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大约是在冷风中等久了的关系,孔小伊在傍晚时分发了场高烧。 她烧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唯有托同事把她送去医院。 同事安顿好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撞邪啊你? 孔小伊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你也该找个人照顾你了,追你的人这么多,你就真没一个看得上的啊? 孔小伊缩成小小一团,强打精神:你快回去吧,我让许浅来陪我了。 同事不放心: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会过来? 她公司就在对面,过来一趟很快。 那我等许浅来了再走。 孔小伊扬扬手机:她快到门口了,你回去吧,两个宝贝还等着你回家呢。 同事略有犹疑:那好吧,有事打电话啊,替我向许浅问个好。 卫翀正准备下班,忽然在走廊听到许浅的名字,脚步一顿。 孔小伊烧得厉害,但还是一眼认出了卫翀。 你是网上那个帅哥医生? 卫翀大概知道那些传闻:算是吧。 他说着在离她一个座位远的地方坐下:你是许浅的朋友? 嗯,孔小伊好奇:你认识她? 很显然,她并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或者说,他们都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 我跟许浅谈过恋爱。 卫翀说完微微蹙眉,似乎该说算谈过恋爱更准确一些。 什么时候的事? 卫翀:一个礼拜前。 简直离谱,但孔小伊又忍不住有点佩服许浅,执行力不是盖的。 其实我并没有叫她过来。 她是觉得过意不去,才随便诹了个理由,好让同事先回去。 如果他想在这里扮偶遇,希望会落空。 那看来你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 小帅哥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闷,孔小伊抿抿嘴角:她知道你很喜欢她吗? 他看着不像是会掏心掏肺的浓情类型。 小帅哥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们不是奔着稳定的关系谈的。 那就奇怪了。 孔小伊旁观者清:如果都是图个乐子,不会只有一个礼拜的。 必然是,有一个人想当真。 证据是,这个人到现在还管那一个礼拜都不到的关系叫做谈恋爱。 孔小伊这会倒真想把人喊过来了。 孔小伊! 护士在叫她的名字,孔小伊扭头看卫翀:我要去输液了,你想多了解许浅吗? 见他还坐在原地,孔小伊再向他招招手。 我代表人民教师向你保证,你没有爱错人。 卫翀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你大概搞错了,我不爱她。 孔小伊不着急反驳:那好吧,故事就留给下一任再讲。 她看穿他的傲娇:真不听?走了啊。 卫翀跟上她,老老实实:孔老师是吧,我想多了解我的前女友一些。 许浅一手提着个保温杯,一手抱着从许望锦办公室薅来的薄毯,就这样出现在他们两的面前。 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这? 她很好奇,卫翀为什么会陪孔小伊在输液室输液。 卫翀曲解一下她的问题:因为这是医院,我是这里的医生。 真是句了不起的废话。 许浅把薄毯给孔小伊披上,换个提问对象:他怎么在这里? 卫翀,大大方方抢答:我在等你。 许浅,多少带点戒备:这种事情就不要讲出来了。 孔小伊来回打量这两人,光听对白哪像分手啊,热恋还差不多。 许浅坐到孔小伊的另一边,抬头看一眼吊针,一袋快输完了,还剩一袋。 她开始她的谆谆教诲:以后要吸取经验教训,外边冷的时候要记得找地方避寒,跟下雨了往屋里跑是一回事,知道了么? 孔小伊在这句明显带着揶揄的话中找回了过往的亲昵。 她莫名眼眶一酸:要是还是记不住怎么办? 许浅扯扯嘴角:那就回去抄一百遍。 卫翀多精一人,立马看出不对劲,在两人埋头找话题的沉默中轻咳一声。 这一声咳嗽并没有引起许浅的注意,她摸摸孔小伊的额头:你怎么过来的? 让陈老师送了下。 孔小伊把坐得像尊佛的人往话题中带:这不陈老师刚走,我就遇到了卫医生。 许浅瞄一眼隔壁的隔壁:看到真人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照片更胜一筹? 卫翀斜眼瞟了过来。 是的吧。 孔小伊一时吃不准许浅的态度,回答得含糊不清。 卫翀对许浅扬扬眉毛,示意她继续。 都长成这样了,如果我想先骗到手里再说,你觉得我过分吗? 她在告诉他,无论动机还是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 这下连孔小伊也忍不住把人往斜着看了:所以他是你骗来的? 卫翀,拿出受害者的自觉:嗯。 许浅舒展的眉毛在卫翀这一声坦坦荡荡的嗯中缓缓挑了起来。 可惜了。 孔小伊听不懂:可惜什么? 许浅看着孔小伊,话摆明是对她旁边那位讲的。 旁边那位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继续。 可惜不能骗到底。 许浅等护士给孔小伊新换了一袋输液袋后起身:我让傅洵来接你了,再有几分钟也该到了。 孔小伊登时紧张起来:不需要,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有他送你,我比较放心一点。 卫翀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下了然,原来这才是让她受挫的原因。 男友和闺蜜,光这几个字就够令人浮想联翩。 难道是傅洵喜欢她喜欢到一半,转而喜欢上她最好的朋友。 而孔小伊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和她的前男友发展出了感情。 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和前男友相处尚可。 孔小伊摇头:无论如何,在这件事情上,你不可以替我做决定。 无论她是让步,抑或是成全。 我没有。 许浅深深看她一眼:我只是表明一下我的态度。 是不干涉、不过问、不评价,同时也是不关心、不在意、不祝福,无论他们的故事发展成什么样。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她深爱过的男人,她受到自尊心的挟持,对两颗想要互相靠近的心视而不见。 她以为自己是不愿成为这两人之间的阻碍,所以才毅然决然和傅洵分了手。可她却在明知道自己成为这两人阻碍之一的情况下,选择了装聋作哑。 没有人可以要求她做一个大度的人,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按下了这场三人游戏的暂停键。 许浅感到一丝清醒后的荒唐,她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了他们和同样身处漩涡中的自己,而那样一点也不酷。 这场三个人的游戏,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