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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几回,到了后半夜,林孽累了,邢愫也起不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邢愫枕着林孽的胳膊:你是你们学校的校草吗?

    林孽不想跟她聊这个,会显得他们之间年龄差距很大:聊点别的。

    邢愫又问他:有很多人喜欢你吗?

    她问题好多,林孽没让她问完,翻身压住:你再这么多问题,我就干你。

    为什么不能问?

    因为无关紧要,有多少人喜欢我,我也只会出现在你的床上。

    邢愫笑了:这谁知道。

    别无耻了邢愫,是不是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邢愫装。

    林孽从她身上起来,平躺在床上,看着吊灯,说:就算我去了,同情不是爱,她们该吃的苦也不会少,拒绝果断点,对谁都好。况且,我也没有同情,我无法对任何不在意的事产生任何情绪。

    邢愫收起玩心,不再继续这个有点无聊的连环问。

    林孽看她消停了,下楼把排骨和粥热了热,端了上来,蹲在床边,舀了一勺粥,吹半天,才递到她嘴边:张嘴。

    邢愫没张,她忘记了,林孽把勺子递到她嘴边时,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了跟他白发苍苍携手相依的画面,于是她忘记了。

    她从没对任何一个男人有过这种期待,除了此刻,除了这个男孩。

    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越来越膨胀了,可她仍然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

    周三,林孽返校拿报考院校的资料,老赵对他们一顿痛哭流涕,讲了很多他所谓感动、悲痛的故事,顺便慨叹一番他们朝夕相对的时光多么短暂。

    煽情环节结束,各奔东西,老赵的眼泪就像自带开关一样,来得猝不及防,没得也是。

    钟成蹊黏着林孽,给他挡了很多上来表白的女生,她们有个很奇怪的共同点,认为她们得不到林孽只是因为她们要高考,没有对他采取行动,若非如此,林孽就会是她们的。

    这跟那个转发抽奖很相似,转了,那就是中了,就可以在开奖之前先把这个数字花出去了。

    两个人聊着天,又有个女生过来了,散着头发,纯白的裙子把她皮肤映得透亮,她笑起来很好看,安静地站到了两人面前,没有先打扰他们说话。

    钟成蹊先注意到她,林孽顺着他眼神才看到她,却没理。

    女生递给林孽和钟成蹊各一瓶饮料。

    钟成蹊接过来后发现林孽没拿,又还给她:我们不渴。

    女生笑了下:别这么有距离感,我不可怕。

    钟成蹊不信:前边几个女生我已经领教过了,得亏这旁边还有老师主任,不然就扑上来了。现在这女生,都太开放了。

    他说到后边发现女生一直看着他笑,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抿了下嘴,不吭声了。

    女生还笑着:因为这个时代接受教育的女性越来越多了,女性有了思想,意识得到普及,当然想要平等,仔细想想你嫌弃的女性的这些行为,难道不是你们男生普遍做的?

    钟成蹊语塞。

    女生又说:放心,我不是来跟你讲两性的,也并不觉得她们用扑上来这种行为为自己争取权利的方式正确,我是来找你的。

    钟成蹊看看旁边的林孽,再指指自己:我?

    女生又笑了:嗯,你,钟成蹊。

    林孽很自觉地走开了。

    钟成蹊反而慌了,下意识追了他两步,女生在这时候说: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钟成蹊愣了下,半天才转过身来,却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啊?

    女生从容地自我介绍:我叫佟眠,十八岁,身高一六五,体重九十六。我是独生女,父母一个从政,一个经商,没有家缠万贯,但市中心多出来两套闲房。我会琴棋书画,却并不喜欢,我喜欢法律,两个月后会进入东华政法大学。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不过两分钟后就有了。

    钟成蹊听懵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她的问题又来了:你还有四十秒时间考虑,怎么样?是成为我男朋友,还是眼睁睁看着我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虽然这一堆话钟成蹊没听太清楚,但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她说她叫佟眠,蒋纯说过,她不喜欢林孽,还真他妈不喜欢林孽啊!

    二十秒。

    钟成蹊还是懵的,但他知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所以他立刻答应:好!

    佟眠冲他笑,眉眼弯弯:好什么?

    钟成蹊挠挠后脑勺: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做你男朋友吗?我说要

    佟眠知道,她明知故问的,她只是喜欢钟成蹊的反应,想多看一遍。她把手伸过去:手机给我。

    钟成蹊狐疑地递给她。

    佟眠给他存上自己的号码,然后在他微信加上了自己,弄完还他:好了,男朋友。

    钟成蹊闻言僵了,手机也忘接过来了。

    佟眠只好把手机交到他手上,再走近一步:晚上打给我,走了。

    待钟成蹊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林孽又回到他身边,看着他这个傻逼样:桃花开了?

    钟成蹊一个激灵,活过来了,先确认了一遍,通讯录和微信好友列表确实多了佟眠的名字,接着攥着林孽胳膊,使劲摇晃起来:卧槽!她竟然喜欢我!

    林孽并不意外:所以呢?

    钟成蹊觉得她一定是认错人了:怎么可能你在旁边,她还喜欢我呢?你说她是看错了,还是眼神不好?好费解啊我!

    还是很傻逼,林孽没搭理他,走了。

    钟成蹊追上去:欸你刚看见没有,她长得也太可爱了,只是那么可爱怎么说话那么犀利?条理还很清晰,她那个脑瓜子快赶上你了!

    林孽嫌他烦,戴上了耳机。

    钟成蹊把他耳机摘下来,接着说:要不再跟她确认一遍吧?万一认错了呢?

    林孽停住脚,只说了一句:你配。

    钟成蹊愣了一下,许久,恍然大悟,原来是他配,一直在林孽身侧,他都忘记自己也是自己人生的主角这件事了。

    这么一想,他又膨胀了,继续黏着林孽:我就知道你跟我做朋友是因为我有才华

    *

    林孽在被国大、中大等最高学府三请五请,还是选择了位置在北京的西北承明工业大学。那位咨询老师说得对,西北集团和西北承明合作的项目资金雄厚,做科研不要太舒服。

    他不知道邢愫是做什么的,但他想为她成为一个有钱人了,而多有钱,取决于他有多少选择权。

    数学奖他理之当然的拿了一等奖,当然他不是唯一的,但也理之当然得被西北集团和西北承明合作的项目负责人挑中,亲自到家里双手送上了录取通知书。

    姥姥在林孽高考结束后见惯了一堆人登家门的场面,反应一般,只有在邻居投来羡慕的眼神时,她才勉强懂得这些人到访的意义,以及林孽的价值。

    邻居告诉姥姥,林孽也许会成为一个科学家,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成为书里的人物。

    姥姥终于明白,她的外孙有多么厉害,继承了他母亲的聪明头脑,甚至比她母亲更能对这个社会创造巨大的价值她想起了施琪当年为什么能被保送,因为她提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数学猜想。

    钟成蹊去了上海,因为他的春天佟眠,在上海。

    蒋纯上了本地的大学,她父母不希望她离他们太远。刘孜惠被父母带去了新西兰定居。

    听说奚哆哆情况好了一些,可以接受陌生人的靠近了,但还是恐惧黑夜,经常在睡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缩到角落,用毛巾被蒙住脑袋,一阵一阵地发虚汗。

    郭加航追去了她的城市,继续像幽灵一样活在她的生命中,他仍然坚信只有他可以带给奚哆哆幸福,也有很努力的工作,别人有的东西,他就算去抢,也要让奚哆哆拥有。

    没人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奚哆哆永远不会是他的,他的所有付出到头来也只是感动了他自己。

    当然没有人告诉他,因为他父母连做人都没有教给过他,他又能从哪里知道,爱强求不来呢?

    杨施含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认识她的人对她最后的印象就是她有一个聋哑母亲,她打扮很妖艳,有烟瘾,她眼神很麻木,那里没有希望,但也没有绝望。

    江弱死了,在做完手术后的第四天,死于排异反应。

    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林孽他们去参加了他的葬礼,看着墓碑上他唯一笑起来的照片,他们的心都被揪了一下,好像欺负他的时光才过去几天。

    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这里的与众不同,不是个褒义词,是说原生家庭带给一个人的影响。谁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也许早已被他糟糕的家庭刻在了命簿上。

    有人运气好,会在糟糕中遇到一些贵人,会被指引人生该去往的方向,那他或许能在原生家庭的荼毒中清醒过来,以一个无法改变家庭但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态调整自己,重新开始。

    有人运气不好,没有贵人,没有正确的道理,他只能在糟糕的环境里无休无止的接收负能量。

    讽刺的是,也并非所有运气好的人都能有一个顺遂的人生。运气不好的人,他那些负能量也不全是伤害自己,更多是伤害别人。

    总结来说,原生家庭决定一个人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而狗日的命运决定一个人能不能活着。

    这些来自不同家庭,带着或美好,或悲惨经历的年轻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青春,刚结束时那种失落感还不明显,要到几年后,当他们看多了糟糕,他们也就该对青春有所怀念了。

    那些曾经觉得傻逼的瞬间都将成为他们不能回溯找寻的宝藏。

    不过那是很多年后的事了,也许因为命运的不眷顾,他们当中有些人都活不到怀念青春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