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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傷疤(6)

    

第七章 傷疤(6)



    皮鞋敲在磁磚的聲響打斷了他們的對視,程尋順手拉過她,避開了那些人群。他們轉身才要走,走在前頭的男人忽然轉過身,徐丹穎也似是有所感知,側過臉去看對方。

    男人已經換了一套寶藍色西裝,與凌晨的糜華判若兩人,精神奕奕。對方看清她,笑出了眼角的紋路。「丹穎,怎麼在這?」

    徐丹穎低眉順眼的喊:「舅舅。」

    溫延笑得溫柔,「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嗯。」

    徐丹穎抿脣,目光停留在溫延身旁的女人,束著馬尾,妝容完整,身上也已經不是原先那一件套裝了。

    溫延同樣掃了一眼徐丹穎身旁的男人,以著主人之姿的口吻,「來了怎麼不和舅舅說一聲?都沒能招待妳朋友。」

    徐丹穎搖頭,禮貌的表明自己不介意。

    「向舅舅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程尋。」

    聽聞,溫延揚眉,笑著點頭,「這樣啊,真好。」他又問了一些瑣碎的事,徐丹穎照實回答。臨走前,「有空來我們家玩吧,妳跟小川還沒見過吧,他以後也想進你們大學,替舅舅指導一下啊。」

    徐丹穎頷首,目送他們一票人離開。

    程尋揉著她的腕骨,「走吧。」

    上車,徐丹穎盯著窗外,還未進入花季,零星的梧桐花覆蓋在茂盛的綠葉上,隨著山風搖晃,如同長年積在山尖的雪花,未曾掉落。

    她莫名的想說,「那是我舅舅。」

    「嗯,我知道。」

    「他有妻子。」

    「我知道,妳還有一個表弟。」

    「你剛有看見他身旁的秘書嗎?」

    程尋誠實:「沒,我只聽到妳說我是妳男朋友。」

    徐丹穎臉一熱。

    她當下不過是不滿溫延以朋友這種曖昧不清的詞,甚至是用著揣測的態度對待她周圍的人。她間接告訴他,她有勇氣公開她周遭的人,而他沒有。

    「那個秘書是他的情婦,不知道是第幾任,我前前後後也見過兩三個了,沒見過的大概更多。」

    徐丹穎以往只會把這些想法爛在腦袋裡,從未付諸行動,也未曾發表意見。她不能惹事,她只有一個人。兩家的關係早已在溫桐過世後徹底決裂,她多嘴,只是讓事情更糟,沒有人會護著她了。

    「不過那些都是國高中的事,我以為這麼久了,他也該改了,結果只是換了人。」

    程尋沒有驚訝,「以他的身份地位,身旁有幾個女人,合情合理。」

    「飯店還不是他的。」

    「遲早的事。」

    徐丹穎不滿意了,卻無以辯駁。

    溫家子嗣單薄,溫山楠僅有兩個姊姊,全嫁去國外,彼此也不親密。他接下家族事業後,從名不經傳的民宿發展成知名溫泉飯店。

    然而,溫山楠過世得早,最後由溫秦君,也就是她的外婆,一手將企業撐起來,甚至是獨自將兩個孩子撫養長大,也就是溫桐和溫延。

    半晌,徐丹穎吶吶的說:「不知道,我就是討厭他」

    程尋在號誌轉紅的同時踩了煞車,他偏頭看她一眼,見她垂著腦袋好似在自我譴責,他伸手掐高她的臉,「那就討厭,我巴不得妳討厭世間上所有男人。」

    徐丹穎看他。

    「最好只喜歡我。」

    綠燈了,程尋踩下油門,用另一隻手轉開她的視線,「看前面。」

    「為什麼?」

    「還要不要回家了?」

    「」

    ε

    程恩渝剛回宿舍,就見徐丹穎準備出門了,她才想起今天禮拜五,看她幾乎什麼行李都沒有,她明知故問:「要回奶奶家,還是去我哥那?」

    徐丹穎笑了一聲,「我奶奶這週又出去玩了,是她先不理我。」

    「我哥真可憐,還是個備胎。」

    見她桌上的個人用品愈來愈少,程恩渝咂嘴兩聲,「前陣子還覺得你們交往的樣子根本無法想像,現在只覺得你們倆就是來虐我這單身狗。」

    徐丹穎笑了一聲,「我們快兩個禮拜沒見了。」

    「是、是,想死他了。」程恩渝受不了,「現在這都是熱戀期,以後看到對方都想吐了。不過我也拜託妳別離開我哥,他以前沒女朋友的時候,我都怕他那種個性會招來一些奇怪的女人,那我可吃不消,忍受他一個我都不行了,如果還是一對,我先報名重新投胎。」

    徐丹穎笑得不行。

    正名之後,生活無太大變化,程尋還是一樣,沉浸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忙起來就找不到人,徐丹穎知道,也沒吵他。兩人從未在學校碰面,同學們對徐丹穎的評價仍是一團謎和距離感,自然也不會多問。

    除了鄭翔立。

    「之前妳整理給教授的名單能不能再給我一次?這幾天,他很忙,我不好打擾他。」

    簡可琴的預產期快到了,陸河陞變得更加焦躁,這幾日性情起伏不定,鄭翔立第一次知道他們的好好教授會冷著臉色教訓人。

    鄭翔立不敢再拿其他事煩他。

    「可以,我把我之前統整的資料都再寄一次給你好了。」

    「謝謝。」

    「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鄭翔立見她起身,「妳和程尋,還在交往嗎?」

    徐丹穎停頓片刻,點了頭。

    他自嘲一笑,「我之前還以為你們是玩玩。」

    這次,徐丹穎沒回話了。

    與程尋在一起後,徐丹穎便很少和陸河陞私聊,甚至是見面。於理,她不應該和別的異性接觸得太過頻繁,現在還牽扯了程尋一家,她不希望事情變得複雜,於情,她仍然默默關注著陸河陞。

    因此,知道他最近的情緒糟糕,好幾次經過研究室都聽見他在教訓研究生,然後就是醫院和學校兩邊跑,幾乎耗盡了他所有體力,有幾次甚至請了代課老師,然而徐丹穎沒有多問,只是盡力協助鄭翔立將班級事務搞定。

    徐丹穎想,簡可琴生了之後,有了新生命的參與,對於一個家庭是重大且喜悅的事,夫妻間的關係應該也能緩和不少。

    不過在她出門時,接到陸河陞絕望的電話,徐丹穎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她招了計程車趕往醫院,車上,她先是傳了訊息給程尋,但他似乎在忙,直到她下車也沒回。

    徐丹穎沒空多解釋,只說晚點過去,人就跑往婦產科。

    她從電梯走出來時,只見一個男人頹喪的坐在塑膠椅上,雙手抱頭,肌rou繃得緊。

    那個平時看起來溫柔,有條不紊的男人,此時無助守在產房外,儀器運轉的聲響,捲著他的理智。

    這樣的陸河陞,她還是第一次見。

    「教授。」

    简体

    皮鞋敲在磁砖的声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视,程寻顺手拉过她,避开了那些人群。他们转身才要走,走在前头的男人忽然转过身,徐丹颖也似是有所感知,侧过脸去看对方。

    男人已经换了一套宝蓝色西装,与凌晨的糜华判若两人,精神奕奕。对方看清她,笑出了眼角的纹路。「丹颖,怎麽在这?」

    徐丹颖低眉顺眼的喊:「舅舅。」

    温延笑得温柔,「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嗯。」

    徐丹颖抿脣,目光停留在温延身旁的女人,束着马尾,妆容完整,身上也已经不是原先那一件套装了。

    温延同样扫了一眼徐丹颖身旁的男人,以着主人之姿的口吻,「来了怎麽不和舅舅说一声?都没能招待妳朋友。」

    徐丹颖摇头,礼貌的表明自己不介意。

    「向舅舅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程寻。」

    听闻,温延扬眉,笑着点头,「这样啊,真好。」他又问了一些琐碎的事,徐丹颖照实回答。临走前,「有空来我们家玩吧,妳跟小川还没见过吧,他以后也想进你们大学,替舅舅指导一下啊。」

    徐丹颖颔首,目送他们一票人离开。

    程寻揉着她的腕骨,「走吧。」

    上车,徐丹颖盯着窗外,还未进入花季,零星的梧桐花复盖在茂盛的绿叶上,随着山风摇晃,如同长年积在山尖的雪花,未曾掉落。

    她莫名的想说,「那是我舅舅。」

    「嗯,我知道。」

    「他有妻子。」

    「我知道,妳还有一个表弟。」

    「你刚有看见他身旁的秘书吗?」

    程寻诚实:「没,我只听到妳说我是妳男朋友。」

    徐丹颖脸一热。

    她当下不过是不满温延以朋友这种暧昧不清的词,甚至是用着揣测的态度对待她周围的人。她间接告诉他,她有勇气公开她周遭的人,而他没有。

    「那个秘书是他的情妇,不知道是第几任,我前前后后也见过两三个了,没见过的大概更多。」

    徐丹颖以往只会把这些想法烂在脑袋裡,从未付诸行动,也未曾發表意见。她不能惹事,她只有一个人。两家的关係早已在温桐过世后彻底决裂,她多嘴,只是让事情更糟,没有人会护着她了。

    「不过那些都是国高中的事,我以为这麽久了,他也该改了,结果只是换了人。」

    程寻没有惊讶,「以他的身份地位,身旁有几个女人,合情合理。」

    「饭店还不是他的。」

    「迟早的事。」

    徐丹颖不满意了,却无以辩驳。

    温家子嗣单薄,温山楠仅有两个姊姊,全嫁去国外,彼此也不亲密。他接下家族事业后,从名不经传的民宿發展成知名温泉饭店。

    然而,温山楠过世得早,最后由温秦君,也就是她的外婆,一手将企业撑起来,甚至是独自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也就是温桐和温延。

    半晌,徐丹颖呐呐的说:「不知道,我就是讨厌他」

    程寻在号誌转红的同时踩了煞车,他偏头看她一眼,见她垂着脑袋好似在自我谴责,他伸手掐高她的脸,「那就讨厌,我巴不得妳讨厌世间上所有男人。」

    徐丹颖看他。

    「最好只喜欢我。」

    绿灯了,程寻踩下油门,用另一隻手转开她的视线,「看前面。」

    「为什麽?」

    「还要不要回家了?」

    「」

    ε

    程恩渝刚回宿舍,就见徐丹颖准备出门了,她才想起今天礼拜五,看她几乎什麽行李都没有,她明知故问:「要回奶奶家,还是去我哥那?」

    徐丹颖笑了一声,「我奶奶这週又出去玩了,是她先不理我。」

    「我哥真可怜,还是个备胎。」

    见她桌上的个人用品愈来愈少,程恩渝咂嘴两声,「前阵子还觉得你们交往的样子根本无法想像,现在只觉得你们俩就是来虐我这单身狗。」

    徐丹颖笑了一声,「我们快两个礼拜没见了。」

    「是、是,想死他了。」程恩渝受不了,「现在这都是热恋期,以后看到对方都想吐了。不过我也拜託妳别离开我哥,他以前没女朋友的时候,我都怕他那种个性会招来一些奇怪的女人,那我可吃不消,忍受他一个我都不行了,如果还是一对,我先报名重新投胎。」

    徐丹颖笑得不行。

    正名之后,生活无太大变化,程寻还是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忙起来就找不到人,徐丹颖知道,也没吵他。两人从未在学校碰面,同学们对徐丹颖的评价仍是一团谜和距离感,自然也不会多问。

    除了郑翔立。

    「之前妳整理给教授的名单能不能再给我一次?这几天,他很忙,我不好打扰他。」

    简可琴的预产期快到了,陆河陞变得更加焦躁,这几日性情起伏不定,郑翔立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好好教授会冷着脸色教训人。

    郑翔立不敢再拿其他事烦他。

    「可以,我把我之前统整的资料都再寄一次给你好了。」

    「谢谢。」

    「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郑翔立见她起身,「妳和程寻,还在交往吗?」

    徐丹颖停顿片刻,点了头。

    他自嘲一笑,「我之前还以为你们是玩玩。」

    这次,徐丹颖没回话了。

    与程寻在一起后,徐丹颖便很少和陆河陞私聊,甚至是见面。于理,她不应该和别的异性接触得太过频繁,现在还牵扯了程寻一家,她不希望事情变得複杂,于情,她仍然默默关注着陆河陞。

    因此,知道他最近的情绪糟糕,好几次经过研究室都听见他在教训研究生,然后就是医院和学校两边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体力,有几次甚至请了代课老师,然而徐丹颖没有多问,只是尽力协助郑翔立将班级事务搞定。

    徐丹颖想,简可琴生了之后,有了新生命的参与,对于一个家庭是重大且喜悦的事,夫妻间的关係应该也能缓和不少。

    不过在她出门时,接到陆河陞绝望的电话,徐丹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招了计程车赶往医院,车上,她先是传了讯息给程寻,但他似乎在忙,直到她下车也没回。

    徐丹颖没空多解释,只说晚点过去,人就跑往妇产科。

    她从电梯走出来时,只见一个男人颓丧的坐在塑胶椅上,双手抱头,肌rou绷得紧。

    那个平时看起来温柔,有条不紊的男人,此时无助守在产房外,仪器运转的声响,捲着他的理智。

    这样的陆河陞,她还是第一次见。

    「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