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嘉（4）

    赵依莆忍不住把购物袋抱在怀里，手里紧紧捏着手机，脑子里忍不住闪过无数恐怖的画面，脸色变得刷白，她甚至不敢转头，眼睛盯住电梯门，只能从银白色的电梯门的反射下看到一团模糊的黑色身影。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金属刮擦的声音，还有那种疼到喉咙不受控制的压抑的嘶声。

    赵依莆牙齿紧咬着下唇，视线小心翼翼的移到电梯上面。9层、10层、11层、12层,到了到了。

    几乎是电梯门一开，赵依莆就迫不及待大步离开往自己家门口走，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因为害怕和紧张，掏钥匙时手机没拿稳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嘭”的一声。身后又开始有奇怪的声音传荡在寂静的楼道里，“咚、咚、咚......”

    要死了，要死了，赵依莆心慌得快要背过气去，身体的反应却比脑子快，来不及思考要不要捡人就已经蹲下去了。

    因为下蹲，顺势也看到了一直不敢回头的后方。

    那个男人，此时正瘫坐在地上，身子歪靠在电梯外面的墙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偶尔会无意识的抽动一下，米色的地板上，蹭出了一道道血迹，而他的长腿卡在电梯门那里，电梯门正在缓缓关上碰到他的腿后又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他的脸低垂着看不清，黑色的头发现在有些凌乱。

    赵依莆身子都有些发抖，捡起了地上的手机也不敢起身。

    这个人......怎么了......要不要过去看一眼......可是好可怕......他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空间里停留着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和电梯不断开合响起的震动声。此时的情景让她觉得害怕得后背发凉，抖着身体，点开手机拨号页面，按出了110的数字，小心翼翼把购物袋放在家门的角落也不直起身就猫着腰秉着呼吸慢慢的靠近。

    她以为他是闭着眼睛的，走近两步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睁着的，凌厉的眼眸里泛着猩红的光。右手手指抠在左手手腕上，参差狼狈的伤口不断渗出新鲜的血液。

    赵依莆吓得四肢僵硬。那双眼睛像一只搏命的凶兽，即使视线没有落在身上，也能把人定住。

    她站在距离男人几步远的距离不知所措，却不想男人猛地扭头。

    “啊”正对上那双暴戾的眼睛，赵依莆吓得失声尖叫。所有的动作都忘记了，只能凭本能僵硬的后退。

    他的身体在小幅度的抽搐颤抖，脸颊因为牙齿紧咬绷成一节节锋利的直线。他靠着墙，挪回了卡在电梯门口的脚，用满是鲜血的右手撑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很高，即使是佝偻着背部。左手不自然的下垂着，慢慢的往对面挪步。

    赵依莆艰难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喉咙里的尖叫。僵在原地不敢上前，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要不要我......我......帮你打120......”

    没有回答，男人好似没有听见，一身沉重的黑色，还在往前走，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已经走到了对面的门口，右手缓缓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可是颤抖的手带动着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

    赵依莆咬牙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颤抖着一遍一遍的继续尝试着，受伤的左手流出的血迹快连成了线，仅仅只是背影，也能感受到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赵依莆一向胆小，却也看不得人如此可怜。内心挣扎着缓慢上前“我......我帮你开门吧。”

    靠近他，血腥味更重，赵依莆眼泪不由自主的冒出了眼眶，可是心跳却奇异的镇静了下来，把手机往口袋里一装，试探着握住他的手，是黏腻又冰凉的触感，像从龙的眼底下拿它的珠宝一样，慢慢失拿过男人手上的钥匙，去了手上的钥匙，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男人整个人往赵依莆身上栽，赵依莆被压的一个趔趄，使出吃奶的力，稳住脚步，支撑着两个人的体重，手上迅速的对准钥匙孔，左右尝试着旋转，“咔”一声，门开了。

    来不及打量门内的布置，赶紧伸出双手一手环着他的后背，一手扶着他的右手，半扶半拽的将男人拖进了屋子。

    “扶我......进去......”周尔嘉艰难的抬手指了指唯一的空房间的方向。

    房间门是打开的，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赵依莆觉得奇怪又害怕，把他扶进去都不知道让他坐着还是站着。

    倒是身边的人将她推开，“走，关门。”声音嘶哑又干冽，而后整个人脱力靠到了墙上。

    赵依莆犹豫的站在原地，看了眼他暴露着伤口的左手，“我，帮你包扎......”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感觉猛地一下被一股拉力扯了过去，下一秒落到了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