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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醒來時，方墨早就起來晨練了。 說道這一點，長樂真的不得不佩服方墨，每天雷打不動的五點起床。 就算是新婚的隔天，她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當方墨終於放過她時，她都已經聽到雞叫了。 可是就算如此，方墨還是準時五點起來跑步。 光憑這一點，只要沒出意外，方墨的未來絕對是光明燦爛的，而她算不算是找了個前程光明的好 丈夫。 不過就算才結婚幾天，她也看出來了，方墨是個嘴悶但是體貼的男人。 不光是對她，連對他出嫁多年的大姊他都盡力的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照顧她。 只是方大姊的性子太軟，她嫁的丈夫又太過愚孝。 這樣的愚孝男為了討父母的歡心，或是一句稱讚的話，腦子裡是不會有妻兒的存在的，有些沒 下限的，為了討父母的歡心，甚至會不惜賣妻賣子的。 這樣的男人，如果娶個厲害的女人，那還有可能可以壓制住丈夫跟婆家。 但要是像方大姊那樣的人，那真的只有被欺負的份。 打理好了自己，長樂走出了房間。 她早上向來沒有甚麼胃口，所以四美一見她起來了，立刻送上了她精心製作的早餐。 一小碗的小米粥，三樣小菜，還有煎的金黃的荷包蛋。 但是長樂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二就吃不下了，她才放下筷子，林南新就紅著眼眶走向了她。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昨晚他一夜都沒有睡。 昨晚方墨帶著兩個外甥回來時，已經夜深了，所以她沒有出來見兩個孩子，是三美負責安置 了兩個男孩。 今早她出來時，三美就告訴她，方墨帶著大的去接方大姊了，只留下小的在家。 所以今天還是長樂第一次看到林南新。 他跟他的大哥並不一樣。 這是長樂的第一個感覺。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就算是同父母所生的孩子，也有可能一個是英雄，一個是狗熊。 但長樂從林南新的身上看到了四五十年後的未來。 那時的他跟顧氏女的命運有所重逢。 而那個顧氏女，應該是她的外孫女了吧。 就算如此，長樂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的改變。 林南新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舅舅娶的妻子。 他第一個想法是舅媽好漂亮喔。 然後想到了自家父母的事，他的眼眶又忍不住紅了起來。 他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已經是個大男孩了，在方家村有很多跟他同年的男孩早就沒有念書下 田去了，可是他還在學校念書。 除了家裡供得起外，另一個原因是母親相信不管甚麼時候讀書都是有用的，所以她早就告訴 他們兄弟，只要他們兄弟能念，以後就算他們要念大學，她也會想辦法供他們念書的。 又想到昨天舅舅把他帶離奶奶家時，奶奶說的話，如果他家不把用外公用命換來的工作交 出來，她就要讓他爸跟他媽離婚。 他不是小孩子了。 他知道雖然他父親是奶奶三個兒子裡最孝順的，但是他也是最不得寵的。 爺爺看中大伯。 奶奶最疼念大學的大堂哥。 他們家這些年可以過得那麼好，全是因為有外公外婆補貼的關係，而他的父親每個月的薪水絕 大多數都進了奶奶的口袋補貼大堂哥去了。 以前有外公在，奶奶還不敢太過份，但是現在外公死了，舅舅又是軍人，就算他跟他母親的 感情好，他也無法常回來，沒有娘家可以靠的母親，奶奶欺負他們家就更過分了。 奶奶想要那個工作，就是想要賣了它，把錢給大堂哥買房子，因為大堂哥交了一個城裡的女 友，女方要求他買一間房子才要嫁給他。 可是他母親不會願意的，因為他母親想要把工作留給他們兄弟。 但就算是保不住外公用命換來的工作，他也不想要他的父母離婚。 可是舅舅把他跟大哥接了回來，然後今天一大早又去接他母親了。 他怕，他母親真的會跟他父親離婚。 [舅媽我不想要我爸媽離婚。]說完後，林南新的眼淚忍不住流出來了。 長樂沒想到林南新會這麼說。 但想想又不感到意外，有幾個孩子會希望自己的父母離婚的。 大姊夫雖然愚孝了一點，但是他現在對他兩個兒子還不錯，至少大姊夫的母親還沒有要他賣兒 子。 拿出了條手帕給林南新擦眼淚後，長樂才緩緩的說:[你覺得你母親這些年來過得快樂嗎。] 林南新沒想到舅媽會問他這麼個問題。 他想了想。[還不錯吧，我爸對我媽還有我們兄弟很好，只要奶奶不找我們家麻煩，我媽的 日子就沒有甚麼好煩心的。] [那你奶奶刁難你媽時，你爸又站在那一邊呢。]長樂又丟出了一個問題。 當然是奶奶那一邊。 每一次父親都會要他母親忍耐一下，說她奶奶年紀大了，要他母親別跟他奶奶太過計較。 就算林南新不說，長樂也知道答案是甚麼。 愚孝男的心裡第一位永遠都是他的父母。 [你父親是一個好兒子，或許還是一個好父親，但是他絕不是一個好丈夫。]長樂喝了口茶說: [如果是我的女兒，我根本就不會讓她嫁給你父親那樣的男人，就算是婚前不查，當我發現時也 會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離婚。因為你父親那樣一心只想要當孝子的男人，他根本就不應該結婚 。] 林南新張大了眼睛看著長樂，似乎不懂舅媽為什麼這樣跟他說。 雖然他也很討厭他父親每次都為了奶奶委屈他母親。 但是百善孝為先啊。 長樂微微一笑。[你父親是個忠厚，老實的男人，但是他也是三個兄弟裡最不得寵的，你大伯 跟二叔，你爺爺奶奶早早的就幫他們安排好了工作，還幫忙娶妻，就只有你父親得自己去找工作 ，連終生大事都還是他年紀到了，你姑婆看不過去幫忙安排相親的，而你奶奶還喊沒錢，沒辦法 幫你父親辦婚事。你外公看中了你父親的老實，所以不介意這些，但是你父母一結婚就被分了出去，連房子都是岳家幫忙出錢買的。然後結婚後，你父親一個月絕大多數的薪水還是交給了你奶奶，雖然你奶奶負責你們兄弟的學費，但是你們兄弟一年的學費才幾塊錢啊。] [你父親是個孝子，不管你奶奶怎麼糟蹋他，他也無怨無悔，而他自己孝順也就算了，還要把 你母親拖下去陪他一起孝順，讓你母親也一起被你奶奶糟蹋。而他又沒有那個能力可以保護你 母親，一次次的讓你母親受委屈。也就因為你父親的愚孝，所以你奶奶才會這樣肆無忌憚的欺 負你們家，對你們予取予求，因為她知道只要她開口了，你父親就一定會滿足她的要求，那怕 是要你父親賣妻賣子。] [我爸不會那樣做的。]林南新反駁的說。 長樂看著林南新，這是一個仍然對父親抱有期待的孩子。 只是他不明白，在他們母子跟奶奶之間，他父親早就做了選擇了。 [你知道你奶奶為什麼想要你外公用命換來的工作嗎?]長樂看著林南新。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願意打破他對父親的看法。 [因為大堂哥。]這是他聽到的。 大堂哥要結婚了，所以要錢辦婚禮跟買房子。 長樂點點頭。[你大堂哥交了一個女朋友，他們要在你大堂哥畢業後結婚，女方的家世不錯， 可以幫你大堂哥安排工作，但是女方要你大堂哥先買一間房子。買房子加上辦婚禮需要的花費 ，想要讓女方滿意沒有個五六千塊是不夠的，所以你奶奶才會打你外公用命換來的工作的主意 。] 林南新的臉色一片慘白。 他的年紀雖然小，但是也知道五六千塊很多人家一輩子也存不到。 而除了大堂哥外，家裡還有好幾個堂兄妹要讀書，還有二堂哥也要結婚了。 大堂哥一個人把所有的錢花完了，那麼他們其他人該怎麼辦。 而且他知道大哥想要去當兵，所以這個工作是要留給他的。 如果奶奶把這個工作賣掉了，那麼以後他要怎麼辦。 [我爸他...他不會同意的。]林南新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裡一點把握也沒有。 因為他也知道，父親是不會拒絕奶奶的要求的。 長樂沒有說話，因為他們都知道答案是甚麼。 [可是就算如此，我還是不想要我爸媽離婚。]就算他捨不得那個工作，但是他更不想要失去 父親或母親。 [你認為你奶奶賣了你外公用命換的工作後就會滿足了嗎。]這傻孩子想得太天真了。 林南新不明白舅媽的意思，只是用無知的眼神看著她。 [你大堂哥結婚後，就換你二堂哥了，你大伯母幫你二堂哥相看的對象，家裡的環境也不錯， 本來花個兩百塊就可以把媳婦娶回家了。可是你大堂哥結個婚花了家裡五六千塊，你二堂哥他 的心裡會沒有怨言嗎。]林家的長子跟次子可還沒有分家啊。 林南新想都不必想就知道答案是甚麼了。 大伯母跟二伯母看起來沒有衝突，但是她們早就不合了。 大伯是家裡的長子，但是奶奶最疼的卻是大堂哥，因為大堂哥是大學生，讓她出門有面子。 所以平時對二伯家多有偏頗，這一點大伯母早就不滿了。 而且二堂哥只比大堂哥小幾個月而已，聽說二堂哥不是不會念書，只是他高二時出了點意外， 所以才會休學，然後被大伯花錢安排進工廠的。 大堂哥跟二堂哥兩個人就是碰面了也不說話的。 只是他們一家沒有住在老宅，所以不需要選邊站而已。 大堂哥結婚花了家裡那麼多錢，二堂哥絕對不會忍氣吞聲的。 可是家裡的錢用完了呢。 林南新的年紀小，但是他不笨。 平常奶奶就找盡了各種理由跟他父親拿錢，要是二堂哥結婚錢不夠，奶奶一定又會找他父親。 可是他父親身上那有錢? 林南新看著舅媽，接下來的事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