而言,姜卿月那身上透出的那股子风情万种的成熟魅力,根本是难以抵御的!

    对方眼中的火热一闪而逝,随即换上扼腕的语气,叹道。

    “关于姜氏二爷及两位公子的事,本相已经知道了,姜二爷身为朝廷大臣,与本相算得上共事多年,深悉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贼人竟犯下这般人神共愤的暴行,令人义愤填膺。”

    “月姬定要节哀振作,切不可因此而黯然伤神。倘若有什么本相帮得上忙的,月姬尽管开口,本相绝不推辞。”

    姜卿月闻言,顿时感激道,“多谢相爷。”

    那叫相爷的老者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随即看到不远处从马车上下来的车少君一行人,也正朝着这边行来,便微微一笑,朝众人道,“看样子还有不少人要过来与月姬打招呼,本相就先行入殿吧。”

    姜卿月忙道:“相爷请自便。”

    老者微微一笑,转身入殿之前,目光似是随意的落在了一旁的燕陵脸上,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吞。

    右相司马道,楚国最出名的一只老狐狸。

    燕陵与姜卿月等诸人皆在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