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chapter 17



    有轻微恐怖元素,前请做好心理准备。

    别对六幻用那种恶心的称呼。黑发丽人严格来说是神田老师,露出了【荞麦面被亚连老师偷偷吃光】的暴怒神情。

    刀锋裹挟激昂的杀气织成密网向我兜头笼下,被我一一化解。不过,我周边的室内设施就没那么幸运了神龛、长凳被刀气绞成木屑;梁柱、花窗与大理石地板上出现裂痕、缺口乃至陨石撞坑般的凹陷;教堂穹顶亦发出轰隆隆的动摇声,仿佛在经历一场地震

    原本坐在前方座椅上的人们更是慌张地逃开,聚集到不大容易被后方战斗波及的讲经台周围。其中有不少已经开始用力拍门嚷嚷着什么鬼地方我要走了!、放我出去!、救命啊!杀人啦!之类的话。

    不过,我并无闲暇的心神分出来给他们,因为神田老师的攻势愈发猛烈:那是确乎真实的杀意,几乎要凝作风刃将我绞碎如果不是因为我足够快的话

    为什么不反击?

    在我费劲招架的同时,神田老师却是游刃有余地向我发问:

    为什么只是格挡?

    为什么速度这么慢?

    为什么力道这么小?

    对战之中所露出的种种破绽,皆被神田老师用犀利的攻击,以及比刀锋更加锐利的语气一一指了出来。

    果然,我在普通人面前还够看的冷兵器cao纵技术,在这位给我传道受业的尊师面前,宛如蹒跚学步的幼儿一般稚拙:每次呼吸之间移步换形的下个位置、每个招式的应对与变化,在他眼底更是像新生的婴儿一般赤氵裸。

    哎呀哎呀,阔别许久,灰鹫阁下还是这么精神啊~令人感到熟悉的轻柔少女声音带着笑意,吐出那个更让我熟悉的称呼。

    心头一动而也就是这一瞬露出的破绽,被神田老师敏锐地抓住了。

    和我对战还敢走神,是会死的。

    眨眼之间,银色的刃尖已经贴上我颈侧,削断了几缕垂落的鬓发。

    以及,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铮哐啷啷啷啷

    格住六幻的刹那,神田老师一挑刀锋:于是亚兹拉尔被打飞,化为银色枪械的初始形态,滑动着摔往一旁。

    在战斗中,不要让自己的武器脱手。

    腿部受到强力击打陷入麻痹,让我跌坐在地;与此同时,冰凉的刃尖抵上了我的咽喉。

    你的退步简直让人惊讶,安娜斯塔西娅(?),神田老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对敌之时的退缩,与自杀无异。

    我捂住颈侧,掌心是湿漉的冰凉:可是,神田老师不是敌人。

    神田老师没有说话,而是将六幻的刀尖贴着我的颈部皮肤缓缓上移于是我也顺着神田老师刀尖的动作慢慢抬起头来,平静地与他对视。

    墨蓝色的瞳孔之中闪耀着火焰。然而,那对我曾经喜爱过的美丽眼眸之中所传达出来的目光,却是比极夜的寒冬更为冰冷。

    是什么给了你我不会杀你的错觉和自信?神田老师侧转了刀锋的角度这下,仿佛只要一个呼吸,我的咽部就会被像奶油一样被六幻切开。

    拉比?豆芽菜?还是李娜丽?又或者你养的那条钛合金的丧家之犬?说到后面,神田老师翘起了嘴角,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尖锐的讽笑之意:

    你不会以为,只要你一直挂着这副虚伪到令人恶心的表情,那么所有人都会跪在你脚下对你俯首称臣、百依百顺,叫你心想事成吧?

    我定定地回望神田老师的眼睛。

    然后,抬起我原本捂住颈侧的那只手。

    因为我的动作,神田老师的刀锋动了一下尖锐的剧痛自颌下炸开,似乎是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然而我只是固执地将手掌伸到眼前,遮住了视野之中神田老师的下半张脸。

    啊。

    杀意是真实的,厌憎也是真实的,他的话语所透露出来的心绪也是真实的。

    啊

    【虾墓】。

    或许因为过度惊恐带来的精神压力,还聚在大厅前端的人们,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噤若寒蝉。然而就在这原本落针可闻的大厅内,一声低语自一旁神龛处响起。

    阴影之中倏忽弹射出的几条长舌,一条卷住神田老师持刀的手往旁扯开,使其不再紧贴我的脖颈;另几条禁锢住神田老师另外的手脚及腰部是伏黑君,捂着额角,摇摇晃晃从阴影里面走出来。

    离开她。伏黑君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光线处,有血自他手掌下缘缓缓淌下:刚才那一下咒言的效果,似乎把他撞晕了。

    月光穿透彩窗玻璃投在他脸上,斑驳的色彩之中,我一时却看不分明他的神色了。

    你养的新狗?神田老师终于微微偏头看向伏黑君,喉咙里挤出一声古怪的低笑。

    你的品位,还真是越来越差了

    不要过来,伏黑君!

    然而心念电转间,青蛙式神的舌头已被回转的六幻刀刃齐齐斩断;下一刻,银色的锋芒已经向伏黑君袭去。

    那么你就给她陪葬去吧。

    *

    好快。

    只是一个眨眼,冰凉的刀刃便贴上了鼻尖。

    然而也仅限于此。

    因为,在那锋芒更近一步之前,比银白的刀刃更加接近雪色的一双手,已经自身后伸出,用一个类似合掌祈祷的手势,将薄薄的刃片牢牢夹在掌缝之间。

    不得寸进。

    伏黑惠感觉自己浑身都快僵住了。

    因为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不可忽视而又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紧密贴上他不由自主绷紧的脊背;被洁白手套覆盖的两臂,更是以一个近乎拥抱的暧昧姿势环在他身体两侧,以rou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完成了一个空手接白刃。

    把伏黑君称作狗狗,真的是非常失礼。

    噗通、噗通

    太糟糕了,这可是在对战中,不可以想些有的没的。

    而且挨得这么近,如果胸口和太阳xue跳动的声音被听到的话怎么办

    更可怕的是,肩头忽然一重是她将脑袋搁了上来。

    湿漉漉的感觉,自颈部皮肤相贴的地方洇开:那是已经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而变得冰凉的血,却烫得他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然后,比细雪更轻的吐息,在伏黑惠耳畔融化开来:

    即使是神田老师,要损坏我的财宝,也是不可以的。

    在财宝这个词汇的发音上,她甚至刻意慢读,做出了这样的强调。

    *

    把伏黑君称作狗狗真的是太失礼了。我对神田老师的羞辱表示了强烈谴责毕竟狗狗,尤其是玉犬狗狗,可比好像总是在生气的伏黑君可爱多了。

    幸好物似主人型在伏黑君这里不适用。

    即使是神田老师,要损坏我的财物,也是不可以的。我在他身上可是签了四份协议,如果他被毁掉的话,契约反噬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

    或许因为动脉部位的破裂带来的大量失血,脑部氧气供应没有跟上,头晕的我一时没能想起财物这个词怎么说:ざい什么来着?ざいほう?【注1】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因为刚才头晕时候的轻微脱力,已经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伏黑君身上。

    啊,抱歉伏黑君。不过之前用眼过度消耗太多,加上全身力量都被调用去抵挡六幻的进攻上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将身体撑起来。

    而且,伏黑君的体温很高,在我因为失血而失温的情况下靠着也很舒服。不过他后颈和耳朵都红通通的,看来灵魂离开身体太久的负面效果越来越明显了。

    伏黑君没有回复我,于是我将心神继续转向与神田老师的对峙。

    方才神田老师并未驳回老师的称呼;格斗动作亦是以指导为主,甚至只开了【一幻式】,连【二幻式】都没有解放所以,我的判断是,神田老师并非敌人。

    尽管咽喉正在自主痊愈,但也还没完全恢复,因此我只能发出非常轻的声音。

    而神田老师听到我说出自己的分析后,只是发出一声冷笑明明我说的都是事实,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更加生气了,对此我感到些许困惑。

    别自作多情了。掌间【六幻】开始发出嗡鸣,刀气似汹涌的潮水激荡,如果不是因为同源的圣洁【以马内利】的保护,我的手已经变成了一堆废料,不解放二幻式,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现在的你,简直弱得甚至只需要那根豆芽菜单手就能打倒。

    亚连老师本来就是只需要一只手而且亚连老师是最强的!我纠正道,不过看着神田老师瞬间更黑的脸色,我机敏地进行了补充,不过神田老师和亚连老师在我心中是并列第一的强的确,如果您认真战斗的话,我已经死了。

    我不认真的话你也已经死了比如现在。话音未落,【六幻】爆出的能量弹开了我的手,而我也顺势抱住伏黑君就地一滚,试图避开武士刀的攻击范围

    保持静默(KEEP   SILENT)。

    空灵而苍茫的女性声音,在高远回荡的钟声中倏然降临。从rou体到精神,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瞬间沉沉降下,叫人不得动弹,无法思考。

    像是被定格的相片,神田老师的进攻动作停顿下来。

    【六幻】的刀刃穿透了我的肩胛骨,险而又险地悬在伏黑君胸口前。肩头血迹洇开,不过在黑色袍服上看不出太明显的痕迹,只是使其颜色略深了一些。

    第一声钟响,教堂大厅里面所有人的动作都陷入定格的静默。

    第二声钟响,仿佛有无形的橡皮擦,将大厅之中玻璃窗的碎裂、神像的破损、墙壁地板梁柱的裂痕以及长凳的倾颓都擦除了。

    第三声钟响,像是剪除了影片的数帧,只是一个眨眼,所有人便尽皆出现在了漆黑的长凳上,被迫摆出端坐的姿势包括我、伏黑君和神田老师。

    只不过,我和伏黑君并肩,神田老师和在他之后进来的红西装女孩子一起,分别坐在最后一排的两端,中间隔得远远的,没有坐其他人。

    第四声钟响,摇曳的火烛在墙壁上神龛间腾起。

    第五声钟响,玫瑰花的香甜气息,在空气中氤氲墙脚有团簇的黑色花朵含露绽放。

    第六声钟响,教堂前端的讲经台上,浮现出漆黑的逆十字。

    第七声钟响,角落的管风琴、竖琴和长笛无人自奏,悠扬而奇异的旋律中夹杂着某种低沉的嗡鸣,仿佛这乐声是自地心深处生发,就要冲破地壳表层的桎梏、飞上穹顶。

    第八声钟响,缥缈的歌声如回旋的夜莺般从天而降,与管风琴的乐音交汇歌者嗓音饱蘸着虔诚的情感,令其显得像一首赞美诗,然而我并未立马听出曲调和所用语言,只是感到莫名心悸。

    第九声钟响,摇曳的火烛阴影之中,有更为深沉的漆黑流泻而出:那是身披黑袍、头蒙黑巾的无数人影站立,低低的诵念声自其间响起,亦是明明陌生却依然令人不安的语言。

    第十声钟响,膝盖上出现银盘,剔透的高脚杯摆放其上。

    第十一声钟响,讲经台上方,高悬的洁白圣母雕像流下黑色的眼泪仿佛流不尽一般,将她怀抱着的圣婴像亦染黑。

    而就在这如同黑色泥浆般汩汩流淌的眼泪沐浴之中,那圣婴的脑袋像是冰淇淋一样融化、变形最终,祂的雕像,竟然是长出了细嫩幼小的漆黑山羊角。

    咔嚓

    我听见最左边长凳上传来木质裂开的声音,那里坐着的是神田老师。他应该是和我一样无法动弹,不过听声音,他应该是正在极力与那股将我们定身的力量进行对抗不愧是神田老师,不管是意志力还是身体强度都令人钦羡。

    第十二声钟响,高脚玻璃杯之中泛起细小的黑色波纹,仿佛有无形的酒盅在空气中缓缓倾倒,将每个人面前的杯子斟满;与此同时,轰隆隆的巨响自墙体深处传出,仿佛某种潜伏在阴影之中远古怪物的混沌絮语。

    轰鸣过后,左边六个、右边六个,半人高的银色画框,自雕花玻璃窗间隔中的墙体上浮现,漆黑的画布中空无一物。与此相对的是,在教堂大厅最前方、被黑色花朵簇拥的讲经台后,同样的画框和画布之中绘制的,是一位白色修女装扮的闭目女性。

    终于,第十三声钟鸣响起来了

    台上画框中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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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财物:ざいぶつ;财宝:ざいほう

    就又是这个日语不熟的锅,望天。

    总玩语言烂梗的我真是非常对不起大家。(土下座求轻拍)

    顺带一提,之前寂喊的阿诗娅是安娜斯塔西娅的昵称,作为名字的时候有复活的含义。不过后面也会解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