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幽篁明景

    

 60、敲山震虎



    时间接近巳时,阳光灿烂。

    行进在步道的五个人,走了约莫六丈就停下来。

    纪不妄站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当中,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考虑,该往哪个方向走。见状,蓝一郎趋前道:「大人!不知您是否发现到,这里的花圃都呈长方型,四个角落种的都是枝叶茂盛冠大荫浓的树种。如果花圃种的是果树,那么泰半都以紫叶小檗做为矮树篱。如果花圃种的是花树,那么树篱的高矮就会视花树的高度而消长。而通往中央廣場的步道只有三条,但衔接的支道错综复杂没有规律性,整体类似八卦图。方向感不好的人,恐怕很容易陷在同一个区块打转。」

    纪不妄道:「倘若幽篁明景真以八卦为蓝图,那无异是个大迷宫。加上浓荫蔽天的大树不知凡几,更易令人迷失方向。记得先前咱们进来的那条步道,夹道种的是橄榄树,这一条种的是芒果,那位于西南方那条步道,种的又是什么树?」

    蓝一郎说:「菠萝蜜树。每逢秋季,晚晴姑娘都会来采收菠萝蜜,制成果脯。」

    「晚晴姑娘是谁?」纪不妄问道。

    蓝一郎说:「她是御茶房的主事,手艺一级棒,连圣母太后都赞不绝口。」

    纪不妄道:「这里的果树种类繁多,兴许是先帝为了孝亲,经过特别筛选的。」

    蓝一郎说:「小的也是今日方知,这里种植的花木果树,原来暗藏先帝的孝心,有许多品种是从天鼠国漂洋过海运来的。以前小的虽然常来这里游玩,可惜没有走透透,现在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大人方才审视左右,是否看出什么端倪?」

    纪不妄道:「我是在审视步道上的杂草,分析近期是否有人行经。」

    「结果咧?」见他们二人谈得没完没了,小方不甘寂寞,趁机抢到发言权。

    纪不妄转过身来,双目含笑,轮流给予小方和两名小太监关爱的眼光。

    「咱们一路走来,你们是否发现到,这条步道和入口处那一条,有何差异?」

    见两名小太监无意抢答,小方便说道:「这条步道的杂草显然比较多。」

    「没错。」纪不妄道:「从杂草生长的情况来看,这条步道显得欣欣向荣了些,且此处左右支道亦然,这说明了什么?幽篁明景鲜有人至,纵使陈嬷嬷勤于维护经常前来灌漑。但她关爱的眼神并未普及四方,活动的范围多半侧重于西南方。」

    小方接腔道:「这么说来,如果有人要搞鬼,首选自然是东北方喽?」

    「还有地利因素,吸引吸血蛾长驻的寄主,走吧!」话落,纪不妄转身前行,双目如电流盼,来到第八个十字路口毅然向左转。他带头行进在支道小径上,放眼望去,那些从石板间窜出来的小草,东倒西歪明显拖曳出一条踩踏过的痕迹。

    痕迹引路,两旁花木更迭,一行人行经二处十字路口都没停步,继续向前走。

    幽静的林荫小径,前方隐约传来细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夹道上耸立着数棵刺槐树,绿叶鲜碧,枝桠间垂挂着繁繁复复的细瓣花朵。

    一串串宛若白色的铃当,在微风的亲吻下,摇曳放送叮叮当当的芳香。

    两旁花圃种植的花种,左边是斜斜伸展着枝干的玉兰花树,叶绿枝桠间掩映着小小的白色花儿,朵朵优雅宁静的绽放,散发一阵阵清新淡雅的幽香。令人惊喜的是右边的花圃,一片开得花团锦簇的绣球花,以及无数翩翩飞舞的吸血蛾!

    「找到了!找到了!纪大人好厉害喔!」两个小太监兴高采烈的欢呼。

    小方和蓝一郎并肩站在一起,注视着钦差大人的举动,眼里都承载着困惑。

    蓝一郎忍不住,低声道:「咱们已经找到了吸血蛾,钦差大人怎无动于衷?」

    小方说:「我叔就是这样,年纪轻轻,个性却犹如老和尚,相处久了就习惯啦。」

    「也是。我在宫里待了十来年,未曾见过像你叔这样年轻的官员,武艺高强,胸怀锦锈,判断力超群绝伦,遇事沉着冷静,待人亲切随和。即使身受莫大皇恩殊荣,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全然没把吾等视为下人,感觉就像是搭挡一般。」

    「我叔最讨厌仗势欺人的权贵,对那些丧心病狂的恶人,向来不手软」

    「庆王和丞相两队人马,花了七天七夜,什么都没找着。钦差大人却花不到两个时辰,轻轻松松就找到了吸血蛾。如此神速的办事效率,皇上要是得知,肯定乐歪了。方爷!依您之见,咱们要不要遣人回去报喜讯?」蓝一郎征询意见。

    「这个嘛」小方沉吟不决,眼睛溜向那位渊停岳峙的便衣钦差身上。

    两人轻声细语的交谈,纪不妄其实都有听到,只是被更重要的东西吸引住。

    他站在绣球花和玫瑰花的两个花圃之间,一脸平静望着花圃后面那片高耸坚实的城墙,墙面上攀挂着生命力旺盛的常春藤。双方间排列着一棵棵枝叶苍郁的高大榆树,树下蔓生着一丛丛虎耳草。最后他查视的眼光落在身前那条步道上。

    这条小径只有区区数丈长,彼端是城墙,墙下视野被左右两片矮树蓠挡住。

    须臾,纪不妄迈步向前走,接近尽头时突然顿停,两眼定定望着左前方--

    亦即玫瑰花圃的矮树蓠后面,两棵榆树之间的地上。

    查觉有异,小方和蓝一郎立马凑上去,几乎同时看见吸住纪不妄眼光的东西!

    两人兴冲冲地毫无半点心理准备,看清瞬间,不由被吓了一跳。

    双双脸色大变,异口同声大叫。

    「不会吧?」蓝一郎好不惊凛。

    「中奖了诶!」小方好不兴奋。

    原来,那里有一堆隆起的落叶,显露欲盖弥彰的真相。

    令人很容易就发现,落叶之下,豁然覆盖着一具尸体。

    只见长发披散,身穿白色寝衣,身上肌肤呈乌黑干瘪状,导致面目难辨。但从身形看得出来,是个女性。蓝一郎仔细审视之后,很有把握地说:「大人!这具干尸的身份,从耳饰来看应是服侍蔡太妃的范嬷嬷,两名去向成谜的侍女之一。」

    「一个陈尸在这里,那另外一个在哪里?」小方抢先抛出问题。

    「会不会同样已遭不测?」蓝一郎一脸忧忡,恨不得范嬷嬷能开口解答。

    因为他和蔡太妃主仆三人是旧识,即使称不上有交情,至少受过人家的杯水之情。他自然希望有个好结局,只是纵观情势的发展,偏又没有乐观的理由。不料,小方适时补上一枪:「说不定她就是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同党,畏罪潜逃啦!」

    「不可能!」蓝一郎断然说道:「蔡嬷嬷是蔡太妃的远房亲戚,更何况,她和范嬷嬷一样,都是从少女开始跟在蔡太妃身边。主仆三人情同姐妹,一起同甘共苦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蔡嬷嬷要背叛的话,又何必跟着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呃,照你这么说的话,好像蛮有道理的。既然不可能背叛,而同伴又相继死于非命,那么这个凭空消失的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啰。」小方口若悬河发表唱衰的看法,也不管蓝一郎听到整个脸孔揪成一团,径自转头看着纪不妄,又说道:「叔!凶手很坏诶,把范嬷嬷的遗体藏在吸血蛾老巢曝尸,会不会是故意的?」

    纪不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一边举目望着高高的城墙、一边说道:「你丢出来的这个问题,恐怕正中凶手下怀。因为蔡嬷嬷的生死,后续牵涉甚广,咱们凭空猜测,徒增困扰。眼下要做的,得先找到人,再依情况拟定下一步,所以」

    二刻钟之后,项义夫的副官之一,校尉王丁乙带领百多名御林军来到幽篁明景进行搜索。稍后庆王得知消息,猛地从椅中跳起来,心情岂是一个懊恼能了得。因为他明明抽中了上上签,连夜不辞辛劳将分布于京城各处的树林都搜遍了。

    偏偏,搜寻大队全体成员俱皆少了一根筋,惟独遗漏了这么大面积的树林。

    事实上,幽篁明景对莫文聪和大多数的年轻官兵而言,根本听都没听过。

    这个时候,办案速度有如飞象过河的纪不妄,已经坐着皇帝派来接送的车辇直奔「皇嗣亲卫队」位于一筒区青天路上的大本营。欧阳隆早已得报,惟独不晓得这位备受荣宠的新科钦差大人,无缘无故突然奉命前来稽查,到底要查什么?

    他诚惶诚恐率众列队,以盛大的军容来迎接。

    纪不妄直接登上司令台,居高临下面对着两组排列成长方型的队伍,朗声说:「各位弟兄们,大家好!本官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调查一宗杀人案,有必要认识在场的每一个人,需要你们个别自我介绍,现在有请欧阳指挥官做示范!」

    闻言,站在纪不妄左手边的欧阳隆,立刻从稍息变成立正,转身面向纪不妄。

    他高举右手,双目直视,声如洪钟:「报告!校尉军官欧阳隆,职掌「皇嗣亲卫队」副指挥官,报告完毕!」声落,他垂下右手,向左转面对着台下行伍,又说道:「大家都看清楚了,知道该怎么做,现在由第一中队中队长洪家栋开始!」

    就这样,扣掉今天轮休和正在出勤务的人,在场的官兵,依序做自我介绍。

    他们表面上服从照办,可每个人的心里都不以为然,认为钦差大人此举,分明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闲得蛋疼,寻他们开心来的。然而,他们通通不晓得,这位钦差大人以前是享誉邑城的小神童,具备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特异功能。

    听完官兵们的自我介绍,纪不妄解散部队,由欧阳隆领路来到指挥官办公署。

    他向欧阳隆要来一份名单:昨天轮值守卫瀟湘殿的夜班人员。然后,纪不妄将这批人集合在一起,宛若要开公审大会,闹得人心惶惶。纪不妄故施压力,好整以暇,轮流听取每一名成员说明昨夜上工的情形,有必要时就会出声询问。

    如此兴师动众,连自认为很了解纪不妄的小方,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不过,小方深知纪不妄的能耐,知道他此举必有深意,他只需惦惦看着就行。

    费时约一小时,纪不妄见目的已达,旋即起身告辞。

    欧阳隆如释重负,待把紀不妄送上车,他一面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目送着渐渐驶向营区大门的车辇,思潮起伏难停:「纪不妄突然跑来调查杀人案,却又不说是哪一桩。此事古怪得紧,真教人吃不消。不行!我得来去找项大人」

    時間接近巳時,陽光燦爛。

    行進在步道的五個人,走了約莫六丈就停下來。

    紀不妄站在第一個十字路口當中,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考慮,該往哪個方向走。見狀,藍一郎趨前道:「大人!不知您是否發現到,這裡的花圃都呈長方型,四個角落種的都是枝葉茂盛冠大蔭濃的樹種。如果花圃種的是果樹,那麼泰半都以紫葉小檗做為矮樹籬。如果花圃種的是花樹,那麼樹籬的高矮就會視花樹的高度而消長。而通往中央廣場的步道只有三條,但銜接的支道錯綜複雜沒有規律性,整體類似八卦圖。方向感不好的人,恐怕很容易陷在同一個區塊打轉。」

    紀不妄道:「倘若幽篁明景真以八卦為藍圖,那無異是個大迷宮。加上濃蔭蔽天的大樹不知凡幾,更易令人迷失方向。記得先前咱們進來的那條步道,夾道種的是橄欖樹,這一條種的是芒果,那位於西南方那條步道,種的又是什麼樹?」

    藍一郎說:「菠蘿蜜樹。每逢秋季,晚晴姑娘都會來採收菠蘿蜜,製成果脯。」

    「晚晴姑娘是誰?」紀不妄問道。

    藍一郎說:「她是御茶房的主事,手藝一級棒,連聖母太后都讚不絕口。」

    紀不妄道:「這裡的果樹種類繁多,興許是先帝為了孝親,經過特別篩選的。」

    藍一郎說:「小的也是今日方知,這裡種植的花木果樹,原來暗藏先帝的孝心,有許多品種是從天鼠國漂洋過海運來的。以前小的雖然常來這裡遊玩,可惜沒有走透透,現在恐怕幫不上什麼忙。大人方才審視左右,是否看出什麼端倪?」

    紀不妄道:「我是在審視步道上的雜草,研判近期是否有人行經。」

    「結果咧?」見他們二人談得沒完沒了,小方不甘寂寞,趁機搶到發言權。

    紀不妄轉過身來,雙目含笑,輪流給予小方和兩名小太監關愛的眼光。

    「咱們一路走來,你們是否發現到,這條步道和入口處那一條,有何差異?」

    見兩名小太監無意搶答,小方便說道:「這條步道的雜草顯然比較多。」

    「沒錯。」紀不妄道:「從雜草生長的情況來看,這條步道顯得欣欣向榮了些,且此處左右支道亦然,這說明了什麼?幽篁明景鮮有人至,縱使陳嬤嬤勤於維護經常前來灌漑。但她關愛的眼神並未普及四方,活動的範圍多半側重於西南方。」

    小方接腔道:「這麼說來,如果有人要搞鬼,首選自然是東北方嘍?」

    「還有地利因素,吸引吸血蛾長駐的寄主,走吧!」話落,紀不妄轉身前行,雙目如電流盼,來到第八個十字路口毅然向左轉。他帶頭行進在支道小徑上,放眼望去,那些從石板間竄出來的小草,東倒西歪明顯拖曳出一條踩踏過的痕跡。

    痕跡引路,兩旁花木更迭,一行人行經二處十字路口都沒停步,繼續向前走。

    幽靜的林蔭小徑,前方隱約傳來細碎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夾道上聳立著數棵刺槐樹,綠葉鮮碧,枝椏間垂掛著繁繁複複的細瓣花朵。

    一串串宛若白色的鈴噹,在微風的親吻下,搖曳放送叮叮噹噹的芳香。

    兩旁花圃種植的花種,左邊是斜斜伸展著枝幹的玉蘭花樹,葉綠枝椏間掩映著小小的白色花兒,朵朵優雅寧靜的綻放,散發一陣陣清新淡雅的幽香。令人驚喜的是右邊的花圃,一片開得花團錦簇的繡球花,以及無數翩翩飛舞的吸血蛾!

    「找到了!找到了!紀大人好厲害喔!」兩個小太監興高采烈的歡呼。

    小方和藍一郎併肩站在一起,注視著欽差大人的舉動,眼裡都承載著困惑。

    藍一郎忍不住,低聲道:「咱們已經找到了吸血蛾,欽差大人怎無動於衷?」

    小方說:「我叔就是這樣,年紀輕輕,個性卻猶如老和尚,相處久了就習慣啦。」

    「也是。我在宮裡待了十來年,未曾見過像你叔這樣年輕的官員,武藝高強,胸懷錦鏽,判斷力超群絕倫,遇事沉著冷靜,待人親切隨和。即使身受莫大皇恩殊榮,卻一點架子都沒有,全然沒把吾等視為下人,感覺就像是搭擋一般。」

    「我叔最討厭仗勢欺人的權貴,對那些喪心病狂的惡人,向來不手軟」

    「慶王和丞相兩隊人馬,花了七天七夜,什麼都沒找著。欽差大人卻花不到兩個時辰,輕輕鬆鬆就找到了吸血蛾。如此神速的辦事效率,皇上要是得知,肯定樂歪了。方爺!依您之見,咱們要不要遣人回去報喜訊?」藍一郎徵詢意見。

    「這個嘛」小方沉吟不決,眼睛溜向那位淵停嶽峙的便衣欽差身上。

    兩人輕聲細語的交談,紀不妄其實都有聽到,只是被更重要的東西吸引住。

    他站在繡球花和玫瑰花的兩個花圃之間,一臉平靜望著花圃後面那片高聳堅實的城牆,牆面上攀掛著生命力旺盛的常春藤。兩造間排列著一棵棵枝葉蒼鬱的高大榆樹,樹下蔓生著一叢叢虎耳草。最後他查視的眼光落在身前那條步道上。

    這條小徑只有區區數丈長,彼端是城牆,牆下視野被左右兩片矮樹蘺擋住。

    須臾,紀不妄邁步向前走,接近盡頭時突然頓停,兩眼定定望著左前方--

    亦即玫瑰花圃的矮樹蘺後面,兩棵榆樹之間的地上。

    查覺有異,小方和藍一郎立馬湊上去,幾乎同時看見吸住紀不妄眼光的東西!

    兩人興沖沖地毫無半點心理準備,看清瞬間,不由被嚇了一跳。

    雙雙臉色大變,異口同聲大叫。

    「不會吧?」藍一郎好不驚凜。

    「中獎了誒!」小方好不興奮。

    原來,那裡有一堆隆起的落葉,顯露欲蓋彌彰的真相。

    令人很容易就發現,落葉之下,豁然覆蓋著一具屍體。

    只見長髮披散,身穿白色寢衣,身上肌膚呈烏黑乾癟狀,導致面目難辨。但從身形看得出來,是個女性。藍一郎仔細審視之後,很有把握地說:「大人!這具乾屍的身份,從耳飾來看應是服侍蔡太妃的范嬤嬤,兩名去向成謎的侍女之一。」

    「一個陳屍在這裡,那另外一個在哪裡?」小方搶先拋出問題。

    「會不會同樣已遭不測?」藍一郎一臉憂忡,恨不得范嬤嬤能開口解答。

    因為他和蔡太妃主僕三人是舊識,即使稱不上有交情,至少受過人家的杯水之情。他自然希望有個好結局,只是縱觀情勢的發展,偏又沒有樂觀的理由。不料,小方適時補上一槍:「說不定她就是兇手,或者是兇手的同黨,畏罪潛逃啦!」

    「不可能!」藍一郎斷然說道:「蔡嬤嬤是蔡太妃的遠房親戚,更何況,她和范嬤嬤一樣,都是從少女開始跟在蔡太妃身邊。主僕三人情同姐妹,一起同甘共苦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蔡嬤嬤要背叛的話,又何必跟著吃了那麼多年的苦。」

    「呃,照你這麼說的話,好像蠻有道理的。既然不可能背叛,而同伴又相繼死於非命,那麼這個憑空消失的人,恐怕也是兇多吉少囉。」小方口若懸河發表唱衰的看法,也不管藍一郎聽到整個臉孔揪成一團,逕自轉頭看著紀不妄,又說道:「叔!兇手很壞誒,把范嬤嬤的遺體藏在吸血蛾老巢曝屍,會不會是故意的?」

    紀不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一邊舉目望著高高的城牆、一邊說道:「你丟出來的這個問題,恐怕正中兇手下懷。因為蔡嬤嬤的生死,後續牽涉甚廣,咱們憑空猜測,徒增困擾。眼下要做的,得先找到人,再依情況擬定下一步,所以」

    二刻鐘之後,項義夫的副官之一,校尉王丁乙帶領百多名御林軍來到幽篁明景進行搜索。稍後慶王得知消息,猛地從椅中跳起來,心情豈是一個懊惱能了得。因為他明明抽中了上上籤,連夜不辭辛勞將分佈於京城各處的樹林都搜遍了。

    偏偏,搜尋大隊全體成員俱皆少了一根筋,惟獨遺漏了這麼大面積的樹林。

    事實上,幽篁明景對莫文聰和大多數的年輕官兵而言,根本聽都沒聽過。

    這個時候,辦案速度有如飛象過河的紀不妄,已經坐著皇帝派來接送的車輦直奔「皇嗣親衛隊」位於一筒區青天路上的大本營。歐陽隆早已得報,惟獨不曉得這位備受榮寵的新科欽差大人,無緣無故突然奉命前來稽查,到底要查什麼?

    他誠惶誠恐率眾列隊,以盛大的軍容來迎接。

    紀不妄直接登上司令台,居高臨下面對著兩組排列成長方型的隊伍,朗聲說:「各位弟兄們,大家好!本官今日前來,不為別的,只為調查一宗殺人案,有必要認識在場的每一個人,需要你們個別自我介紹,現在有請歐陽指揮官做示範!」

    聞言,站在紀不妄左手邊的歐陽隆,立刻從稍息變成立正,轉身面向紀不妄。

    他高舉右手,雙目直視,聲如洪鐘:「報告!校尉軍官歐陽隆,職掌「皇嗣親衛隊」副指揮官,報告完畢!」聲落,他垂下右手,向左轉面對著台下行伍,又說道:「大家都看清楚了,知道該怎麼做,現在由第一中隊中隊長洪家棟開始!」

    就這樣,扣掉今天輪休和正在出勤務的人,在場的官兵,依序做自我介紹。

    他們表面上服從照辦,可每個人的心裡都不以為然,認為欽差大人此舉,分明是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閑得蛋疼,尋他們開心來的。然而,他們通通不曉得,這位欽差大人以前是享譽邑城的小神童,具備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特異功能。

    聽完官兵們的自我介紹,紀不妄解散部隊,由歐陽隆領路來到指揮官辦公署。

    他向歐陽隆要來一份名單:昨天輪值守衛瀟湘殿的夜班人員。然後,紀不妄將這批人集合在一起,宛若要開公審大會,鬧得人心惶惶。紀不妄故施壓力,好整以暇,輪流聽取每一名成員說明昨夜上工的情形,有必要時就會出聲詢問。

    如此興師動眾,連自認為很了解紀不妄的小方,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不過,小方深知紀不妄的能耐,知道他此舉必有深意,他只需惦惦看著就行。

    費時約一小時,紀不妄見目的已達,旋即起身告辭。

    歐陽隆如釋重負,待把紀不妄送上車,他一面抹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面目送著漸漸駛向營區大門的車輦,思潮起伏難停:「紀不妄突然跑來調查殺人案,卻又不說是哪一樁。此事古怪得緊,真教人吃不消。不行!我得來去找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