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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任缓一时惊怔又迷乱,竟没敢推开他。直到任迟闭着眼按着她头的手也渐渐脱力滑了下去,鼻息也重归轻浅。

    他睡着了。

    任缓叹了口气,慢慢直起身子,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任迟。

    他的眉眼生的真是清俊极了,与她十分相似,真是站一块谁都能看出他们之间无法否认的血缘相亲。

    任缓垂着头,借着窗外盛放的烟火之光,用嘴唇一遍遍描摹他俊雅的轮廓,鼻尖蹭着他的鼻尖,轻轻柔柔得相触着彼此娇柔的肌肤。

    那几乎不能算是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唇是否真的碰上了他的脸颊,她只是乐此不疲得想要感知他黑暗里的轮廓。

    他们都是如此年轻,又如此美好,让人忍不住为此热泪盈眶。

    而那深埋心底的感情,似乎又在蠢蠢欲动得跳耀着未熄的星火,隐隐准备着燎原得疯狂。

    可是,不可以,不可以!

    任迟看不到任缓此刻脸上微微展露的笑容,也看不到她闭着的眼睛里大颗大颗得眼泪顺着眼睫滑落,最终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窗外的烟火依然盛大而热烈,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guntang,身后沙发上睡着的人呼吸清浅,在被烟火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客厅里,她脸上浅浅水痕五彩缤纷,她带着一种缅怀的微笑静静得、静静得陪着他跨年。

    *****

    任缓一夜睡得不安生,醒来时却很早,才七点多。出房门一看,沙发上已经没了任迟的身影,倒是金雪梅已经开始在厨房忙活了,今天中午舅舅一家和小姨一家都要过来吃饭,这会儿她已经开始准备中午的菜了。

    一见任缓金雪梅就有些埋怨:你昨天回来怎么不把你哥叫起来去房间睡?客厅多冷啊,着凉怎么办?

    任缓回房间的时候把客厅的暖气给任迟开了,又给他盖了一床厚被子,倒是真没敢叫醒他。

    那哥人呢?

    我昨天打完麻将回来叫他回房间睡了,等会你叫他起来,我给你们煮了饺子,吃了去给舅舅拜年,然后回来吃饭,下午去你爸那儿。金雪梅边洗菜边说,你哥也真是,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谱都没有,平时也不喝酒,昨天也不知道起什么劲醉成这样,你去看看他醒了没,我给他热杯牛奶醒醒酒。

    任缓没刷牙,先去锅里拈了两个饺子吃了,见金雪梅瞪眼,忙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去洗漱了。

    吃完饺子,她端着牛奶去任迟房里,站在门口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本想敲门又似乎十分畏惧那乍起的声响,便轻轻推开了房门。

    不管是以前还是回国后,任缓都很少来任迟房间内,一来是任迟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二来他们过去读书的时候关系十分疏远,与其说是兄妹,更像是合租的房客,客气有余,亲密不足。

    他的房间总是很干净很整齐,不像一般的男生那样随意凌乱,书架上码着一排排的和科普类读物,都是他过去喜欢的。

    淡灰条纹的被子下睡着的人安安静静的,似乎还沉眠在美梦中酣然,连有人走近都未曾察觉。

    任迟被被子紧紧包裹着,只露出半个头,睫羽横飞,看起来格外美好。

    任缓把牛奶放在床边,见任迟紧闭着双眼,试探着喊了一句:哥?你醒了吗?

    连喊了几声,任迟才不情不愿睁开了眼,眼睫扑朔了几下,又闭上了。

    我有点头疼,再睡一会。他瓮声瓮气得说。

    任缓有些好笑,心想还不是怪你自己喝那么一大杯酒?

    她好声好气得说:宿醉是会头疼的,起来喝杯牛奶醒醒酒就好了,等会我们要去舅舅家的。

    任迟嗯了一声,却还是闭着眼。

    任缓小心得拉了拉他的被子,让他把整张脸露出来,却瞧见他一脸不正常的红晕,顿时心头一跳,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些烫手。

    他居然发烧了?

    仔细想想也是,昨天她没回来之前,金雪梅一时大意关了暖气,任迟就在这冷冰冰的客厅,盖着条小毯子过了几个小时,着凉也很正常。

    哥,你发烧了,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吧。任缓给他把被子掖好,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居然有些隐秘的欢喜,她蹲在他床边,看着他苍白而潮红的脸,想起昨夜的跨年之吻,心中那簇火苗又不受控制得烧了起来。

    听到任缓出去的关门声,被子里的任迟睁开了眼,视线有些模糊得落在不远处的书柜上,片刻后他又乏力得闭上了眼睛。

    昨天他在任群书家匆匆忙忙吃了几口饭后就和秦彦之出来了,秦彦之开车回了老家。

    除夕不好打车,他急着回家,竟就在路上半跑半走了大半个钟头才打到车,忽冷忽热得折腾了一夜。

    自作自受。他喃喃低语。

    听到任迟发烧,金雪梅赶忙去煮了粥,又翻出来发烧药,但是药不能空腹吃,只好等粥煮好了再吃。

    趁这个空挡,任缓赶忙去舅舅家拜了年,游山地方小,车程近,任缓又赶得急,放下礼品寒暄两句就赶紧回来了,反正过一会舅舅一家也要过来吃饭。

    回家时,粥刚煮好,金雪梅忙的要命,正好差使任缓去照顾任迟。

    任缓端着粥和药进去的时候,任迟正好睁开眼睛。

    喝点粥再吃药吧。任缓把粥递给他。

    任迟沉默得接过碗,手却有些不稳,顿时粥就撒了几滴在床上。

    哎!让妈看见骂死人了!任缓忙扯了纸巾来擦,一手接过他手里的碗,心口却不受控制得跳了起来,我喂你吧。

    她说出口时心跳都慢了一拍,她怕任迟拒绝,又隐隐期待他拒绝,但她又知道,他不会拒绝。

    多么复杂的心念啊!

    任迟却一脸安之若素得点了点头。

    任缓小心翼翼得一勺一勺给他喂粥,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所以她没看到任迟一直紧紧盯着她,目光里意味不明。

    此情此情,像极了五年前她失明的时候,也是有人一勺一勺,给她喂饭。

    吃完药,任迟又睡下了。任缓坐在他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才离开。

    中午大家吃饭的时候很闹腾,吃完饭又在家打麻将,任缓让金雪梅去打牌,自己去把桌子收拾了,忙完已经快一点半了,赶忙又拎着东西去了任群书家。

    开门的是于潇,她看见任缓撇了撇嘴,往她身后张望了一番,见只有她一个,皱眉问:怎么就你?我哥呢?

    什么你哥,真是有毛病,居然还有这么喜欢乱认哥哥的神经病!

    任缓心里已经将她骂的狗血淋头,脸上却仍然挂着得体的笑容,眼睛转了转,道:他有事没来。

    于潇侧身让她进来,没好事得说:大年初一还有什么事比拜年更重要?

    彦之姐说要买什么东西,他去给她买了。任缓笑眯眯得说。

    这个矫情的女人真是不知道轻重!于潇不高兴得哼了一句,一个人气呼呼得坐在了沙发上。

    任群书出门买东西去了不在家,于佩佩看见任缓很是高兴,给个她一个大红包,拉着她的手说了些家常,问了问工作和男朋友,任缓都一一作答了。

    缓缓啊,阿姨平时在家也不喜欢出门,潇潇平时住学校也不在家,你有空多来坐坐好吗,阿姨很想和你多聊聊,多亲近亲近,毕竟你爸爸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以前你在国外你爸爸很惦记你的,经常提起你。

    什么一个女儿,不还有任迟吗?他平时已经和这里走的很近了,现在又要拉拢她,什么居心?

    任缓脸上笑着应承着,心里却颇为不以为然,对于于佩佩的热情总觉得有丝虚伪。

    如果真像她说的任群书很惦记她,又怎么会从不给她打电话呢。

    任缓拎过来的东西中还有罗崇止给他们买的礼物,来之前她也没细看,现在拿出来才发现里面不仅有给任群书的最新款电子书和价值不菲的烟斗,甚至还有送于佩佩和于潇的。

    每个礼物上都附上了小卡片,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她从没见过罗崇止的中文字迹,现在一看确有些意外得不凡。她也从不知道原来他是个这样思虑周到又细心的人,她只提过一次任群书搞研究经常要看大量文献和他喜欢抽烟,他就记住了。甚至送给于佩佩的也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画笔。

    那送给于潇的是什么呢?

    她偷偷打开一看,是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很受年轻女孩喜欢的牌子的手链。

    干嘛要送给她?

    她是任迟的meimei,又不是她的。

    任缓有些不乐意,想了想,偷偷把小盒子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她才不要送于潇东西呢。

    她坐在于潇隔壁沙发上客套似的吃了些糖果蜜饯,于潇也没理她一直在低头玩手机,两个人相对沉默得坐了好一会,到底是于潇先沉不住气开口了:喂,你和秦彦之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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