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副幫主

    

1、正副幫主



    清晨,霧鎖京城。

    鳥瞰下去,天龍國那片偌大的皇城,那一座座巍然聳立的雄偉宮殿,全被氳氤繚繞的白霧淹沒得只剩零星的飛檐掛羚,仿似朝天欲飛的火鳥,怎麼也飛不動。皇宮重地,是整個國家權力運作的中樞要塞,也是權力鬥爭的龍潭虎xue。

    卯時未至,尚缺二刻鐘。

    一日之計在於晨,當今年值二十三歲的天子,已經老大不情願的離開暖被窩,很認份的起床了--但相較於有資格上早朝議政的大臣們而言,皇帝已經很讓人羨慕,因為他至少可以賴床一個時辰之譜。而大臣們為了趕上早朝,必須三更半夜起來妝扮整齊,出門穿越半個京城前往午門。凌晨3點,大臣們陸陸續續到達午門外等候。當午門城樓上的鼓敲響時,大臣們就要排好隊伍;直到凌晨5點左右鐘聲響起時,宮門開啟。這個時候大臣們的皮就得繃緊點,免得忍不住咳嗽或吐痰,抑或突然貧血而頭暈目眩導致步履不穩,這些人通通都會被負責糾察的御史記錄下來,聽候處理。只不過那是前朝的律法,今朝天子根本無法管得那麼寬。但不管怎麼樣,朝臣都得走到簽到處,一個個提筆在簽到表簽名,即注籍--

    他一臉惺忪,眼睛瞇成一條縫,嘴吧開開閤閤忙著打哈欠;兩條健壯的胳臂左右平伸,兩隻粗壯的大腿微分,雙腳定在地板上,力撐健美的龍軀挺直腰桿。

    「皇上!小說固然好看,但熬夜不睡易影響精神,翌晨朝會時,本來十八歲的臉色就會老了好幾歲,變得不太好看喔!」

    敢這樣對著皇帝旁敲側擊的人,前朝雖然大有人在,但內廷之中唯有當今太監幫幫主宣明德。

    他的年紀剛好大皇帝一輪,長得白白胖胖充滿可愛的福態,13歲時被指派服侍當時出生未滿周歲的太子。

    宣明德受寵若驚以為在作夢,因為莫明其妙撿到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服侍太子責任重大,動輒得咎很容易掉腦袋。

    宣明德戰戰兢兢,為了力保一世平安,以及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他把五年宮廷生涯的經驗發揮得淋漓盡致,採取緊迫盯人的策略,一天24小時全天候緊跟著太子。即便是出恭,他也不假手他人,執意親自cao刀,抱著光著屁股的太子一起蹲,絲毫不以為忤,很有耐心的誘導:「噓!噓!噓!噯,殿下好厲害,自個會嗯嗯咧……來,慢慢出力喔,嗯!嗯!嗯……哇!殿下好棒棒喔!撇出來好幾條黃金誒!」他就是這麼細心又認真,事事親力親為,沒日沒夜地守護著太子的安危,就是不想讓他糊里糊塗地步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後塵。前者三歲時,忽然身染重疾,藥石無效,夭折身亡;後者稍為活得長一點,五歲那年因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意外猝死。

    終於,宣明德衣帶漸寬終不悔,夙夜匪懈的監督下,太子很健康的一天天長大,從淘氣頑皮的孩童變成愛整人又愛強說愁的青少年,再蛻變成昂藏七尺之軀的翩翩美少年,十八歲時順利繼位登基為王。那一天,是宣明德人生的轉捩點,依慣例沿襲,成為太監幫幫主的前夕,他心緒難平,百感交集,感觸良多一個把持不住,抱著他一手拉拔長大的主子嚎啕大哭,哭到整座東宮雞飛狗跳,人心惶惶,以為即將登基大位的太子出了什麼事。總之,宣明德就是仗著這份把屎把尿的苦勞,才敢倚老賣老在皇帝跟前一邊碎碎唸、一邊擺佈皇帝的四肢,很俐落地為他更衣打理出光鮮亮麗的門面。面孔向來是軒轅鴻志長大後最注重的一環,他在剛跨進十三歲門檻時便事先打了預防針,用先知的口吻說:「小德子!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得趕緊想法子。以後不管我活到幾歲,都得讓我永保十八歲的樣子,皮膚鮮嫩有彈性,柔柔亮亮閃閃發光……」

    這好像是街上小販推銷保養品的台詞,實在是需要化腐朽為神奇的專業知識和深懂美容技法的功夫,才有可能辦得到。宣明德自知能力不足,但為了得到加級升到頭等艙的金飯碗,不惜打破自己立下的終生不收徒弟的誓言。趕緊將這份「永保青春」的工作轉包出去,全權交給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尋得的唯一門徒,那位樂天知命,憨憨不知死活的小太監去負責。

    他八歲入宮,無黨無派、無依無靠被分派到污水處理場當管理員兼撞鐘。

    事實上,這份工作很單純,只是人人避之惟恐不及,內容大致上分為兩部份:

    前半部份叫做:倒倒倒!拉去倒!

    每天一大早,皇城內各宮殿和各部門的下人們,會將其裝著米田共的馬桶提到污水處理場,依先來後到的順序,排隊交給站在水肥車上的管理員,待將糞便傾倒於大桶子之後,下人們再將髒桶子排放在水井的一邊,然後再去庫房拿取昨天送來已經洗淨的桶子--為免眼紅搶奪馬桶產生紛爭,每個桶子的外面都有用紅漆標註名稱和編號,例如:當今中宮娘娘所居的坤寧宮,人數雖然不是最多,但馬桶數卻冠皇城,從某個角度來講,這個皇后很會吃吃喝喝,也很會拉。

    全部倒完之後,十輛水肥車上的二十個大桶子,通常都會裝八分滿。

    然後套上馬兒拉出去,因為味道不是香香的,所以管理員必須按規定走後門出皇城,亦即北門旁邊的那個小偏門。拉去給承包的廠商,來回一趟約莫半小時。十輛拉完還有時間泡茶等著吃午飯,待睡個午覺再起來進行後半部份的洗刷刷!

    顧名思義,只管一直刷、一直刷,直到當日的馬桶全部刷完為止!

    這份工作,天天得與糞便為伍,每天都有近二百個馬桶可刷,有人會搶著做才怪。事實上,幾乎每座宮殿都有茅廁,只是都建在偏僻角落處,不止嬌貴的嬪妃覺得大老遠跑一趟挺麻煩,連一些大臣、御林軍、內廷男女內侍,也不喜歡浪費時間。再加上有些人膽小如鼠,若是半夜內急,當然寧願選擇馬桶而棄茅廁不用。幸好,天龍國的律法有一條針對「肥水不落外人田」而立,規定內廷各宮殿須不定時用尿液與糞便來施肥,灌漑各自院裡栽種的花草或青菜,否則每日的馬桶數必然更多。

    這位八歲的小管理員,甘之如飴很認命,任勞任怨一做就是八百多個日子。

    他每天固定在卯時前兩刻起床,摸黑在庭院打拳健身,殺殺殺!

    用過早膳,他開始收集糞便,總是笑臉迎人,即便被鄙視恥笑,通通無所謂。

    上任沒多久,這位小管理員就得到各方的肯定,封他為糞便大王!

    他自得其樂,漸漸地與駐守北門的衛兵們混熟了,成為他們的好兄弟。

    趁著拉水肥車出皇城時,大家都喜歡託他辦事情。

    比方說:買東西、送情書、帶句話給某某人等等。

    規律的日子幾乎一成不變,直到貴人的出現。

    那一天,已經十一歲的管理員,一如往常,捲著袖子與袴管,赤足坐在井邊,一面啍著自己創作的曲子、一面很勤快的洗馬桶。忽然看見一位長得白白胖胖,雖然也是穿著太監的服飾,但看起很體面,當然是已經具備一定地位的大公公。

    施施然地走進污水處理場的庭院裡,來人就是宣明德。

    原本,他正苦於尋不到合適傳人的窘境,無意間聽到三個懷春的宮女聚在一起聊八卦,宛如發情的貓兒在互相交流那裡有腥可以偷吃的情報,說污水處理場的那個米田共管理員,實在有夠惹人憐,年紀雖小卻能一肩挑起男人的粗活。而且人家的嘴吧有夠甜,總是笑咪咪地喚一聲「jiejie好!」或「嬤嬤早!」或「公公請走好!」更難能可貴的是,經過兩年多的磨練,小伙子脫胎換骨變成一個小帥哥,肌rou結實勻稱,體格健美又性感,渾身充滿令人遐思的性誘惑,真真是越來越有男子漢的味道,整個人簡直就是糞便堆中一棵挺拔高大的長青樹。就是長青樹這三個字,觸動宣明德不能向人傾訴的心事,決意前去一觀究竟。去他從未涉足過,且是初次得知自己每天拉出來的排洩物,原來都被送到那個地方去處理。

    詎料,從瞧見污水處理場的那道院門開始,短短不到二十公尺的距離,宣明德花了將近半盞茶的功夫,幾度差點被撲鼻而至的臭味薰到昏倒。他不得不捏著鼻子控制吸氣的頻率,好不容易才走進去那扇敞開出歡迎光臨態勢的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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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雾锁京城。

    鸟瞰下去,天龙国那片偌大的皇城,那一座座巍然耸立的雄伟宫殿,全被氲氤缭绕的白雾淹没得只剩零星的飞檐挂羚,仿似朝天欲飞的火鸟,怎么也飞不动。皇宫重地,是整个国家权力运作的中枢要塞,也是权力斗争的龙潭虎xue。

    卯时未至,尚缺二刻钟。

    一日之计在于晨,当今年值二十三岁的天子,已经老大不情愿的离开暖被窝,很认份的起床了--但相较于有资格上早朝议政的大臣们而言,皇帝已经很让人羡慕,因为他至少可以赖床一个时辰之谱。而大臣们为了赶上早朝,必须三更半夜起来妆扮整齐,出门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凌晨3点,大臣们陆陆续续到达午门外等候。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们就要排好队伍;直到凌晨5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这个时候大臣们的皮就得绷紧点,免得忍不住咳嗽或吐痰,抑或突然贫血而头晕目眩导致步履不稳,这些人通通都会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记录下来,听候处理。只不过那是前朝的律法,今朝天子根本无法管得那么宽。但不管怎么样,朝臣都得走到签到处,一个个提笔在签到表签名,即注籍--

    他一脸惺忪,眼睛瞇成一条缝,嘴吧开开合合忙着打哈欠;两条健壮的胳臂左右平伸,两只粗壮的大腿微分,双脚定在地板上,力撑健美的龙躯挺直腰杆。

    「皇上!固然好看,但熬夜不睡易影响精神,翌晨朝会时,本来十八岁的脸色就会老了好几岁,变得不太好看喔!」

    敢这样对着皇帝旁敲侧击的人,前朝虽然大有人在,但内廷之中唯有当今太监帮帮主宣明德。

    他的年纪刚好大皇帝一轮,长得白白胖胖充满可爱的福态,13岁时被指派服侍当时出生未滿周岁的太子。

    宣明德受宠若惊以为在作梦,因为莫明其妙捡到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服侍太子责任重大,动辄得咎很容易掉脑袋。

    宣明德战战兢兢,为了力保一世平安,以及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他把五年宫廷生涯的经验发挥得淋漓尽致,采取紧迫盯人的策略,一天24小时全天候紧跟着太子。即便是出恭,他也不假手他人,执意亲自cao刀,抱着光着屁股的太子一起蹲,丝毫不以为忤,很有耐心的诱导:「嘘!嘘!嘘!嗳,殿下好厉害,自个会嗯嗯咧……來,慢慢出力喔,嗯!嗯!嗯……哇!殿下好棒棒喔!撇出来好几条黄金诶!」他就是这么细心又认真,事事亲力亲为,没日没夜地守护着太子的安危,就是不想让他糊里胡涂地步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后尘。前者三岁时,忽然身染重疾,药石无效,夭折身亡;后者稍为活得长一点,五岁那年因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意外猝死。

    终于,宣明德衣带渐宽终不悔,夙夜匪懈的监督下,太子很健康的一天天长大,从淘气顽皮的孩童变成爱整人又爱强说愁的青少年,再蜕变成昂藏七尺之躯的翩翩美少年,十八岁时顺利继位登基为王。那一天,是宣明德人生的转折点,依惯例沿袭,成为太监帮帮主的前夕,他心绪难平,百感交集,感触良多一个把持不住,抱着他一手拉拔长大的主子嚎啕大哭,哭到整座东宫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以为即将登基大位的太子出了什么事。总之,宣明德就是仗着这份把屎把尿的苦劳,才敢倚老卖老在皇帝跟前一边碎碎念、一边摆布皇帝的四肢,很利落地为他更衣打理出光鲜亮丽的门面。面孔向来是轩辕鸿志长大后最注重的一环,他在刚跨进十三岁门坎时便事先打了预防针,用先知的口吻说:「小德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得赶紧想法子。以后不管我活到几岁,都得让我永保十八岁的样子,皮肤鲜嫩有弹性,柔柔亮亮闪闪发光……」

    这好像是街上小贩推销保养品的台词,实在是需要化腐朽为神奇的专业知识和深懂美容技法的功夫,才有可能办得到。宣明德自知能力不足,但为了得到加级升到头等舱的金饭碗,不惜打破自己立下的终生不收徒弟的誓言。赶紧将这份「永保青春」的工作转包出去,全权交给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得的唯一门徒,那位乐天知命,憨憨不知死活的小太监去负责。

    他八岁入宫,无党无派、无依无靠被分派到污水处理场当管理员兼撞钟。

    事实上,这份工作很单纯,只是人人避之惟恐不及,内容大致上分为两部份:

    前半部份叫做:倒倒倒!拉去倒!

    每天一大早,皇城内各宫殿和各部门的下人们,会将其装着米田共的马桶提到污水处理场,依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交给站在水肥车上的管理员,待将粪便倾倒于大桶子之后,下人们再将脏桶子排放在水井的一边,然后再去库房拿取昨天送来已经洗净的桶子--为免眼红抢夺马桶产生纷争,每个桶子的外面都有用红漆标注名称和编号,例如:当今中宫娘娘所居的坤宁宫,人数虽然不是最多,但马桶数却冠皇城,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个皇后很会吃吃喝喝,也很会拉。

    全部倒完之后,十辆水肥车上的二十个大桶子,通常都会装八分满。

    然后套上马儿拉出去,因为味道不是香香的,所以管理员必须按规定走后门出皇城,亦即北门旁边的那个小偏门。拉去给承包的厂商,来回一趟约莫半小时。十辆拉完还有时间泡茶等着吃午饭,待睡个午觉再起来进行后半部份的洗刷刷!

    顾名思义,只管一直刷、一直刷,直到当日的马桶全部刷完为止!

    这份工作,天天得与粪便为伍,每天都有近二百个马桶可刷,有人会抢着做才怪。事实上,几乎每座宫殿都有茅厕,只是都建在偏僻角落处,不止娇贵的嫔妃觉得大老远跑一趟挺麻烦,连一些大臣、御林军、内廷男女内侍,也不喜欢浪费时间。再加上有些人胆小如鼠,若是半夜内急,当然宁愿选择马桶而弃茅厕不用。幸好,天龙国的律法有一条针对「肥水不落外人田」而立,规定内廷各宫殿须不定时用尿液与粪便来施肥,灌漑各自院里栽种的花草或青菜,否则每日的马桶数必然更多。

    这位八岁的小管理员,甘之如饴很认命,任劳任怨一做就是八百多个日子。

    他每天固定在卯时前两刻起床,摸黑在庭院打拳健身,杀杀杀!

    用过早膳,他开始收集粪便,总是笑脸迎人,即便被鄙视耻笑,通通无所谓。

    上任没多久,这位小管理员就得到各方的肯定,封他为粪便大王!

    他自得其乐,渐渐地与驻守北门的卫兵们混熟了,成为他们的好兄弟。

    趁着拉水肥车出皇城时,大家都喜欢托他办事情。

    比方说:买东西、送情书、带句话给某某人等等。

    规律的日子几乎一成不变,直到贵人的出现。

    那一天,已经十一岁的管理员,一如往常,卷着袖子与袴管,赤足坐在井边,一面啍着自己创作的曲子、一面很勤快的洗马桶。忽然看见一位长得白白胖胖,虽然也是穿着太监的服饰,但看起很体面,当然是已经具备一定地位的大公公。

    施施然地走进污水处理场的庭院里,来人就是宣明德。

    原本,他正苦于寻不到合适传人的窘境,无意间听到三个怀春的宫女聚在一起聊八卦,宛如发情的猫儿在互相交流那里有腥可以偷吃的情报,说污水处理场的那个米田共管理员,实在有够惹人怜,年纪虽小却能一肩挑起男人的粗活。而且人家的嘴吧有够甜,总是笑咪咪地唤一声「jiejie好!」或「嬷嬷早!」或「公公请走好!」更难能可贵的是,经过两年多的磨练,小伙子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小帅哥,肌rou结实匀称,体格健美又性感,浑身充满令人遐思的性诱惑,真真是越来越有男子汉的味道,整个人简直就是粪便堆中一棵挺拔高大的长青树。就是长青树这三个字,触动宣明德不能向人倾诉的心事,决意前去一观究竟。去他从未涉足过,且是初次得知自己每天拉出来的排泄物,原来都被送到那个地方去处理。

    讵料,从瞧见污水处理场的那道院门开始,短短不到二十公尺的距离,宣明德花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几度差点被扑鼻而至的臭味熏到昏倒。他不得不捏着鼻子控制吸气的频率,好不容易才走进去那扇敞开出欢迎光临态势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