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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犬(20)

    

家犬(20)



    为休斯送葬的人天未亮便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斐斯利庄园外,送葬者多为斐斯利家族的旁支,几十辆马车踏着破晓晨色在庄园外停停走走,人数竟比纳尔逊逝世时还多。

    他们一身黑衣,面色肃穆地围在一起讨论着些什么。今日众人前来,既出自对斐斯利这一庞大古老家族的尊敬,也想为自己看不清的前程谋一个宽阔平坦的出路。

    奥德莉做出的荒唐决定已经人尽皆知,斐斯利家族的衰败已然无法回天,既如此,总要商讨出一套抱团取暖的方案来。

    莉娜怀孕不便,休斯的葬礼由老公爵命人举办。休斯死状叫人不齿,老公爵办得可谓极其简约,潦草一通大火,烧了个干净。

    奥德莉并未出席休斯的葬礼,她短暂休息了数个小时,天亮后只在众人面前露了个面,便径直坐上马车前往城堡面见城主去了。

    这一去,便直到傍晚才归。

    除了她们,旁人无从得知那座高耸入云的城堡里两人究竟商讨了些什么,但城主对奥德莉的态度却能反映出若旧贵族仿照奥德莉割地投诚会受到的待遇,这一点至关重要。

    达摩克利斯之剑正悬在所有旧贵族头上,他们不得不小心处事。

    海岛的傍晚静谧而又喧嚣,车轮卷过霞色,体格健硕的一白一黑两匹骏马甩着马蹄哒哒哒踏进了前院。

    院里的仆从见此俱是一愣,马车是奥德莉夫人出门时所乘不假,拉车的黑马也的确是斐斯利庄园所养殖。

    可与黑马并行的另一匹膘肥体壮的白马却不是庄园中所有。

    白马通体无暇,毛发油光顺滑,显然并非凡物。

    安格斯衣衫整洁地候在门前阶下,和昨夜简直判若两人。自马车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开始,他便一直没松过眉头。

    午间下过几滴雨,此时地面松软,迎来的马车车轮吃土要比出门前深上好几分。

    车上不止一个人。安格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马车停下,他上前拉开车门,伸出手,一只戴着黑纱手套的纤细手臂伸出来搭上他的手掌,随后一身黑裙的奥德莉弯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奥德莉缓缓落地后,马车里又钻出一个俊俏少年,把着车门一并下了马车。

    安格斯动作一愣,五指倏然捏紧。

    那少年面容精致,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和奥德莉差不多高。他一身白衣,乖乖站在奥德莉身后,像是个羞涩的雏鸟。

    他站得离奥德莉极尽,不知有意无意,鞋子伸进了奥德莉的裙摆下,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见奥德莉面前的安格斯后,忽然面色畏惧地缩了下脖子,似是被安格斯的容貌和阴沉的脸色吓到了。

    少年怯怯地拉了下奥德莉的袖子,黑色的眼睛不安地眨了几下,声音轻细,夫人......

    奥德莉还未搭话,安格斯的脸色便结冰似的寒了下去,嘴角下沉,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

    橙黄晚霞落在他阴郁眉目间,金色眼眸里像是沾染了血色。

    少年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铺天盖地朝他涌来的杀意。

    奥德莉拍了拍少年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并没有过多地安抚他,而是警告地看向了安格斯。

    沉静视线穿透黑色帽纱直直射向他,奥德莉道,这是诺亚,替他安排个住处,以后他便是我的人了。

    见安格斯不吭声,奥德莉蹙了下眉,艳丽漂亮的眉梢满是厉色,安格斯,听明白了吗?

    安格斯定定看着奥德莉,缓缓垂下了手,绯红的薄唇抿得极紧,唇缝都失了颜色,过了许久才沉声回道,......是。

    他垂下眼帘,背影在身后的地面拉得颀长,三两仆从站在在他身后数步远,身前是奥德莉和少年,唯独他形孤影单,莫名有股委屈可怜的味道。

    奥德莉忽然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莉娜临近产期,今日办完丧礼,老公爵便名正言顺地将人接回去养胎去了。

    奥德莉昨夜未睡足,今日又与城主打了一天交道,此时头脑昏沉,额xue跳痛,只想用完餐赶紧上楼休息。

    奥德莉前世受够了病弱的折磨,每次身体不舒适时脾气便格外暴躁。

    餐桌上,她冷着脸,眉眼间挂着疲色,听着安格斯汇报今日家中事宜,一副倦于开口的模样。

    家中繁细琐碎之事皆由安格斯处理,倒也没什么值得她裁决的大事,只在听见今日递上拜访名帖的豪贵名单时奥德莉才稍稍醒了醒神。

    她从安格斯手里接过名册,瞥了一眼,发现几乎都是当下有头有脸的旧贵族,这密密麻麻的二十几个名字每一位她都得见。

    替城主敲打顽固不堪的旧贵族,传达给他们上位者的心思,便是她受城主命要做的事。

    一旁的诺言坐得笔直,举着刀叉安安静静用着餐,时不时悄悄瞥一眼主位的奥德莉,似是想同她说话,但又不太敢开口。

    诺亚礼仪得体,看得出经过调教,他与奥德莉同乘而归,衣物用品却什么也没带。

    旁人或许看不出他的来路,安格斯却辨得清楚。

    城堡中有经专人调教以服侍未出嫁的贵女的侍人,也就是所谓以色侍人的奴隶。诺亚便是其中一位。

    不过因样貌格外出众,因此比一般的奴隶地位更高些罢了。

    在安格斯眼里,诺亚和那匹城主赏赐给他的小姐的白马没什么区别。

    都不过是货物。

    安格斯瞥见诺言看过来的视线,面不改色地弯下腰,在奥德莉耳边低语,小姐,安德莉亚的父亲私下传信说想见您。

    这并非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消息,可奥德莉毕竟不是安德莉亚。如今这具身体的容貌已变得与奥德莉从前别无二致,冒然见她的哥哥,多半会惹起他怀疑。

    但身为安德莉亚,若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见,怕又会引得旁人生疑。

    诺亚听不见安格斯在说什么,他只看见斐斯利家中这位面容残损的管家俯身离安德莉亚夫人极近,薄唇吻着夫人的头发,唇上的红色像是要染到她的银色长发上去。

    管家、侍卫、女仆,但凡有几分姿色的男女,多得是想爬上主人的床,他本就为了服侍贵女而存在,这种事虽未亲眼见过,却也在城堡那种地方听见过不少。

    只是他没想到,气质冷艳的安德莉亚夫人,也会和那些人一样与下人苟合。

    城主将他送给安德莉亚夫人,夫人便是他将要服侍的第一位主人。大多贵族都身形肥胖,容貌普通,诺言也不曾妄想过自己将要服侍的人会是如何貌美。

    在得知自己的主人是漂亮的安德莉亚夫人之后,他为此暗暗兴奋了一日,此刻看到夫人与管家旁若无人的一幕,心中难免有些说不出口的滋味。

    他听闻许多贵族在床上都有凌虐奴隶的癖好,安德莉亚夫人会是一个好主人吗?

    诺亚胡思乱想着,冷不防对上安格斯的视线。那只金色眼眸冷得如同鳄鱼的眼睛,毫无温度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

    诺亚轻轻打了个颤,收回视线,不敢再往奥德莉的方向看一眼。

    诺亚的房间被安排在另一栋楼,与奥德莉住的地方相差了整整半座庄园。

    安格斯虽为管家,但也是个仆人,他的房间同样不在主楼。只是仆从好像对他的来去并未多留意,也不知道好些日管家都未曾回过自己的房间。

    入夜,安格斯照例将事务吩咐下去,而后举着烛台穿过长廊,便往奥德莉的房间去了。

    房间外并无侍卫站守,只有安娜站在门口,看见安格斯举着蜡烛阴恻恻走过来,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渐渐红了个透。

    夫人的房间一贯由她打扫,今日晨时她推开门,猝不及防嗅了一鼻子的男人味,又腥又浓,地面上的污秽痕迹看了叫人面红耳赤。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安格斯的裆部,而后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关于夫人和管家的猜想既已经得到证实,此刻看见管家走过来,莉娜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拦。

    莱恩管家......安娜想了想,还是慌忙叫住了直直越过她就要伸手推门的安格斯,结结巴巴道,夫、夫人正在里面沐浴......

    安格斯抬起的手顿住,他偏头看了眼红着脸紧张不已的安娜,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安娜见他反应冷淡,又连忙添了句,夫人叫我守着不要放人进去!

    安格斯闻此偏过头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安娜被那骇人的眼神盯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夫人也好,管家也好,她一个都找惹不起。她不敢再多话,本能地提着裙子一阵风似的跑了。

    四周安静下来,安格斯手中烛火飘摇,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奥德莉门前,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他来时房间里并无声音,方才安娜吼完,屋中才从一片沉静中响起水声。

    他站了片刻,伸手推开了门。

    奥德莉的确在沐浴,她坐在浴桶里,桶里还冒着热气。房中雾气氤氲,安格斯在一片水雾里看见了漫至肩膀的水面。

    奥德莉卸了妆,露出白净明媚的一张脸,面上倦色稍褪,却烦躁地皱着眉心,像是在浴桶里睡着后又被门外的交谈声吵醒了。

    谁让你进来的?奥德莉语气困倦,心烦道。

    安格斯缓慢走近,将烛台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没有人,小姐,是我擅作主张想来服侍您沐浴。

    他拿过一旁宽长的布巾搭在小臂上,见奥德莉曲腿坐在浴桶里,岔开话题,嗓音嘶哑,道,您要换个大些的房间住吗,或者在旁边的屋子修一个宽敞的浴池?

    奥德莉垂至肩头的头发仍在滴水,她不冷不热地看着他,没说话。

    安格斯今日足足一日未见到她,侵袭而来的孤独和恐惧拉扯着他的灵魂,逼得他快发疯。

    更别提她还带回了一个男人。

    一想到他的小姐和其他男人在狭小封闭的马车里一起待了近两个小时,他就想撕碎了他将他的尸体扔进河里去。

    可他的小姐不准,她说那是她的人......

    安格斯走到她身后,被藏在水波下的一片雪色晃迷了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伸出手,苍白的手指按在奥德莉的额xue上轻轻揉压起来,继续道,楼梯左侧第五个房间无人居住,比这间屋子要宽敞许多,东西一应俱全,侧屋修造有一浴池,您喜欢的话,明日我便叫人把东西搬过去。

    长指按揉的力道极其舒适,奥德莉闭上眼,眉心渐渐舒展开,这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奥德莉动了动水下曲着的双腿,引得一连串咕噜的水声,水花拍在桶壁上,荡开一圈圈水波。

    安格斯没有见过奥德莉沐浴的样子,不知道她在热水中是这般放松惬意的模样,她从前时常药浴,他只有幸见过两次她出水后的姿容。

    头发湿漉漉的,眉眼亦是一股温润湿气,像被风雨打湿的玫瑰。

    奥德莉此时身上不着片缕,肌肤细腻得如同昂贵颜料在画布上描画而出。

    安格斯用眼睛贪婪地描绘着她的眉眼,腿间的性器渐渐胀大,半硬半软地顶着被热水烫得温热的木桶。

    过了十多分钟,水温渐渐冷了下去,奥德莉睁开眼,拉开他的手,从水里站了起来。

    安格斯将备好的干燥长巾披在奥德莉身上,扶着她从浴桶里跨出来。

    安格斯取过一块毛巾轻轻擦拭着奥德莉身上的水珠,面色平静,好似心无旁骛,如果腿间不是顶着一包的话。

    他单膝跪在她身前,低下头仔细擦拭着她白皙的脚背,那团东西在腿间布料扯开的褶皱里越发显眼。

    他并没有要遮挡的意思。

    头顶黑软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苍白的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细瘦的脚腕,安格斯咽了咽喉咙,停下来,忽然抬起头问道,我能杀了他吗?

    奥德莉:?

    好端端地又在发什么疯?

    她敏锐地察觉出安格斯口中指的是诺亚,垂下眼帘平静地看着他近乎温顺的眉眼,虎口钳住他的下颌,面无表情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