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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長羽竹

    

副長羽竹



    這是。從一片暈恍中逐漸清醒,她似乎顛頗在一輛馬車上。

    星寧夕轉著腦,不知日月時分,只覺身體有些僵,似乎已數日不能動彈。才想起身,卻發覺雙手為繩縛在身後,周身大xue盡被封了。她心下一凜,這等時候,按兵不動總不會錯。

    她閉著眼裝睡,且聽得身旁一名男人發話道:「一路快馬到岱山門也要幾日,毫無樂子!大哥,那姑娘可是少有的美人,當真動她不得?不如趁她未醒,」那男人說著,手已伸上她胸前揉了起來。

    星寧夕心下驚慌,卻不敢做聲,只能強撐著鎮定暗暗解起xue來。

    寒露,竟要將她送回岱山門?她幾番回想當日的酒氣,那毒,和斷魂島有淵源。

    原來三日前,寒露使藥迷倒了星寧夕,酒內擱的正是斷魂島的毒散,幾口便要人不醒神志。斷魂島花門時日一久走旁支左道,昔日巖靖峰偕淮晏回門,玦希便同她把斷魂島毒株毒物研擬了幾番,她本該幾分識得,只她先被衣若餵了不少酒,有些微醉,又未甚提防寒露,是以她喝了兩杯方有所警覺。

    「夫人不讓你動你就別動。」另一男聲斥道:「你幾顆豹子膽敢壞了地門的差事,要不是夫人重賞,我還不想接這趟。」

    「就是,拼完這趟夠我們玩樂幾年,還愁沒姑娘?」又一人說道。

    這聲音好似聽過,不是那小的王得麼?還好讓二人一說,那雙不安分的手,總算離了她身子。

    車內一人,駕車一人,車外似再有三人。她暗裡留神,這五人從那點xue的氣勁看上去,有些功夫,但自己應還比拚得過。費了些時,她終於衝開xue道,被縛的雙手稍麻煩些,但也不是太大問題,再費了點功夫暗扭開了繩結。男人前來查看了兩次,她依然裝睡矇過。

    行了,周身氣息運了幾轉,幾經確認無礙。說來,這些日子在蘭臺,倒讓洛青調養得不錯。繩索甫落,她悄然起身,守她那男人驚詫睜大眼還未及出聲,已叫她暗掌殺了。她再掀車簾,自後拂閉掌車男人氣門,男人登時便昏厥倒地。

    車外三人見狀幾聲吆喝,長劍鏗楞紛紛亮了出來:「何時讓她醒了!拿下她!」

    「馬兒乖,別被嚇著。」星寧夕飛愛昂星1身上馬扯住疆繩,只怕自己控不住車,急忙安撫馬兒道:「你前頭等著,等等幫你找些好吃的。」

    她一說完立即躍身下馬,長袖一揚出環接下三劍刷來的攻勢。被困了幾日,身手委實不太靈活,這人又是寒露挑過的,她費了比預期久一點的時間,終鬥下劍器,長帶幾繞將他們捆了。

    這些人,竟都著了月盟衣飾。她挑了支劍,抵上一男人面上,冷道:「你們是斷魂島人?,還是夜長老的人?」

    「我我們是蘭臺販子,跟斷魂島和長老都沒什麼關係,領錢辦事,得罪姑娘了。」

    聞言,星寧夕懶得再同他們多說一句,既無深仇大恨,她長袖一揚,一股氣勁閉了三人氣門,讓他們自個兒暈在一旁,又點了個xue,夠叫他們昏上三天。

    收回了青環,她拂了拂衣衫,瞧瞧四周,一片林景看上去盡皆相同,很是陌生,偏偏天色漸晚了,再過不多時便要入夜,估量著,也只能先在馬車裡暫歇一晚。所幸先前同洛青等人一路下蘭臺時,這野地生存和騎馬的本事總算教她學了會,今日正好使得上。

    唉,她又不免輕嘆,先是一掌被打出岱山門,現下莫名又讓人綁出蘭臺,再度兩手空空,徒留一對青環不離不棄。她走上前拍了拍馬,馬兒倒是十分欣喜的噴了噴氣息,精神地踢蹬著蹄。

    「小公子哥兒,瞧你這麼年輕,便吃了許多苦頭,他們待你不好?」星寧夕順了順牠鬃毛,半是憐惜地笑道:「你運氣好,遇到我,我也運氣好,正缺一匹馬兒,不如我們交個朋友,你隨了我吧。」她自幼時,便頗能聽懂生靈之音,愈是有靈的活物,她愈能理解其心意,這異能,與同她交好的森門暮家小妹相同。

    馬兒嘶叫了一聲,頂了頂星寧夕示好。

    星寧夕嫣然一笑,道:「行了,待我想想,給你取個名字。」她替牠卸了車,又進馬車裡翻出了些乾貨馬糧,出來遞給牠道:「這兒你熟麼?附近有水麼?待你吃完能不能帶我繞繞?」

    馬兒又踢了踢蹄,似是應了。

    於是馬兒載著星寧夕直跑了些許路。「不能太遠,馬上要天黑了,我得回馬車那兒。」聽星寧夕急急叮嚀,馬兒一聲嘶鳴愈發衝得快,直直連奔了幾里,直到遠遠聽見水聲,才緩下了腳步,停在一處河岸旁。

    這處似乎是木子河?她望了望,無奈一嘆。「我知道了,叫你迷兒吧,瞧你帶我來這,確實是水邊,遠處有些燈火,但那是營火,弄不清是哪路人馬之前近不得的。這下馬車沒得睡了,連乾糧也沒帶上一些。」

    她正說著,忽聞林間響起了戒備的人聲。「誰!」一名身配長劍的青年男子,攜七八名武從自林間趨馬而出。林色欲暗,她有些瞧不清,只見男子高舉了火炬,映照在她身上,一雙目光凌厲又不善。

    她迎視男子正要開口,男子身旁忽有武從喊道:「她是岱山門人!」

    男子聽了低沉一令:「拿下。」

    星寧夕一暈,當是頸間的刺紋洩了身分,最近這氣運特差,在蘭臺平靜不過幾日,人見了她便又回回喊拿。

    她一躍下馬,向迷兒道:「一旁等著。」

    幾刷劍風凌厲削來,這回人馬身手更是不凡,人數又多,有些棘手。她一對雙環疾舞,厲風掀番數人,青環飛旋,再退數人。

    為首男子見狀立時飛身下馬,他長劍狠掃,劍尖點出劍陣直欲困住她。

    那劍路,她似乎看過這一隊武從,也有些規模。星寧夕青環欲鎖上刀柄奪下他劍,果然劍柄一抹彎月飾紋映入她眼簾。

    她連忙幾翻往後疾退,道「你是月盟的人?我不與你相鬥。」

    男子依然縱身逼上,劍尖當胸直抵星寧夕,道:「如今妳岱山門,與我月盟勢如水火,妳道不與我相鬥我便放了妳?拿下!」

    「等等!」星寧夕一陣頭疼,如今自己這身分很是尷尬,尚摸不清對方底細前,還是別洩了底。這些日子自己也算對月盟十分熟悉了,且看他是哪路門下。

    她勉強笑道:「這位兄弟,我與你們洛堂主算得上幾分熟識,你是哪位首長門下?這是木子河一帶,莫不是水域支?」

    男子眉間一皺,暗忖她生得貌美如仙,自古紅顏多禍水,莫叫她雙眼迷魂了:「妳想誆我?誰不知妳岱山門伎倆多。」

    星寧夕生硬一笑,道:「這樣吧,你且為我呈報呈報,你們堂主如今或許正在找人,就說,你找到了。」

    「妳是誰?」

    「你又是誰?」

    男子冷瞧了她一眼,開口道:「虎賁副長,羽竹。」

    虎賁?星寧夕一楞,那豈不正是夜闌的兵隊麼,這些人著了個便衣,實不像兵,她有些狐疑。

    男子劍尖前移了一分,道:「發什麼愣,妳是誰?」

    星寧夕迎了他一眼,道了姓名,簡述了曲折。

    羽竹見她氣勢身手,似是所言不假,劍尖一抬,敲了她肩上xue道,道:「得罪了。妳若真是星門主,回頭向妳賠禮。」

    星寧夕望了他一眼,冷道:「麻煩副長莫忘牽上我的馬,我今日才結識牠,可不想就這般丟了。」

    一回營,羽竹吩咐人稟報夜闌,先拐了道,在一藥煙縈繞的帳前停下。他拎了星寧夕與一棉布袋下馬,皺著眉道:「和妳費了些時候,也不知趕不趕得及,此趟下來是為了找靈薊花,堂主派來的藥丹委實不夠。妳要是星門主,那真是大好。」

    「不夠?」星寧夕一楞,她不才沒日沒夜趕了好幾批。「讓我進去看看,這xue幫我解了吧。」

    羽竹冷眼一瞪,只又拽了她進藥帳,將她擱在一旁椅上。與之前相較,動作是輕了些。「要看便這般看著,夜闌確認過之前,我可不會放了你。」

    這人倒謹慎。她冷別過眼,咕噥道:「既不信我,何苦讓我看你的藥,就不怕我毒了你們。」

    羽竹又一瞪,手上自顧自忙著藥材。他道地門毒針換了幾次藥劑,舊的靈薊丹有些不濟事,得再換過,煉上一批又很是費事。「前線人本就不多,還要我下來搞藥堂,堂主再不上來,我們很是為難。」

    星寧夕瞧他手藝純熟,倒也是個懂藥之人,忽然想起,蕭老似乎提過他的名字,約莫就是那在何列之前的醫藥長,她又想起方才的劍陣,便問道:「副長,你也是辰長老帶過的人?」

    羽竹眉又一挑:「倒叫妳看出來了,辰長老是我師父,後來跟了堂主上蘭臺,入虎賁後都在外居多,很久沒見他老人家了。」

    唔,又是個自烏爾入西一堂的孩子,這辰長老帶出來的人還真是不少。羽竹這背景著實令她感覺親切了些。「前幾日堂主東西都整了,會合了安南上來的水域支,想來不過幾天便要起行,這誤打誤撞叫我撞進你們這兒也是天意,藥物和陣法我來擔著些吧,用不著快馬蘭臺南城兩邊送了。」她看了看羽竹手上挑揀的靈薊花,又道:「你這花苞挑得倒好,只是分量算上去有些不足。」

    羽竹似是無奈:「那河邊也就這麼幾株,能用的花苞就那麼幾朵,不足也沒辦法。得請堂主運幾批乾的上來。」

    嗯。靈薊花本是稀罕,洛青那批雖得她照拂,又落了些新種,長得不錯,開花仍是極慢,這陣子製丹用的兇,乾貨早也耗了不少。她想了想,還是堇草好用,便道:「那你有菫草沒有?先替著吧,靈薊放足了煉出的那批先給一線兄弟用,菫草效果縱使沒有靈薊好,止疼散毒也能緩一緩。」

    羽竹再看了看星寧夕,心裡倒是信了,他點頭道:「堂主交代過了。」

    門簾又一掀,星寧夕聞聲一望,進來的還真是那無禮夜闌。

    「靈薊花夠麼?」夜闌瞧了眼星寧夕,只先向羽竹問道。

    羽竹搖了搖頭:「勉強用著。」

    夜闌沉沉一嘆,應道:「我已經送了信,通報堂主星門主在我們這兒,也請他換一批藥材上來。」

    說著,他轉過身,細細打量起星寧夕來:「妳這回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當初和堂主留妳,堂主偏不肯,這多了那麼幾番曲折,損了我不少人。」

    眼下被羽竹拽了來,她也只能客氣道:「還煩請總長先將寧夕這xue道解了,我被那些販子綁了幾日,已是疲乏得很,且讓我歇歇,也和你會會岱山陣法,可好?」

    聞言,夜闌一笑,並未依她:「我已令人為妳備了些茶食,隨我回帳吧。」他說著,伸手撫了撫她臉頰。

    這人,說不了兩句又動手!為他摸得半張臉發麻,她又驚又怒,斥道:「手拿開。」

    「夜闌。」羽竹眉頭微皺,欲言又止。

    「我自有分寸。」夜闌一肩扛起星寧夕,便往帳外走去。

    「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她著急叫喊,頻頻向看上去還算正經的羽竹狂使眼色。

    羽竹回看著她,著實感到有些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