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想被上
你就这么想被上
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 眼前的男子眉宇被戾气笼罩,你就这么想被孤上?孤告诉你,就算是下世,下下世都不可能碰你! 李定昭? 沈泠如遭雷殛,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无意识地张着唇,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傻傻地看着暴怒的太子殿下,又看看光溜溜不着寸缕的自己,呆滞了许久方想起拉过一旁的锦被裹着身体。 对方却厌恶地一把将她从床榻捞了起来,补上一句,还不快滚!就算世上的女子死光了,孤都看不上你,懂吗! 鬼听得懂啊! 沈泠连忙在凌乱的的一地衣裳中胡乱捡起一件套上,刚踉跄着打开房门,又听身后那人怒道:等等!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一件粉嫩的肚兜迎面砸到了她的脸上。 沈泠来不及深思,跌跌撞撞地迈出门槛。 院子里一片沉寂,浩渺无垠的夜空,月光铺泻了一天一地的清辉。 檐下挂着的几盏橘黄宫灯,在夜雾寒风中摇摇晃晃,忽明忽暗,入目的一草一木,一树一影都赫然昭示着完全的陌生。 肃杀的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沈泠感觉自己有点眩晕,不由扶着院中的梧桐树蹲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敞开的房门,拢了拢肩头单薄的衣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当朝太子的床榻中醒来? 回顾短暂的一生,最后的记忆是昨日他们力竭战死,她纵身一跃,裙摆风展,乌发飘飞,跳下了一座高高的城楼。 她受尽他们宠爱,将余生相陪,追随而去,并无不甘。 王朝将亡,京城告急,李氏王朝最后的三公大臣之一沈远山,沈泠之父,选择了叛国。 百草荒芜,落叶如雨,三十万齐军兵临城下。 凄厉的啼叫与嚎哭,在秋风中被无限拔高,断断续续地飘荡在危城中每一个角落。 一轮惨白的弦月,晕染着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行人,共谱史书的残酷与黑暗。 夜色黑沉,飞霜湖岸的竹林上空氲氤缭绕着一层薄薄的夜雾。 三公大臣其二,陈家幼子陈叙及裴家幼子裴宣,拉着沈家幼女沈泠挤身疏疏竹影之下。 夜风混着城外金戈轻鸣的呜咽低歌静静飘落,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郎并排紧挨着中间半大的女孩儿,像在互相汲取着勇气。 三道身姿被缥缈的月色拉成长长的,淡淡的影子,合着森然的湖光,凄清入骨。 几人在夜色中互相凝望了一会,明明是温柔如水的视线,却不知为何搅得彼此更加椎心刺骨地疼痛。 年岁稍长的陈叙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更老成些。 他轻笑了一下,道:齐狗定然会屠城,爹娘叔伯兄长都已决定殉国。男子汉既生于世,无论如何总也要做个大丈夫。 因此,泠儿,我与你宣哥昨日商议了一日,做了个打算。 湖中水光粼粼,一圈一圈的光晕水纹微微浮动,沈泠低着头,哭得厉害。 系在发髻上的红发绳那两颗明珠在秋风中晃晃荡荡,她呜咽着呢喃:什么打算都行...可必须得带着我... 向来寡言冷漠的裴宣侧过头,伸手抚了抚她额角发丝,低声道:这一回却是不能再带泠儿同往了。 沈泠捂着脸哭,看不清表情,不要!宣哥,不要抛下我,我...我会乖乖的,别留下泠儿一个人... 裴宣轻声一叹,他笑了笑隐去泪眼,泠儿哭什么呢? 你是可以跟着一起来。只是,你忍心让我们死后曝尸野外,残尸断肢无人收敛吗? 沈泠倏愣,一瞬之后反应过来哭得越发声嘶力竭。 裴宣握向她的肩头,轻声开口,别哭了泠儿,这回我与你叙哥来寻你,一是告别。 他顿了顿,二是到了今日,我们已然再没有了往后,你总该说一声,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叙哥了吧? 国破家亡,热血男儿难逃一死,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儿女心思本该放下,但奈何眼前的小孩儿依然是少年们执念的答案。 直视着沈泠的两道炽热目光如同月华皎洁,眉目神情都已逐渐模糊,几人不善伪装的哽咽和心跳声,却皆清晰可闻。 断线的泪珠似封住了沈泠的喉咙。 她哽了许久,看看陈叙,又觎向裴宣,勉强方挤出一句:可是,泠儿都喜欢...呜呜呜是泠儿对不起哥哥们。 沈泠的泪水像是决了堤,她起初不愿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为自己难过与心伤,迟迟拿不定主意择其一。 实际上不过是自私的不舍推搡着自己走到了今日,让她到头来只说得出一句无济于事的对不起。 两人听了,愣了半响,对视一眼,忽而失笑。 在凄清如水的夜色里,裴宣绽开了一脸不知真假的欢颜,咬牙切齿地朝陈叙狠狠来了一个手肘。 陈叙抬了抬下巴,长叹,将俩人同时拥进了怀中。 什么都没有再说。 什么都不必再说。 风声猎猎,袖袍翻卷,在沈泠的滢滢泪眼中,少年们揉了揉她乌黑的发丝,互瞪几眼,打闹着走远。 沈泠望着夜色里如同一抹喷薄欲出的血色般打闹着远去的两道挺拔身影,独自在孤寂空荡的竹林中发了一会儿呆。 忽然,她猛地咬咬牙,朝皇城中最高的城楼跑去,发髻上的两颗明珠随着秋风飞舞跳跃。 她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楼顶遥遥望去,那两道身影从城墙跃下,顷刻间便汇进旌旗林立的千军万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