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
橘黄
水水,我听阳阳mama说她给阳阳报了个夏令营。 温之晓的mama把斜挎包放到沙发上,带点暗示地去找温之晓:你爸爸要去出差,我们这段时间会很忙,要不你跟着阳阳一起去? 温之晓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裙子,坐在沙发上背课文,知了声迎合着她拖长拖短的音调,弹了一首怪异的和音。 不要。 听见mama的声音就不背了,温之晓散开头发,在阳光下找自己发尾的分叉,她总在这些小事上聚精会神。 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mama在客厅走了一圈,温之晓确实把家里打扫得井井有条,让她时而怀疑自己这个mama是不是太不重视女儿,才导致她这么懂事。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都喜欢出去玩,怎么你就愿意天天在家呆着?mama担心温之晓封闭自己,软言哄着她,多出去结交新的朋友不好吗? 温之晓反而冲mama撒娇:我想好好学习嘛,我连作业都还没写完。 那好吧。 温之晓继续专心玩头发,原剧情就是如此,明入深在参加这次夏令营期间认识了小撒旦,并跟他成了朋友,其后两个人一直保持联系,也算竹马竹马。 这里面没有温之晓的事情,她没有去,也没有跟进主线剧情,和小撒旦甚至称不上熟悉。 如果只是需要攻略男主,这段剧情跟温之晓是没有关系的 什么? 温之晓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快,头发都扯掉了一根,她轻轻叫了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让我也去夏令营? 我需要重复吗? 这下她是真的被气到,喘了两口气,端正了脸色:我是在玩游戏,不是游戏在玩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强迫我进入一段跟任务没有关系的剧情里呢? 系统似乎被她问住,几秒后才毫无感情地作答:这是硬性要求。 温之晓站起来,被直刺的阳光晃了眼,她半边头皮晒得发烫,发丝黏在凸起的锁骨上,微凉的痒。 我不接受这个说法,你知道我是很较真的人。 温之晓捏了个石子,朝聒噪的蝉丢了过去,自然打偏了,几片翠绿的叶子掉在树下自行车的车框里。 有必要解释一下,系统,我到底能做什么? 系统一板一眼:划定的是结局无法改变,即你变不了男二的作为,只要他打开了神明禁制,你的死亡和地球的毁灭是定局,但是在这中间,尤其是你跟男主,可以任意改变。 温之晓心道就这样?轻飘飘地说:那我不去。 你必须得去。 你又没说理由。 她真的很难应对,连个系统都要反驳。 系统说:因为有剧情点设置,你只有这么做才能拿到剧情点,不然,按你的说法,你只需要走原剧情,那把你拉进来就没有意义了。 可以唬住温之晓的万能模板,往这方面说总是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系统原本有点机械的智能音变了,语气听起来很像人,甚至还有点无奈,大概没遇到这么难缠的宿主。 温之晓被说服,嗤笑一声:我还真像个提线木偶。 她毫不客气地嘲讽:你们也是拧巴,不找个能改变结局的剧本,偏要人在不能改变结局的前提下改变剧情。 温之晓仰头叫了几声:阳阳,阳阳你在吗? 明入深在她家楼上,卧室对卧室,温之晓有时直接在阳台叫人,这次他也很快就出来:怎么? 你为什么想去夏令营了? 不是你说的想要出去玩吗?明入深有些紧张,你改变主意了? 温之晓心道我确实是改变主意了,手搭在阳台护栏上,盛夏的空气太闷了,她眼里好似有热出来的水光,雾蒙蒙地闪。 你都不为自己想想的吗?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明入深腼腆地笑,白色衬衫贴在小腹上:我还没有太感兴趣的事,也还好,你开心我就很开心了。 所以真的不是恋爱日常番的男主凭空穿越了吗? 可他才七岁啊! 温之晓心道难办,挤出个笑: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火烧云来得浓烈绚丽,几株瘦长的花树垂着枝条,暮色逼近山顶,拿手去挡,薄薄一层橘光从指尖漏过去了。 温之晓轻巧地越过几块凸起的石头,将纸箱下奄奄一息的兔子抱出来,它毛发都是脏兮兮的灰白,两只耳朵耷拉着,一声不吭蜷在雪白的臂弯里。 可惜,没有兽医。 兔子很能忍疼,后腿鲜血淋漓也没叫疼,温之晓无法,只得先抱回去包扎,但看模样怕是没几天了。 它是明入深发现的,他喜欢这类小动物,提前回去翻医用药箱了,温之晓怕他总是跟自己呆着,错过见小撒旦,找了个借口走在后面。 到剧情点有系统提醒,怕什么。 一声清脆的鹤唳,划破瑰丽的云端,温之晓觉得奇怪,没找到声源,忍不住往孤刃似的山崖下看去,黑黢黢不见底。 不可能吧,撒旦之子这么傻?出场这么惊悚谁还会跟他做朋友,温之晓耸耸肩,抱着兔子往回走,没过多久,骤然停下,但是,我刚刚看到的,是人影吧? 这个山崖不高,黄昏下不至于看不清,那蒙蒙中的流动感,从形体看,至少成年大小,排除小团子撒旦,也不可能是弱小的人类,却越发像设定里的恶魔,但它们不都还没出来吗? 温之晓疑心自己看错了,正要歪头,身后猛然一声惊雷,炸得她心惊rou跳。 都这么诡异了! 温之晓拔腿就跑,余光瞧见一个黑袍子站在后面,汗毛耸立,脑中闪过无数恐怖片经典场面,恨不得再生两条腿。 只顾惶然向后看,眼前却撞上个不软不硬的东西,温之晓摔倒在地,叫了声,忙又搂着兔子爬起来,这才看清是个很小的男孩,被她撞倒在地,正冷着脸盯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 她弯腰匆匆道歉,赶紧又看后面,可一切就像是错觉,身后是半新不旧的橘黄,勾着最后的夕阳,一条山路垂直蜿蜒,没有什么黑袍子。 温之晓愣在原地,立马去看男孩。 他没有穿黑色。 你刚刚,听到打雷了吗? 男孩看向她身后,犹豫下,嗯了声。 那就不是错觉!温之晓立马追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男孩说:我还没站起来。 温之晓微怔,又是一迭声的对不起,把小男孩扶起来,他穿着一身白,肤色也白得让人羡慕,像个瓷娃娃,眉目清秀,声音却有点中性,大约是没变声。 他没接受道歉,只说自己没看到。 事件变得离奇起来,温之晓心存疑虑但不敢前去确认,喊了几声系统没回应,无奈先以看错结案,转而问男孩:你有点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她面前的男孩子一直盯着她,听到问句,低下头沉默一会儿:朝河。 啊? 他于是叹了口气,好像早就料到对方的反应,蹲下身子拿手在地上写拼音。 g,zhāo,hé。 程朝河。他说,我叫程朝河。 他说完,抬起眼去看温之晓,她呈现出一种近乎恍惚的震惊表情。 你等等,你等等!好半天,她突然叫了一声,转头就往前跑,阳阳,阳阳你快来! 你快来!你的撒旦之子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