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不生

    

3.生不生



    秦晖与她一同到达医院,杨惠站在空荡荡地走廊上,眼神迷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揉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泛起无数波澜。

    打吧,又觉得对不起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不打吧,又觉得不太现实。毕竟她才二十五岁,大好前程,总不能就这样被绊住。

    直至秦晖走向她来。

    他们走进会诊室里,做了b超,医生告知已有两个月余了。

    秦晖握住杨惠的手,叹了口气,深呼吸后,才缓缓开口,你真的决定要打了?

    杨惠却异常地平静,嗯。

    好,好。秦晖慢慢揉开她的掌心,五指滑入她的指缝中,十指相扣,没事的,惠惠。

    杨惠没搭理他,也没松开相扣的十指,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身上披着秦晖的外套,却仍觉得格外冰冷。

    哎哟。杨惠。

    蓦然,刺耳的声音传来,杨惠转头朝前望去,这个站在他们的面前,人模狗样的男人,是杨惠的发小。

    发小抬头看了看科室提示牌,一脸无法相信的模样,你哇哦。

    你想什么去了!杨惠知道这个发小的尿性,比秦晖先一步开口,先发制人道,我只是有点炎症,来看看而已,你倒是,你干嘛来的?

    我姑在这里工作,我带亲戚来看病,不行?发小嗤之一笑,摸摸下巴,意味深长,倒是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不用急着否认。

    杨惠自知理亏,被气得羞红了脸,只能警告对方,你不要回老家乱说话,我真的没事。

    安啦。知道了。

    回到家,杨惠躺在床上,什么话也没说,秦晖的问候她都当听不见。只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直到她自然醒为止。

    醒过后,习惯性摸索解锁手机,划掉秦晖的微信留言,点开曹曼彤的语音通话。

    呕

    杨惠沉默,无语道,你又宿醉了?

    醉什么醉!我没醉。曹曼彤在电话那头昏昏颠颠的,话也说不清楚,怎么啦惠儿,要不要去喝酒呀,我们一起去搓一顿。

    杨惠:我怀孕了。

    曹曼彤:害,小问题。有什么东西是酒解决不了的呢?

    曹曼彤思虑许久,脑子这才回过神,才意识到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怀孕了。杨惠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曹曼彤的思绪冷静下来后,这才幽幽地答道:打了呗,还能怎么办。

    可我有点不敢。杨惠捏起衣角,声音渐弱。

    曹曼彤替她不值,哎呀,打了吧,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能照顾好另一个孩子吗?对了,秦晖怎么说?

    他说好。

    那你还怕什么?!曹曼彤不解。

    杨惠摇摇头,闭上了眼,她的嘴边挤不出一句话来,只能默默地结束了通话。

    良久,曹曼彤发来消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你一定要先顾好你自己。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不打。

    是被迫的。

    杨惠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母亲吴秀丽第二天就到了她的出租屋内,等她上完班回到家里的时候,屋内已被弄得乱七八糟。

    吴秀丽将病历甩到她的脸上,怒道:你看看你造的孽!

    病历的尖角将杨惠的脸刮出一道伤痕来,她捂着伤口,呆呆地愣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发小可都什么都和我说了。吴秀丽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喘不过气来,好啊你,你说你想到大城市打拼事业,就打拼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我没有杨惠委屈之意油然而生,眼泪在眼眶内打转,但她反驳不了任何,事实确实是她怀孕了,纸包不住火,也没办法。

    正巧,过了几分钟后,秦晖下班回到家,看到捂着脸眼睛通红的杨惠和怒气正盛的吴秀丽,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他赶紧上前将杨惠护在身后。

    生,必须生!吴秀丽拍桌打凳,怒上眉梢地斥责秦晖和杨惠,你发小可真是个好发小,当时我们街坊邻居在打麻将,他倒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恭喜我,祝贺我早日抱孙子,还提前给你们随了份子钱!

    小县城的女人,总是眼光狭窄,在意自己的面子更多些的。

    秦晖试图与她讲道理,阿姨,我们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的份!吴秀丽指着秦晖的鼻子骂,你这个罪魁祸首,我告诉你,我可丢不了这个脸,话未说完,她又睁大了眼瞪着躲在秦晖身后的杨惠,指着杨惠大声斥责,怒道,你要是不生,你要是学人家去堕胎,好,那我就一头往这墙上撞死!

    杨惠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阿姨,不要再这么说了。秦晖打断杨母的话,我会和惠惠商量,你先不要管这么多,我

    你还好意思顶嘴?吴秀丽抓起一旁的晾衣杆,往秦晖身上一棍揍下去,让你嘚瑟,让你嘚瑟!

    秦晖不敢有怨言,他闭上眼抿起嘴忍着身上被棒棍敲打的疼痛,身子坐直不敢动弹。

    一声一声的敲打声刺痛了杨惠的心脏,虽然不是打在她身上,可每揍下一声,她都不免心惊,偏偏秦晖愣是一句话都不说,死咬着嘴唇,甚至一句怨言也没有。

    那可是真真切切的铁棍,打的也是真真切切的人rou啊。

    杨惠却只能无助地低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听着耳边响亮的击打声和谩骂声,不禁寒毛卓竖,鸡皮疙瘩立起,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改了大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