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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共沉沦(H)

    

第二十章 共沉沦(H)



    女女大步步出屋外,背影渐渐被黑暗吞噬,直到院落响起噗通水声,应是她跳进水缸沐浴了,阿夏才渐渐放松身体,起身坐下,回想方才她说的话。

    他不是头一回听她如此如此妄论。他们相识至今也有七八年,记忆里,她似乎是从不信神的,但起初也只是无可无不可;后来突然就不屑一顾了;再后来,成了巫,旁人不知,他却清楚,她虽表面上仍会做做样子,内里却比以往更加不敬,甚至有些嗤之以鼻。诸如今日,偶尔对他吐露的言语若让他人知晓,恐要被族老抓去好好惩戒一番。

    她真是他见过最大胆的人了,可她偏偏顶着这样的身份,让他惶恐,又让他迷恋。

    阿夏坐在屋里望着火把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袭来,火光呼呼乱舞,他猛地回过神,才发现院落里已然阒静无声。

    阿夏来到院落,这个女女独创的空间她似乎总是有着这样那样奇怪的想法,与他们都不相同。

    水缸中坐着一具一动不动的身躯。阿夏放轻脚步,绕到正面,见她修长双臂搭在缸口,头微微上扬,露出精巧的下巴,似乎已经沉入梦乡。她面容身躯的油彩和血污皆已洗净,只头顶羽冠尚未除去,不知是不是忘了。

    阿夏犹疑须臾,终是上前,一手托住她纤细的脖颈,一手探入水中托起她的双膝,预备将其抱回屋中。却不料哗啦一声,手中身躯骤然发沉,他毫无防备之下反被勾入水中,吞了一大口水,狼狈擦了把脸,忍不住呛咳起来。

    女女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对面,待他终于缓过神来,不等他开口,女女先发制人,问:你想做什么?

    什么?阿夏愣了愣,顺着解释道,我只是想把你抱回屋里再睡。

    我就想睡在这里。

    这里不好。

    为何不好?

    阿夏下意识道:此处湿寒,又是夜间,恐为鬼祟侵袭。

    说完,他愣住,对上女女笃定的神情,懊恼之余又有些惶惑,他怎么被她带跑偏了?

    女女勾了勾唇角,只是那笑容看起来不带任何笑意,与缸中的水一样冰冷,让他感到不妙。

    女女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咄咄逼人地拨开水流靠近他,径直跪坐到他的双腿上。

    吾乃巫,事神灵,通鬼魂。驱鬼祟乃是吾之使命,鬼祟又何以主动近吾身,何以侵袭得了吾?换言之,鬼祟又何以侵袭得了巫?

    她故意用上了祝祷时的语气,语速不快,富有韵律,却字字清晰,叫他听得一清二楚。与庄严肃穆的语气和表情不同,她的动作十分放浪,双腿张开,紧紧贴在他的双腿两侧,冰冷湿滑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颚,迫使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话间的气息轻轻喷在他的面上,是一股淡淡的花香,混杂在被水稀释的血腥气中,危险而迷人。

    她近距离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夏族长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巫?

    当年部落战争时期,夏族阖族覆灭,唯独阿夏被藏在一个空水缸中,侥幸逃过一劫,又幸得阿母及时相救,免于独自饿死自生自灭的命运。而整个夏族就剩他孤零零一人,可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夏族族长?虽然只统领他自己一个族人。

    从前女女给他取这个绰号,阿夏年幼不懂事,还觉风光无比,深感骄傲,到处炫耀,后来才晓得,她只是在揶揄他罢了。阿母得知后勃然大怒,首次对她发了好大的火,斥她拿别族的生死、先人的亡灵开玩笑。

    其实阿夏本人是没什么感觉的,灭族时他尚在襁褓,对自己部族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他人的口述,他人支离破碎的印象也拼凑不完整,故女女提起时他也不痛不痒,只是阿母都那样说了,他自然不会忤逆,便不再认这个绰号,女女也很少再提。此刻再提起来,自然是带着恶意的嘲讽与揶揄的。

    只是话虽这么讲,她的腰肢却有意无意地扭动了两下,臀部上下摩擦,几乎是瞬间,她就感受到了紧贴臀部的变化。

    虽然阿夏总是叫她失望,可他的身体从不会叫她失望。

    阿夏僵着身子,见她双目微亮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拿不准她的意思,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想的,错开她的视线,低声说:是我失言。

    女女停顿几许,挑眉道:有一件事,你或许一直不知道。

    何事?

    他尚处于变声期。这两年块头长了,声音却没跟上,既不复往日男童清亮,又不似成年男子魁梧低沉。虽然大人都说过几年便会好,可哪有男人不在意这些的?

    一个优秀的男人在求偶时除了要向女人提供足够的食物和安全的巢xue,还应当展露自身美丽迷人的外在形象,才能在一众男人中脱颖而出,赢得女人的交配倾向。

    阿夏原本是一名很有竞争力的男性,他年轻漂亮,健康强壮,狩猎技巧高超,而他的配偶和他青梅竹马,感情深刻,所以他也一直很有自信,直到他进入了变声期。

    他至今仍记得变声初期那种一开口把自己吓一跳的可怕感受,粗噶嗓音不仅大大贬损他的形象,而且作为他想要勾引的配偶,女女明明和他基本同龄,却没有任何不好的变化,声音甚至反倒变得更婉转好听,这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失落中。

    长此以往,他在女女面前说话越来越简约,语气也惯于带着做作的低沉,尤其是发情时。

    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女女没有回答,阿夏也没有注意,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她的动作占据了。

    他的腰带方才已在水中散开,衣襟大敞。女女垂下眼,湿滑柔腻的左手像一条不动声色的毒蛇,缓缓游进他湿透的上衣,游过肚脐,游过腹肌,游过胸膛,然后毫无预兆地掐住了他毫不设防的脖颈,感受掌下喉结快速滚过手掌,她右手扣住他的心口,那里有个新鲜的牙印。

    冰凉的指尖在其上重重一按,血便重新溢出来,阿夏倒吸一口凉气,女女在他耳边蛊惑道:看着我。

    阿夏不得不抬眼看她,女女恰在此时低头,月色下斑斓翎羽是如此清晰,一圈一圈碧绿花纹好似一双双天外之眼齐齐注视着他。

    他顿时心惊rou跳,抬手欲推离而去,女女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覆住自己胸脯,冷酷宣布:今夜我无论如何都是要拉你下水的。

    阿夏僵着手不敢动:我已经在水中了。

    你不懂。女女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觉得今晚有点冷,而他恰好比较热。

    就像毒蛇紧紧缠住自己的猎物,她的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腰肢,而她的身体也对他的身体太熟悉了,甚至不用用手扶,只是一个抬臀,就能准确将他坐进自己。被填满的感觉让她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左手手掌下的喉结清晰滚动了一下,女女看见他的咬肌微微鼓起,嘴巴紧紧闭着,眼睛不知道飘向了何方。

    右手手指抠进他凹陷的血rou,阿夏痛得猛然回神,女女掐着他脖子的手微微用力:看着我!

    她的头脸都很小,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那巨大的羽冠便占据了他的大部分视线,翎羽的周身毛羽是软的,中间的茎干却硬似竹竿,就像此刻的她,柔软的外表下是坚硬的心。一双双碧绿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伏摇摆,却似乎不管如何摇摆,都牢牢锁定着他。

    这让他毛骨悚然的同时,又激动到无法自持。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贯穿她,深入她,打开她,让她为你绽放,让祂

    他打了个寒噤,停止继续可怕的幻想,强迫自己转移视线,转而看向她:她丰润的嘴唇,饱满的脸颊,比水波还要透澈的双眸。

    她似乎在出神。

    身处水中,他无法具体分辨她的水和缸里的水,只依稀感到刚才她是很热情的,进去得轻松无比,甬道潮热湿滑,随着她渐渐出神,似乎就有点紧了。

    阿夏想掐她一下,让她专心,可他有什么资格呢?他不反抗,不代表他能主动。

    好在女女的走神没有持续多久,水里的阻力大,她动了一会儿便觉得累了,掐着他的脖子说:你来。

    阿夏沉默,即使女女的右手加大了力气,他也只是一声不吭地忍受血rou被挖出的痛苦,女女渐渐失去了耐心,刚有所缓和的心情又渐渐沉下去:你不愿意?

    虽然她表情很平静,可阿夏知道她生气了。她真正有情绪起伏的时候总是没什么表情,与小时候正好相反:小时候她的表情总是过分丰富,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有很夸张的表情,好像没有表情就不能活似的。夸张倒也不是大问题,问题是总是慢一拍,仿佛是在刻意模仿他人表情,显得尤为古怪。

    幸亏她后来逐渐学会了控制面部肌rou,虽然有时控制过头显得太平稳叫他想起那些猎物,五官和四肢一样,生在那里都有特定的任务,眼睛用来看,嘴巴用来吃,而绝不用来做表情但也比最初的夸张来得正常许多。

    阿夏不想让她生气,可在巫的身份这件事上,他始终无法做到像她那般坦然无畏,像现在这样的被动接受,都让他觉得惶恐、羞耻,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以免被神看到,更遑论让他主动

    其他什么时候都可以阿夏低低哀求。

    女女的左手猛然使劲,手掌下的脖颈皮肤随着脉搏越跳越剧烈,窒息感很快蔓延至阿夏的四肢百骸,他的脸飞快涨红,再说不出一句惹人讨厌的话。

    女女死死盯着他,手上用力的同时,腰也在疯狂地摆动,像一条得不到水的鱼在垂死挣扎。他的下体在这样的刺激下依然充血膨胀,甚至还胀大了几分。女女看着他清明的目光逐渐涣散,青筋根根突起,他的手掌明明那么有力,却宁可垂在两侧徒劳握拳也不愿推开她、伤害她。

    在掌心脉搏跳动到一个难以数清的频率后,女女骤然松了手,用力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翎羽的边角摩擦着他的耳朵。

    阿夏剧烈地咳嗽,咳到身子微微颤抖,眼眶里充盈红血丝。

    你害怕吗?女女在他耳边问。

    阿夏一边咳嗽一边摇头,他既不害怕,也不生气,因为这是他该受的惩罚他在和巫交配。

    他在和巫交配。这个念头前所未有地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他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战栗,以及窒息濒死关头重新吸入空气时难以言喻的强烈欢愉。

    他射了,射在这副能通灵的巫的身体里,当着神的面。阿夏忍不住抬头仰望天空,一轮明月静静洒下清辉,祂看到了吗?

    女女毫不知情,却也不打算继续了,身体被填满的充足感只持续了短短的时间,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空虚。

    抱抱我吧。女女疲惫地靠在他宽厚的肩头。

    比起方才的亵渎,这个要求显得合理得多,阿夏扶住她的腰肢,让她靠着他休息。

    一天下来,女女觉得自己很累了,可她根本睡不着,闭上眼睛之后的画面在向她求救的两双眼睛、竹母惨白温柔的微笑和青紫面庞的新生儿之间来回变幻,最后齐齐变为泼溅的鲜血和僵硬的尸体。

    昏沉的脑袋在这些画面中艰难地夹缝求生,女女忽然想起来:奴奴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