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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也是在皇城脚下,但周达家里很偏僻。周恕走了三里路,又坐了牛车,才来到哥哥周达家。

    嫂嫂刘氏拿着卖他剩下的钱开了一家布店,每日抱着小宝守在店里,做些绣活补贴家用。镇上没有第二家布店,所以生意不错,周达里的日子一下好过许多。

    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刘氏又一直伏低做小,周达很难硬下心肠不理她,日子久了,两个人的关系逐渐破冰,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周恕的事情两人默契地不再主动提起。

    周恕进门的时候,便听见嫂嫂说了一句什么,哥哥跟着笑了,还有小孩的嬉闹声。

    他脚步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道:哥哥,我回来了。

    刘氏像是被惊到了一样,一下收了笑,从店里探出一双眼睛来。哥哥也沉默地走出来,黝黑脸上一片红一片白,斟酌着不知道说什么。

    只有小侄子无知无觉地拿着一个风车玩,见了周恕咯咯笑道:小叔叔,抱!

    小宝!抱着小宝的刘氏面色一白,失声叫道。生怕周恕伤害他一样,刘氏牢牢抱住了小宝。她觑了一眼周达的脸色,讪讪笑道:你小叔累了,乖宝,别闹叔叔了。

    周达沉默了,转头对刘氏冷冷道:你回去。

    哥哥对着周恕张了张嘴唇,似乎不知道说什么,踌躇片刻才道:回来了?坐吧,坐。

    刘氏听话地抱着儿子回去了,可不一会儿又端着茶回来了。

    她一边倒着茶水,一边问道:弟弟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看我们也没有准备。

    周达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家也是弟弟的,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刘氏瞪了周达一眼:这,我不是看店里没有收拾吗?而且,要是知道弟弟回来,我早早就去镇上买rou买糖回来招待了,也不会像这样失礼。

    周恕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两人,没有多说什么,淡淡道了一句:清明将至,我过来拜祭父母,顺便看看哥哥嫂嫂。

    过来的时候,他用碎银子换了米面布匹,提到哥哥家中,还有一个小小金锁,是给小侄子的。

    周达连连摆手:你人过来就行了,这些东西不必。而且这个金锁也太贵重了,我们要不起。

    哥哥拿着吧,我难得回来一趟,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刘氏瞪了丈夫一眼,笑着接过了:你说什么呢?这是弟弟的一片心意。

    那金澄澄的小锁到了手中,刘氏两眼放光地来回翻看,笑道:我就知道,弟弟在宫中过得好,那宫里面富丽堂皇的,才有前途啊,咱们这乡下哪里比得上?

    周达迟疑道:米面就算了,可这金子你给了我们,自己在宫中过得好吗?

    周恕淡淡道:哥哥放心,我如今只求平安度日,不去攀龙附凤,自然可以过活。

    周达是个大老粗,也不懂宫里那些道道。周恕回来了,虽然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却越发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通身的气派也不一样了,仅仅是同他说话就让人感觉到自惭形秽。

    而且周达自己也愧对周恕,于是问了几句就无话了。

    第二日,几人去祭拜周父周母。墓前杂乱枝草除去,烧了纸钱,放了供果,周家人一一上去作揖。

    祭拜完,周恕同哥哥道别:哥,我得走了。

    周达搓着手,局促道:不留几天?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

    周恕摇头:宫中有规矩。

    周达只能点头:那,你去吧,照顾好自己。

    临走的时候,趁着刘氏不在,他哥硬是塞了二两银子给他。

    我偷偷存下来的,你嫂嫂不知道,宫中哪里不要钱?那金锁又那么贵,你快拿着吧。

    周恕道:不用了,哥哥还是留着给小宝买些吃的吧。

    二两银子,连给金巧买根簪子都不够。贵人们指缝里漏出来都不止这些,

    周恕没要他的钱,坐上牛车走了,哥哥站在布店门口送他,影子在太阳下拉得老长,直到远成一个小黑点。

    后来到了皇城,周恕又雇了辆车,才在酉时前赶到宫门。

    他回翠微宫才换了衣裳,便有人通知他今晚守夜。

    今晚不是小福子守夜吗?周恕问道。

    小福子请假回家了,只有你顶上了。

    周恕便闭口不言了,小福子认了个有权有势的爹爹,三天两头的请假是再正常不过的,良嫔也不管他,于是小福子的差事经常是他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