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

    许老师，是班主任，以及数学老师。

    姜虞心头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嘉木又转身走向讲台。

    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并在一起，轻叩黑板，面上是一如既往清浅的笑，夹杂着一丝无奈，大家讲话声小一点吧，老师们都在办公室，还没走呢。

    霎时间，吵闹声低了下去。

    收到效果，林嘉木垂眸笑了一下，又快步往外走去。

    姜虞这才反应过来，以最快速度擦干脸上泪痕。

    待她走出教室，瘦削笔挺的背影正巧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

    虽然姜虞知道，林嘉木只是中途出来喊她一声，仅此而已，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等她一起。但莫名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下一秒，又迅速被另一种情绪填满。

    这个时候，老师找她做什么？是要和她谈谈惨不忍睹的分数吗？

    仿佛老鼠遇上猫姜虞很心虚。

    办公室门紧闭，依稀有说话声隔着门板传出来。

    落日西斜，早春的风携着寒意拂过，激得姜虞忍不住挺直了脊背，她深呼吸一口，敲下门。

    下一秒，房门应声而开，随即进入视线的就是许老师，许知之。

    一头灰白头发，50多岁，班上人都喊他老许。

    许老师。姜虞怯生生地打招呼。

    老许手里端着个徐徐冒着雾气的水杯，一面笑呵呵地开口，姜虞啊，快进来吧。

    姜虞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走进来才发现，屋里除了老许，另一角，物理老师、林嘉木以及学委沈知晓也都在。

    三人正在讨论什么，并没有因为姜虞出现而暂停。

    姜虞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双腿紧紧并拢，许老师，您喊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不用紧张啊，找你来就是随便聊聊天。怎么样，这几天还适应吗？

    老许始终笑呵呵的，远比平时和蔼亲近，姜虞稍稍放松下来。

    渐渐地，一心开始两用，余光瞥向斜对面的三个人

    似乎在谈竞赛，不时有奥林匹克、参考书、题库之类的词蹦进耳朵。

    聊了一会，老许终于进入正题，开始问上课跟不跟得上、能不能听懂之类的话，姜虞警铃大作，但却终不见他提摸底考的成绩。

    心脏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不过啊，姜虞，你这次的基础题错的有点多啊。

    终于提到了！有种解脱的感觉，姜虞松了一口气，正纠结要如何回应，斜对面忽然传来的嘎啦一声。

    是椅子脚骤然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

    姜虞跟着老许循声望去。

    对面的三个人大概谈完了，正要离开，路上刮拉到椅子。

    物理老师刚刚拉开房门，而林嘉木和沈知晓走在后头。

    小王下周见啊。老许向同事道了声别，又道，对了，知晓，嘉木，你俩先留一下。

    沈知晓和林嘉木望过来，眼神皆是疑惑。

    老许抿了口温热茶水，待房门关上，才徐徐道，你们一个班长一个学委，都是班干部。有新同学刚转过来，记得多关心关心，帮着她尽快适应。

    他嘴里的新同学，当然就是姜虞。

    三人目光瞬间集中到姜虞身上，姜虞一时有些羞赧，忙道，许老师，我适应的还可以。

    老许轻飘飘地扫过姜虞，又望向站在门边的两人，仿佛没听见似的。

    半个小时前，姜虞mama托密友给他打了声招呼。一来麻烦他多照顾下姜虞，二来开门见山地问他，姜虞数学学得吃力，课外能否帮忙给开开小灶，有偿。

    姜虞数学不好？确实。但是补课？想都别想。正值严打，他又即将退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让班上的尖子生帮帮忙，也未尝不可。

    老许轻咳一声，姜虞呢，她的数学略微有些薄弱。你们平常有空，可以给她多讲一下惯用的思路啊方法啊。尤其是你，知晓。你俩都是女孩孩子，放学后没事就可以

    老许！我和林嘉木正准备英语竞赛呢！沈知晓是个直性子，一听明白潜台词，立刻有点急，拒绝地不留情面，再说，要补课最起码得有点基础吧？

    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点鄙薄。

    和上学期的同班同学几乎一模一样。

    姜虞脸色一白，随即低下头，声音轻颤，许老师，学委，谢谢你们，但是我就不麻

    话没说完，忽然被一直沉默着的林嘉木打断，许老师，我有时间。

    ？

    除去竞赛，我空闲时间还算充裕，如果姜虞方便的话，我想和她一起学。

    姜虞一惊，抬起头，恰巧同他视线相撞。

    林嘉木望向她的目光真挚，嘴角挂着一贯的微笑，模样温驯而纯良，语调微微上扬，就是不知道，姜虞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