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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溪曦没有防备,她心疼了,看着眼前沮丧的男人,又或者是大男孩。她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从第一次会所包厢偶遇开始?从第一次在记事本里勾勒他的轮廓开始?从第一次约定再见面的那刻开始?抑或是她对他的为期数年的憧憬幻想里。在每一场青春汽水味的梦里。在他灿烂的笑里,盛满欢喜且闪闪发光的梨窝里。她无从说起。她的少女情怀,全是他啊。她喜欢他,好多好多年了,到面对他质疑的这一秒,那些单方面爱恋好像都变成了泡影。他的一句不肯定,所有都幻灭了,接连破在空气里,悄无声息。“江酬,我好喜欢你,只喜欢你。”溪曦觉得委屈,眼眶是让人怜惜的粉红色。年少轻狂只那一次,情绪太满,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单调的告白。她难过极了。江酬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他其实是信她的,那为什么要惹她伤心。骄傲碎了就碎了,只要她展颜,江酬觉得他碎了都不碍事。“不要哭。”男人笨拙着轻拭她滚落至脸颊都泪珠。你看他有多傻,连劝女孩子别哭的话都这么单薄无力。偏偏就有人义无反顾不回头地爱着这样一个傻子。比起溪曦单纯的难过,江酬神情错综复杂。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她的告白,冰凉的泪,江醒的话,计划外的出差,江家上下的不赞同。最最重要的是,他放不下她的自己的心。所有的思绪交织在一起,让男人一时间六神无主。爷爷本就不满意她,更何况现在外头负面新闻满天飞。温家和江家都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再加上与温禹霖有婚约的宋家。像是一个雪球越滚越大,越大越不受控。江酬看着她,藏在心里的自私鬼蠢蠢欲动。如果她也是同样地认定他,或许,她会愿意。“如果,你可以退出娱乐圈的话……”他知道这话很混账。如果爱一个人是要以牺牲对方的某一部分作为前提,那他爱得太卑鄙了。可是,你无法否认,离开娱乐圈是解开目前困境的最优方案。八卦没有了,绯闻消除了,江家接纳了,而他们也可以拥有彼此。皆大欢喜,除了,她会失去一些什么。“什么?”溪曦好像听到了,可她不敢信。他不该在知道这份工作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的大前提下,还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我想你退出娱乐圈,为了我,可以吗。”江酬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很清晰也很残忍。他问得恳切,甚至带着求。溪曦静静地看着他,有不解有困惑:“因为这些八卦吗?”“不全是。”江酬没说话,眸色暗淡却闪烁。溪曦想到了什么。他这一回出差,走得匆忙,司机没跟着已经是蹊跷了。江酬沉着脸色,娓娓道:“我这回出差,是为着江氏的应酬。”他不点破,只是在真相面前撕了道口子。她这么聪明,自然猜得到其中原委。“所以,我的职业,脏了你们江家人的眼了?”溪曦述说着事实,语气波澜不惊,好像没生气,其实寒了心。脏这个字眼用的很犀利,江酬听了本能地蹙眉不展。他不说话,溪曦就接着问。“你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只要我离开娱乐圈,他们愿意大发慈悲接纳我?”她越说越离谱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又说了什么废话呢。”溪曦看着他,像是听一个笑话,笑出了泪花,“我该感谢你吧,跨越门户阶级破格选择和我在一起,想一想,江少爷确实屈就了。”江酬不喜欢她把自己放在如此低下的位置,他知道,她素来是骄傲自清的。“你别说气话,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你很好,是我不好。”他出了一道没得选择的选择题,让女人去迁就,这很没用。“是,你不好。”溪曦抬手抹了眼泪,腰板挺得直直的:“江酬,我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吧。”“……”男人死死瞪着她,眉宇间起了风暴。“或者你也可以考虑离开江家,我养得起你。”如果爱就是一昧的迁就和无底线的退让,那不是她要的。“你觉得可能吗。”这是天方夜谭。收回了赌气,溪曦轻叹了一口气,顿觉无力。她说:“退不退圈重要吗,哪怕我退了,从前的那一段也不会凭空消逝。对娱乐圈的一切都习惯用固有思维去判断的你们,其实都一样。”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可哪怕想到了,他还是说了无用的话。她一贯是赢弱娇柔的,江酬知道,平日里的坚强任性,在如今的两难之间不堪一折。哪怕知道江醒的话只是一个引子,哪怕知道江家门里多的是对她的偏见和误解,可他还是不想放开她。这种不想,近乎病态,他不惜伤害她,伤害自己,说着违心又残忍的话。“就当是为了我,不可以吗。大哥点头支持,爷爷不会反对,全家上下没人敢对你不敬。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也不会有,你更不用去见不相干的人,溪曦,就当是成全我的私心,不可以吗。”“所以呢,我没得选是吗,放弃你,或者放弃自己。”他说得冠冕堂皇,每个字都像是匕首的刀光,将她欺负得遍体鳞伤。他怎么连欺负人都可以如此头头是道呢。上一回分手,也是为了莫须有的报道。其实这一回,也是一样的。之前没解释清楚的疙瘩,像是埋在两人心里的隐钉,不会致命,却时不时扎得血rou模糊。“你怪我不需要你,抑或是不信任你,说到底,你又信了我几分呢。”“如果相爱是一件如此疲惫不堪的事,实在太悲哀了。”“江酬,不如算了。”她说得很轻。最后一个“了”字甚至没了声音。“我不算,你也别想。”男人气急败坏地吼。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做什么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没把她捆在怀里,反而推得更远了。他像是一个发脾气闹别扭的孩子。溪曦看着他,心里的酸楚和不忍不遑多让。她捧起他的脸,用食指抚平男人眉心的褶皱,好半晌都不见效,终于放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熬夜不生病,保护好自己,上次那样都意外不会发生。”“我不让你担心,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