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枪手

    曹荻看着眼前正指着她脑袋的枪口，眉头紧锁着。

    与她面对的陶然儿，不停抽噎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儿还悬挂在眼角边，手上拿着的驳壳枪都因抽泣而有些发抖。

    这枪也不知是哪位彪形大汉在混战中，给怒火中烧的大小姐不小心抢了去，吓的那些个大汉嗓门都尖了几倍，异口同声。

    “大小姐！！”

    陶然儿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曹荻这个王八蛋！必须死！

    “然儿……子雨她就跟你开个玩笑，你可别冲动。”

    汤东成站在离漩涡中心不远不近的地方，他脸上本就白得不像话，这下更是白得吓人，生怕陶然儿一个冲动酿成大祸，而自己的好友因玩笑打闹，最后丧了性命。

    这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话一出，陶大小姐更是气得手颤不已，挂在眼角的泪终是不堪重负，连珠般落了下来。

    “谁跟她开玩笑！这个王八蛋，我要她命！”

    当事人曹荻见那枪口忽上忽下地，瞥见那声嘶力竭的陶大小姐拿枪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对，再仔细一看，嚯，保险都没开呢。

    她嘴角一勾，整个人放松下来，恢复往日神态，十分欠揍地将脑袋凑到枪口前，不屑道：“小丫头片子！开啊，我看你打的准不准！”

    对方一愣，没想到这王八蛋来这么一出，整个人都冻住了一般，愣愣的，连脸上的泪珠都凝结住了似的，迟迟没落下来。

    周围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彪形大汉们只恨自己今天怎么没看黄历！跟着大小姐出来了！

    汤东成似乎也发现陶大小姐不会玩枪，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降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些。

    趁着陶大小姐发愣之际，曹少帅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摸了摸那翘臀，调戏道：“陶大小姐这翘臀，打起来有弹性，摸起来也舒服得很啊。”

    “曹荻你个王八蛋！”

    大小姐勃然大怒之时，她瞬间将驳壳枪夺到手中，倏地跳下床去。

    只见她把玩着夺过来的手枪，对着大小姐揶揄道：“你这枪毛糙得很啊，小枪贩子自个做的吧，啧啧啧，改天我送你一把，陶大小姐用这枪……寒碜！”

    曹少帅身上缺点甚多，可唯有一处优点是让曹大帅最引以为豪的，那便是她自小爱玩枪，且准头极好，百发百中，称得上是辽裕第一神枪手。一些战场上的老枪手也不如她，可见要成为神枪手，天赋是顶重要的。

    寒碜！？

    陶大小姐是何许人也？辽裕有头有脸的黑帮老大的亲闺女，从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听得最多的便是高贵、奢华。居然有人说她寒碜！？

    陶然儿抄起眼前红木外国式妆台上的花瓶就往那曹荻身上砸去。

    幸好曹少帅眼疾身快，侧身躲了过去。

    不过可怜那精美的花瓶，哐当地一声，碎了一地，不成样子。

    曹荻撇了下嘴，想着这小丫头折腾起来就没完没了，还是先走为上。

    她趁大家注意力都在那花瓶上之时，拿起手枪，打开保险，往那莲型吊灯的灯泡上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火花四溅，灯泡炸碎一地。卧室内瞬时暗了一片下来。

    “啊！”

    “然儿！”

    “保护大小姐！”

    女人的尖叫声，大汉的吼声，以及纷乱的脚步声，还有汤东成的焦急声，通通混杂在一起，热闹非凡。

    而曹荻早就一脸得意，趁乱往外冲去。

    在客厅内，她见孙剑手脚都被绑的严严实实，坐靠在沙发上，立马给他松开。

    “你怎还被绑了！？”

    孙剑听着少帅说这话，有些惭愧地垂了垂目。没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他一人是抵挡不住的。

    就当快将孙剑松开之际，大汉们护着大小姐以及汤少爷也已冲到客厅。

    “曹荻！”

    大小姐一声怒叱，冲出保护圈，欲上前将曹荻暴打一顿。

    砰的一声，又是一枪，那客厅吊灯被曹荻打碎，故技重施。

    “小心！”

    汤东成立马拉着陶然儿，往后退了两步。

    待一群人再追到门口之时，人已跑走了。

    没将那王八蛋胖揍一顿，大小姐肺都快气炸了，拿着大汉撒气打骂道：“你们死人啊！她开枪，你们也开啊！啊！不开枪！养你们有何用！”

    大汉们只好低头不语，任由其打骂，只在心头犯嘀咕：对少帅开枪，那死的更快。

    因这两下枪声，周围的来往客人也吓得不清，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生怕殃及池鱼。

    胆小的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床底下，胆大的冲出门外乱跑，跳舞的停下舞步四处逃散，场面极度混乱不堪。

    穿着浴袍的曹荻一边走出临星饭店，一边戏谑地看着眼前一切，感觉十分新奇好玩。最后由孙剑护送到车上，有些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墨黑般的夜空罩着丝丝冷光，与街道上的灯光相映成趣。

    对于辽裕这座不夜城来说，夜里十一点不叫夜晚，那是白天的倒影。

    在这附近的商业街上，行人依旧不少，马路上来往如梭的车辆更是甚多。

    坐在黑色轿车后座的曹荻，百无聊赖地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少帅，今晚还是别回大帅府了吧。”

    坐在副驾驶的孙剑面带犹豫地说着。

    “为什么？”

    懒懒散散的口气，若棉花糖般，软绵绵的。

    “您刚在临星大闹一场，怕是大帅那边已知晓了。”

    曹荻眉头不自觉往下压了压，刚要开口，此时轿车却拐了个弯，忽见前方有一辆汽车似乎抛锚了，停在路旁。

    司机正焦头烂额地检查车子，而旁边站着一位小姐，身穿双排扣大衣，里面是典雅衬衫，领间系着丝巾，身姿窈窕。头戴着宽檐钟型帽，散出一头浪漫的西式长卷发。

    她站在昏黄的路灯之下，双手插在大衣口袋，微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看不到她的容貌。

    曹荻他们拐进来的街道名叫扁担街。扁担街，顾名思义，是说这街道跟扁担一般，又长又窄，且仅够两辆车并驾齐驱。

    车灯照射到女人身上，她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抬头往行驶过来的轿车瞥了一眼，狭小的街道让她本能地往后让了几步。

    而正是那一瞥，曹荻清楚地见到那女子的容貌，较薄的红唇略显寡情，但那双多情的杏眼却正好平衡住了。多与寡、冷冽与热烈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让人止步远观不敢靠近又忍不住想亲昵。

    这样的女子，恐怕放在电影明星里，也毫不逊色，甚至因着她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更加光彩夺目。

    “少帅？”

    迟迟未听到曹荻言语，孙剑反头看向她，轻轻唤着。

    依旧没有任何言语。

    “少帅，我们回哪？”

    再一次提高声量问着。

    回过神来的曹荻，突然命令道：“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