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

    

遗嘱



    这家江茈月在日常当中就有所耳闻的公司,只是秦昙所拥有的企业之一。他让她做总经理助理,第一天,数不清的文件堆在她的桌子上,江茈月在打印机和工位的两点一线上穿梭,仅仅通过一天,就熟悉了公司的内部管理结构,还有整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她不知道自己的具体薪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整理报表真的可以帮到秦昙吗,也许,江茈月想,他是想趁机揪出公司对他不服气的管理层,然后整顿公司。

    但是很显然她想得太简单了。

    在职的这几天,江茈月就被他强塞了无数资料去学习,虽说对于刚刚高考完的她来说,这些学习内容并不算太难,但是,她没想过他会这么严格。

    竞争公司的人员名单都要背诵?到底有什么用啊!

    下班回家的江茈月只想在床上躺着,对着房门口大喊:秦昙!你给我过来!

    半天没有动静,她连打秦昙好几个电话,秦昙都直接挂掉,看来他是听到她在喊他了。

    江茈月又累又不想动,于是不厌其烦地不停地打电话过去,最后一个电话一直在通话当中,小男孩拿着手机走到江茈月房间,站到了她的床边。

    她是听到震动声才惊觉秦昙进到房间来了,仰头一看,先是看到了小男孩的衣角。变成小孩的他好像穿的是一身订制的套装,会比真实体型看起来更沉稳一点,就是那种家教很好的早熟弟弟的感觉。

    江茈月说,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干嘛啦!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第十天,董事长带江茈月参加晚宴,秦昙似乎一直没有现身。

    经过十天的了解,她知道面前这个毕业于常青藤大学的年轻男人是圈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家境优渥,履历漂亮,深得秦昙的赏识,即便是秦昙最得力的下手之一,却依然不会因为江茈月是秦昙的女儿就对他另眼相看。

    他说,你比想象中的有能力。

    江茈月作为他的女伴参加晚宴,迅速安排了两个人的西服,搞定赞助商和主办方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这句夸奖倒是当得起的。

    她看到男人朝她伸手,可以和你跳一支舞吗?

    江茈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工作啦,没有关系的她握住了面前男人的手,她的身体很软,其实非常适合标准舞,舞步流畅,颇有经验,只不过到了后面因为姿势的原因,两个人不得不贴得很近。

    某个瞬间,她从手臂和男人的肩膀的缝隙当中,看到了秦昙的影子。

    他也来了?

    江茈月不明白他到底要她做什么事,和别的男人跳舞也算其中一种吗,明明有很多方法规避掉的

    她想停下来走到秦昙面前去,但是下一个动作,她又被舞伴拉了回去,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昙越走越远。

    这一次,江茈月终于下定决心,从舞池当中提起裙子就跑,走到走廊深处,握住了孤身的小秦昙的手。

    你在看什么?

    他半是笑意半是认真地看着她,仰头,勾唇。

    看看你们班不般配。

    他!这!个!人!!!江茈月不由得表情难看起来,捏着小男孩瘦弱的肩膀不让他走,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昙低下头整理着外套,讲话淡淡的,我来看看你工作的进度。

    她就只能看着他的头顶。宴会的背景音乐悠长,宾客压低了声音,声音就像是从远处飘过来一样。刚刚和她跳舞的男人保持着礼节,没有追出来,是她突然离开舞池的行为失礼了。但江茈月没有心情管。

    她现在心情很糟,明明知道秦昙一定有事瞒着她,但都到面前了,他还什么事都不说,搞得江茈月非常窝火。

    耐着性子给上司发了条消息解释,她提着裙子往出口走,左手拎着包包,右手把秦昙掐到怀里,上车,司机在等他。

    在车上也不是什么谈话的场合,回到家,车停在地下车库,他们在负一楼等电梯,终于进入了只有两个人的场合。

    电梯入户,秦昙低下头换鞋子,江茈月一把把他提了上来,让他双腿悬空坐在柜子上面,然后帮他脱鞋。

    明明是个八岁小男孩的样子,穿了一双定制的高档皮鞋,人小鬼大的,她把他的鞋子脱掉,换上棉鞋,秦昙想下来,她把手一拦,小男孩整个人都扑在了她的身上。

    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跟我讲吗?

    男孩从女生的环里探出头,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身体坐在她手臂做成的支架上面,小声说,嗯。

    江茈月震了一下。

    晚宴持续的时间很长,她为了穿那条配合上司的礼服裙,只吃了很少的东西,现在有点饿了。

    你饿了吗?

    秦昙只是看着她。

    她把秦昙抱到餐厅的椅子上坐着,然后去厨房弄吃的,下了面,一碗额外打了个蛋,端到秦昙面前。

    变成小男孩以后,他的话明显少了很多,江茈月有种感觉,好像面前的人不是秦昙似的。那个高大的,威武的,孔武有力的,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男人,她突然有点想他。

    伸出手包裹住小男孩的手掌,我去上班的时候,你都在干些什么呢?

    他喝完了面汤,慢条斯理地擦嘴巴,你想知道?

    秦昙站了起来。

    还是他的房间,小男孩在前面带路,一起走到了三楼,在书房门前停了下来,用小小的身体说出一句非常不相称的话,面很好吃,小月,你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

    江茈月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以照顾自己了?

    然后呢?

    他就不要她了吗?

    她猛地转过头看他,小男孩已经往前走了,只给她一个背影,江茈月跟着他走到书架前,看着他从底层拿出一个金属的盒子。

    抱着有点重,他没让江茈月接手,举起来放到桌子上打开。

    江茈月一眼就看到了遗嘱两个字。

    等秦昙死后,她现在所在的公司归她所有,此外,房产四处,公司两家,秦昙无子无女,父母已逝,江茈月是第一继承人。

    她想说什么意思,什字开了个头,直接被秦昙的下一句盖住。

    小男孩讲话的声音很轻。

    这几天一直没有跟你说就是这个原因,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