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天地双盗

    

61、天地双盗



    午时即将过半,日正当中。

    纪不妄乘坐的车辇甫从皇嗣亲卫队的营区大门出来,就被陈嬷嬷给拦下来。

    他立即步下车辇,趋前含笑道:「嬷嬷好!让您跑这一趟,晚辈深感过意不去。」

    「喝,」陈嬷嬷盱了他一眼,「瞧你说得这么有把握,好像算准我会来咧!」

    「不敢!」纪不妄道:「嬷嬷顶着大太阳前来,晚辈不胜感激,愿闻其详。」

    陈嬷嬷听了,先朝纪不妄的身后查看一眼,再压低声音说:「我的确是衔命前来,专程来回复你想要的结果。稍早啊,我回到长寿宫,立马原话转达。我家小姐听了,抬头瞅了我一眼,说我几时跟你那么好,是不是吃了你的迷药。然后,我家小姐就叹了一口气,说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该来的总会来,那便这样吧。」原来,纪不妄离开幽篁明景之前,曾特地跑去观赏那座造型别致的凉亭,逗留期间又碰见陈嬷嬷。她还主动上前询问:「如何?有没有找到你中意的宝贝呀!」

    纪不妄听了,不禁苦笑:「承嬷嬷指点,晚辈确实有所收获,已经找到可能是服侍蔡太妃娘娘的宫女,那位失踪多日的范嬷嬷。只是很遗憾,已然天人永隔。」

    「啊?不会吧,范嬷嬷亦遭毒害了?」陈嬷嬷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哀然。

    「嗯,」纪不妄颔首,一脸诚恳,伸出两手轻轻执住陈嬷嬷的手掌,眼神宛如看着救星般的盯着她,热切地说:「嬷嬷!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事关吸血蛾命案,不妄千头万绪,有赖圣母太后出面解惑,恳求拜见赐教,有请嬷嬷代为转达。」

    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幕。

    陈嬷嬷继续陈述:「总之,我家小姐答应了,请你过去用午膳,还有皇上喔!」

    「能得圣母太后垂怜,愿意出面相助,这真的太好了!」纪不妄好不欣喜。

    「那可不!」陈嬷嬷说:「此事能成,你应该谢谢,你那位未来的丈母娘。」

    纪不妄一怔,随即脸色有点尴尬:「嬷嬷说笑了,晚辈承当不起。」

    「哎呀,你就别谦虚了。我可是亲耳听到,你未来的丈母娘告诉我家小姐说,小郡主非你不嫁,而且是经由王爷首肯默许,视你为未来的女婿咦,我们办案如神的钦差大人,也会脸红啊?」陈嬷嬷语不惊人死不休,很享受取笑的乐趣。

    纪不妄笑得很无奈,深知此时无论说什么,只会越描越黑,干脆缄默不语。见他不为自己辩白,陈嬷嬷反觉无趣,只好见风转舵地说:「行了,我也不闹你了。话说方才我来的时候,凑巧遇见纪姑娘策马而来。没想到她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主动停下来打招呼呢。她就拉着马站在这里,等我从对面走过来。原本我以为纪姑娘也是来找你的,结果是要去隔壁的木兰营区找陈将军。不过等到得知,我们的钦差大人正在皇嗣亲卫队营里办案,你姑姑便要我转告一声,让你等她。」

    纪不妄听了,一整脸色,拱手道:「多谢嬷嬷告之,不妄知道了,定会尽快赶往长寿宫。烦请嬷嬷复命时,记得在圣母太后面前,要帮不妄美言两句喔!」

    陈嬷嬷一听,脸上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抬眉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尽做些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算我欠你的。」话落,她径自转身张望一眼,见青天路上并无车马行经,便快步穿过马路,朝着东直门而去。

    适时,只见纪虹牵着马,从紧邻着皇嗣亲卫队营区的木兰营区的大门走出来。

    纪不妄赶紧迎上去。小方也不再有所顾忌,牵着马随后凑上去。

    纪虹匆匆转出来,却见纪不妄身后跟着御赐的车辇仪仗队,不由一怔。

    「姑姑!」纪不妄抢先出声:「您突然跑来找陈将军,该不会是」

    「是啊!」纪虹漫应一声,眼睛朝着小方看了一眼,再对着纪不妄说道:「昨晚陈将军私下相询,说她们营里有些军官,最近着魔似的,老爱一窝蜂跑去朝歌馆,朝圣一位倾国倾城,名唤春露的名伶。陈将军很是好奇,找我一起去开眼界。」

    「瞧姑姑这般猴急,决定前往一观喽!」纪不妄嘴上说得很佻达,心里其实有鬼。原由昨晚谈完事情之后,大伙便散了。各自回房就寝时,纪不妄曾悄悄地去找纪虹,告之看见春露一事,说她有春桃的影子,甚至被杉河刚误认为是皇后。

    正因为如此,纪虹决定前往朝歌馆,瞧瞧春露是不是失踪的春桃。只是她从未涉足欢场之地,故而今番特来寻求陈意柔借胆。不巧小方在场,纪虹不便明言,只能拐弯说:「春露姑娘能让人趋之若鹜,想必有过人本领,我岂有不好奇。」

    小方道:「姑姑!昨天我也有看到,那位春露姑娘的确长得很漂亮喔!」

    「所以呀,我非去不可!」说着,纪虹伸出柔荑轻抚着纪不妄的衣服,那条绣在左胸上的金色小龙,一脸忧虑地说:「这套服饰,是皇上要你换上的吧?」

    纪不妄道:「受命陪陛下用过早膳,宫女就捧着衣服进来,我也很意外。」

    纪虹道:「皇上一早就派人送来许多宝贝,包括两套服饰,样式跟你身上这套很相像。那时我和嫂嫂方知,你受封之事。刚才听陈将军说,吸血蛾命案已有进展。我固然为你感到很高兴,可皇上连你的穿著都要关照,岂不招人更加眼红。」

    纪不妄道:「姑姑该不会是怀疑,皇上对我如此恩宠,是别有居心?」

    纪虹苦笑,「姑且不管皇上有何用意,咱们家里今天门庭若市,可热闹了。从早上到我出门,访客络绎不绝。不是朝中大臣遣家丁前来送礼,就是官阶比较低的官员,亲自持帖送上贺礼。嫂嫂不便出面,我怎么推辞都没用,最后啊,你猜!」

    纪不妄道:「以前咱们没少评论,权贵喜欢送礼的陋习,如今也尝到滋味了。」

    纪虹道:「那些四面八方涌来的贺礼,保证超出你想象的多。屋里一下子就摆不下,全靠旸婆婆老练,一方面找人来院子搭帐蓬,摆上十几张桌子,暂时权充仓库。另一方面,旸婆婆和热心的邻居们,在门口收礼奉茶,桂花姐负责登记。」

    蓦然,马蹄声急烈如雨,由青天路的南方传过来。

    纪不妄回头一看,只见杉河刚带头领着两名随从,三骑如风驰到东直门前。

    杉河刚突然勒马停下来,抬头朝这边观望,状似想要过来,却又踌躇不前

    兩人早上才比試過,纪不妄不想多生事端便当作沒瞧見,回过头来却见纪虹神情有异,怔怔目送着杉河刚转入东直门的背影,便问道:「此人是杉河刚,姑姑难道不认识?」

    「啊!」纪虹低呼一声,面现激色地说:「一直以来,我透过十八号包厢的窃听管,对于杉河刚的声音可说熟悉到有剩,惟独未曾见过本人。孰知,这张左眉处有道疤的面孔,我以前见过两次,不会认错的,可那个人的名字不叫杉河刚。」

    「姑姑说的以前,是指咱们还未遭逢家变之前?」纪不妄问得很谨慎。

    「是的。」纪虹进一步说道:「第一次是在古董店,我和嫂嫂出门买绣线,顺便绕过去。当时店里只有二个男人,一个年约三十,长相凶悍,正是杉河刚无误。另一个年纪相仿,粗眉狼眼,鼻大如蒜,双双站在柜台前跟掌柜的打听你爹去处。第二次是在咱们家里,兄长把他们带回来商讨要事。后来经由嫂嫂相告,我方知他俩乃是堂兄弟,道上有名的盗墓贼。脸上有疤的那个叫做天穹摘星手万俟玉,另一个叫做地渊无影腿万俟俊。二人同进共退,向来秤不离锤。」

    「如果万俟玉化名杉河刚,跑来京城投靠丞相。那么万俟俊八成也一样,恐怕也化名成为朝廷要员。这对堂兄弟以前专扒人家的坟,如今藉从政漂白,但恶习难改,说不定吸血蛾命案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惟不知圖的是啥。」小方言之凿凿。

    纪不妄道:「此事容后再议。姑姑!我得去趟长寿宫,不能再耽搁了。」

    纪虹道:「那你快去,一切小心,晚上家里见!」

    午時即將過半,日正當中。

    紀不妄乘坐的車輦甫從皇嗣親衛隊的營區大門出來,就被陳嬤嬤給攔下來。

    他立即步下車輦,趨前含笑道:「嬤嬤好!讓您跑這一趟,晚輩深感過意不去。」

    「喝,」陳嬤嬤盱了他一眼,「瞧你說得這麼有把握,好像算準我會來咧!」

    「不敢!」紀不妄道:「嬤嬤頂著大太陽前來,晚輩不勝感激,願聞其詳。」

    陳嬤嬤聽了,先朝紀不妄的身後查看一眼,再壓低聲音說:「我的確是銜命前來,專程來回覆你想要的結果。稍早啊,我回到長壽宮,立馬原話轉達。我家小姐聽了,抬頭瞅了我一眼,說我幾時跟你那麼好,是不是吃了你的迷藥。然後,我家小姐就嘆了一口氣,說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該來的總會來,那便這樣吧。」原來,紀不妄離開幽篁明景之前,曾特地跑去觀賞那座造型別致的涼亭,逗留期間又碰見陳嬤嬤。她還主動上前詢問:「如何?有沒有找到你中意的寶貝呀!」

    紀不妄聽了,不禁苦笑:「承嬤嬤指點,晚輩確實有所收獲,已經找到可能是服侍蔡太妃娘娘的宮女,那位失蹤多日的范嬤嬤。只是很遺憾,已然天人永隔。」

    「啊?不會吧,范嬤嬤亦遭毒害了?」陳嬤嬤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轉為哀然。

    「嗯,」紀不妄頷首,一臉誠懇,伸出兩手輕輕執住陳嬤嬤的手掌,眼神宛如看著救星般的盯著她,熱切地說:「嬤嬤!晚輩有個不情之請。事關吸血蛾命案,不妄千頭萬緒,有賴聖母太后出面解惑,懇求拜見賜教,有請嬤嬤代為轉達。」

    於是有了現在這一幕。

    陳嬤嬤繼續陳述:「總之,我家小姐答應了,請你過去用午膳,還有皇上喔!」

    「能得聖母太后垂憐,願意出面相助,這真的太好了!」紀不妄好不欣喜。

    「那可不!」陳嬤嬤說:「此事能成,你應該謝謝,你那位未來的丈母娘。」

    紀不妄一怔,隨即臉色有點尷尬:「嬤嬤說笑了,晚輩承當不起。」

    「哎呀,你就別謙虛了。我可是親耳聽到,你未來的丈母娘告訴我家小姐說,小郡主非你不嫁,而且是經由王爺首肯默許,視你為未來的女婿咦,我們辦案如神的欽差大人,也會臉紅啊?」陳嬤嬤語不驚人死不休,很享受取笑的樂趣。

    紀不妄笑得很無奈,深知此時無論說什麼,只會越描越黑,乾脆緘默不語。見他不為自己辯白,陳嬤嬤反覺無趣,只好見風轉舵地說:「行了,我也不鬧你了。話說方才我來的時候,湊巧遇見紀姑娘策馬而來。沒想到她還記得我這個老婆子,主動停下來打招呼呢。她就拉著馬站在這裡,等我從對面走過來。原本我以為紀姑娘也是來找你的,結果是要去隔壁的木蘭營區找陳將軍。不過等到得知,我們的欽差大人正在皇嗣親衛隊營裡辦案,你姑姑便要我轉告一聲,讓你等她。」

    紀不妄聽了,一整臉色,拱手道:「多謝嬤嬤告之,不妄知道了,定會儘快趕往長壽宮。煩請嬤嬤覆命時,記得在聖母太后面前,要幫不妄美言兩句喔!」

    陳嬤嬤一聽,臉上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抬眉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儘做些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算我欠你的。」話落,她逕自轉身張望一眼,見青天路上並無車馬行經,便快步穿過馬路,朝著東直門而去。

    適時,只見紀虹牽著馬,從緊鄰著皇嗣親衛隊營區的木蘭營區的大門走出來。

    紀不妄趕緊迎上去。小方也不再有所顧忌,牽著馬隨後湊上去。

    紀虹匆匆轉出來,卻見紀不妄身後跟著御賜的車輦儀仗隊,不由一怔。

    「姑姑!」紀不妄搶先出聲:「您突然跑來找陳將軍,該不會是」

    「是啊!」紀虹漫應一聲,眼睛朝著小方看了一眼,再對著紀不妄說道:「昨晚陳將軍私下相詢,說她們營裡有些軍官,最近著魔似的,老愛一窩蜂跑去朝歌館,朝聖一位傾國傾城,名喚春露的名伶。陳將軍很是好奇,找我一起去開眼界。」

    「瞧姑姑這般猴急,決定前往一觀嘍!」紀不妄嘴上說得很佻達,心裡其實有鬼。原由昨晚談完事情之後,大伙便散了。各自回房就寢時,紀不妄曾悄悄地去找紀虹,告之看見春露一事,說她有春桃的影子,甚至被杉河剛誤認為是皇后。

    正因為如此,紀虹決定前往朝歌館,瞧瞧春露是不是失蹤的春桃。只是她從未涉足歡場之地,故而今番特來尋求陳意柔借膽。不巧小方在場,紀虹不便明言,只能拐彎說:「春露姑娘能讓人趨之若鶩,想必有過人本領,我豈有不好奇。」

    小方道:「姑姑!昨天我也有看到,那位春露姑娘的確長得很漂亮喔!」

    「所以呀,我非去不可!」說著,紀虹伸出柔荑輕撫著紀不妄的衣服,那條繡在左胸上的金色小龍,一臉憂慮地說:「這套服飾,是皇上要你換上的吧?」

    紀不妄道:「受命陪陛下用過早膳,宮女就捧著衣服進來,我也很意外。」

    紀虹道:「皇上一早就派人送來許多寶貝,包括兩套服飾,樣式跟你身上這套很相像。那時我和嫂嫂方知,你受封之事。剛才聽陳將軍說,吸血蛾命案已有進展。我固然為你感到很高興,可皇上連你的穿著都要關照,豈不招人更加眼紅。」

    紀不妄道:「姑姑該不會是懷疑,皇上對我如此恩寵,是別有居心?」

    紀虹苦笑,「姑且不管皇上有何用意,咱們家裡今天門庭若市,可熱鬧了。從早上到我出門,訪客絡繹不絕。不是朝中大臣遣家丁前來送禮,就是官階比較低的官員,親自持帖送上賀禮。嫂嫂不便出面,我怎麼推辭都沒用,最後啊,你猜!」

    紀不妄道:「以前咱們沒少評論,權貴喜歡送禮的陋習,如今也嚐到滋味了。」

    紀虹道:「那些四面八方湧來的賀禮,保證超出你想像的多。屋裡一下子就擺不下,全靠暘婆婆老練,一方面找人來院子搭帳蓬,擺上十幾張桌子,暫時權充倉庫。另一方面,暘婆婆和熱心的鄰居們,在門口收禮奉茶,桂花姐負責登記。」

    驀然,馬蹄聲急烈如雨,由青天路的南方傳過來。

    紀不妄回頭一看,只見杉河剛帶頭領著兩名隨從,三騎如風馳到東直門前。

    杉河剛突然勒馬停下來,抬頭朝這邊觀望,狀似想要過來,卻又躊躇不前

    兩人早上才比試過,纪不妄不想多生事端便当作沒瞧見,回過頭來卻見紀虹神情有異,怔怔目送著杉河剛轉入東直門的背影,便問道:「此人是杉河剛,姑姑難道不認識?」

    「啊!」紀虹低呼一聲,面現激色地說:「一直以來,我透過十八號包廂的竊聽管,對於杉河剛的聲音可說熟悉到有剩,惟獨未曾見過本人。孰知,這張左眉處有道疤的面孔,我以前見過兩次,不會認錯的,可那個人的名字不叫杉河剛。」

    「姑姑說的以前,是指咱們還未遭逢家變之前?」紀不妄問得很謹慎。

    「是的。」紀虹進一步說道:「第一次是在古董店,我和嫂嫂出門買繡線,順便繞過去。當時店裡只有二個男人,一個年約三十,長相兇悍,正是杉河剛無誤。另一個年紀相仿,粗眉狼眼,鼻大如蒜,雙雙站在櫃檯前跟掌櫃的打聽你爹去處。第二次是在咱們家裡,兄長把他們帶回來商討要事。後來經由嫂嫂相告,我方知他倆乃是堂兄弟,道上有名的盜墓賊。臉上有疤的那個叫做天穹摘星手萬俟玉,另一個叫做地淵無影腿萬俟俊。二人同進共退,向來秤不離錘。」

    「如果萬俟玉化名杉河剛,跑來京城投靠丞相。那麼萬俟俊八成也一樣,恐怕也化名成為朝廷要員。這對堂兄弟以前專扒人家的墳,如今藉從政漂白,但惡習難改,說不定吸血蛾命案就是他們搞出來的,惟不知圖的是啥。」小方言之鑿鑿。

    紀不妄道:「此事容後再議。姑姑!我得去趟長壽宮,不能再耽擱了。」

    紀虹道:「那你快去,一切小心,晚上家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