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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六日。 我。 怀孕了。 * “温蝴?你怎么了,今天脸色这么怪?” “……啊,没、没关系的。” “没事就好,哦对了,别忘记把作业收好交到办公室,过两天有摸底考试,你成绩一向都不错,老师对你很有信心,继续加油,争取把这种状态保持到高考,重点肯定没问题。” “好的……老师。” “嗯,其他就没有事了,你先回去吧,记得好好休息。” “好的……”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尖锐的重物撞击声响起,正在交代的女教师和低头不语的少女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少女,她瞬间抬起头看向门口。只见两个男生推搡着打架,骂骂咧咧地一路闹到办公室这里,好几个女生都站在一边围观嬉笑,似乎并不在意老师、学校这回事。 在S中,出现这种事情并不奇怪,换句话说,很常见。 “我cao,你他妈找死啊,妈的。”其中一个男生把另一个踹翻,用穿着崭新篮球鞋的脚用力撵着对方的脸,不屑道,“下次再敢搞我女人,我就搞你,就凭你还敢跟我抢,重新回娘胎里吧你,孬种。” 那个挨打的男生像死了一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负责的纪检委员和值班老师走了过来。 见此,温蝴微微皱起眉,撇过脸。 不过在看见一闪而过的高挑身影时,她的脸色变得煞白。虽然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她深吸一口气,攥紧手中的笔记本,小步往外走出去。心里不断默念:和她没关系,和她没关系…… “哦哦对了,还有一个事,温蝴。” 她停下脚步。 “前两个月你不是给齐宴嘉补课了么,上次测验她考得还不错,她mama就托我给你带了礼物,说是要给你的感谢。” “不、不用了,老师,您给阿姨退、退回去吧,我先、先回教室了。”温蝴低声说,急着想要离开,不过身后的女教师已经起身把一个礼品袋送到她的面前。很漂亮的包装,裹着两个红丝绒的蝴蝶结,不知装着什么。 温蝴愣愣地看着它。 “这是你应得的,温蝴。”女教师笑了笑,关切地拍拍她的肩,“你家情况我知道,你一个人挺不容易,这里是她mama的一点心意,正好也可以缓解一下你家的燃眉之急。” 温蝴低着头把细白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接过了礼品袋:“谢、谢谢您。” “回去吧,好好考试。” 温蝴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但她始终什么都没有开口,带着东西很快就走了。 * 没有回到教室,温蝴一个人躲到了厕所里。 她靠着门发呆。 目光停留在洁白的瓷砖上。 门外的女生在聊最新的综艺节目或化妆品,快要临近上课的时候,才三三两两地离开,说话声音小了很多。温蝴闭上眼睛,把手上的东西抱在怀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女生挡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她。 “温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咬住唇。 温蝴颤巍巍地低下头,捏紧包装袋,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到门内,女生见状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腕,一边迈出腿,直接大喇喇地挤了进来。只听咔嚓一下,门就被对方扣上了。空间瞬间变得很逼仄,刺鼻的香水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飘过来,温蝴把头埋得更低。 视线中,是对方洁白的长袜、漂亮的黑皮鞋。 “我知道你在躲我。”刻意压低的声音,仿若耳语,温蝴不适应地撇过头,错开了那含着笑意的、实则冰冷的注视,“我,知道,你在躲我,温蝴。” 一字一顿的重复。 “没、没有,我、我没有躲。”温蝴把身体往后倾,几乎用双手撑在身后的墙壁上,而那个人一点点凑过来。她退无可退,最后几乎贴在了墙面上,像一只狼狈的、被用作实验解剖的青蛙。 靠的很近。 近到,鼻尖就要碰到鼻尖。 近到,可以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的恐惧。 近到,让她回想起不久前那个房间里的战栗。 温蝴快要窒息在这近距离中。 对方偏淡色的瞳孔让她有一种很可怖的感觉,尤其是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的时候。温蝴抬起头对上那两道视线,嘴唇微微颤抖,几秒后,小声吐出。 “求、求你了,齐、齐宴嘉,放过我吧。” 齐宴嘉笑眯眯的,像没有听到似的俯首,用手指拨开了她长了许多的刘海,目不转睛地看她紧张焦虑到快要窒息的样子。 “明明每次很乐在其中嘛,现在还跟我闹脾气,不过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哄你,下午放学后在老地方等我,我让老吴顺道送你回去,哦对了,最近mama还常常记挂你,改天再到我家去——” 呼吸一滞。 不等对方说完,温蝴一掌拍开那只手,红着眼愤怒道。 “够了,我不去!” 一想起那些画面,她的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但比起她来,齐宴嘉却格外冷静,像是见惯了她抵触的样子。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齐宴嘉歪着脑袋看她,然后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叹了口气。 许久后,声音淡淡地传来。 “温蝴,我是个怪物,你知道么?你也是个怪物,要是不跟着我,要是我不爱你,世界上就没有人会爱你了。” “就、就算我死了——” “你是不是想说,就算你死了也跟我没关系?”齐宴嘉浅浅地笑了,“不,温蝴,你错了。” “……” 齐宴嘉用力攥住了她的肩膀,贴近她,眼神中熟悉的疯狂让温蝴不由害怕起来。可她逃不开,就如同齐宴嘉施加给她的桎梏,从她们有交集的一开始起,她就再也挣不开。 但如果没有……如果没有遇到齐宴嘉的话。 身形更加孱弱的女生低下头,眼眶开始发红。 在那一瞬间,温蝴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但大多是晦暗的,就如同她的童年、成长,投不进太多的光亮。但那已经足够了,温蝴习惯于待在角落形单影只。她厌恶阳光,厌恶一切明亮的东西。 很快,这些就会被打破。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齐宴嘉却先一步凑到她耳边,呼了口气,轻声说:“温蝴,别忘了,我们是天生一对。”说完,附赠了一个标准的露齿微笑,但眼神依旧是发冷的。 上课铃声响起。 齐宴嘉推开门,硬拽着她离开了厕所。 —————— 如果有H的话,会在章名中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