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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温柔

    

第10章 温柔



    新月中灯红酒绿,台上唱歌的人身姿绰约,迷离的双眼望向二楼时愈加风情万种。

    二楼雅间里,颜思蓉收回目光,看向对面那个男人。

    这就是顾逾白带她来见的人,风城的商会理事何宁,据说是从京里来的。从她跟着顾逾白进来开始,何宁的眼睛就一刻都没离开过。

    意料之中的四目相对,颜思蓉垂下头,看着顾逾白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修长的手指在她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似合着舞台上的韵律,又似出神时的无意识动作。

    颜思蓉微微侧头,顾逾白看着台上唱歌的人,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眼神,只隐约觉得他面色不大好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一曲终了,一楼掌声雷动,唱歌的人在一片叫好声中退场,来到二楼雅间。

    人颜思蓉是认识的,她在新月那段时间可没少给她打理演出服装。天生一副好嗓子,甜而不腻,媚而不妖,说是新月的台柱也不为过。

    她真名是什么颜思蓉不晓得,只知艺名唤做翩然,很多人私底下又将她称为小慕雅,说她是继慕雅之后,新月唱歌最好听的人。

    颜思蓉并不知道慕雅又是何许人也,偶尔好奇向姚曼问起,也只得一声斥责,让她不许再提。

    顾老板可是许久未来捧场了。翩然人如其名,翩翩而至,才一进来就直奔顾逾白,轻轻巧巧地做在沙发扶手上,真是有了新人,便将旧人抛在九霄云外了。

    顾逾白笑了一下,夹着烟的手指向何宁,若不是他来了风城,我也不至忙得没空来瞧你。

    难怪这位老板看着眼生,原来不是风城人氏呀。翩然娇声笑道,请教老板如何称呼?

    这话错了,他是地地道道的风城人,只是官运亨通,几年前高升去了京里,今时衣锦还乡。

    顾逾白的语调很平很稳,似玩笑似认真,让人摸不清他对何宁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翩然久在欢场,摸不清顾逾白的态度,自然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向何宁礼貌一笑后,转头看向与她隔着顾逾白的颜思蓉。

    蓉蓉meimei,咱们也许久没有见了,难得见一面,怎的连个招呼都不同我打?莫不是有了顾老板这棵大树,便忘了贫贱之交?

    颜思蓉才要张口回答,便听顾逾白笑道:你莫冤了她,蓉蓉性子腼腆,常一人在家闷着,忽然出来见人,就不知怎么开口了。说完,顾逾白抬手在颜思蓉腮上轻轻抚着,也是我疏忽了,该多带她出来走走的。

    颜思蓉愣住,她同顾逾白一处许久,人前人后他对她从没有过如此亲昵的称呼和举动,然而转眼见顾逾白看向何宁,立刻就明白了,这些是顾逾白有意做给何宁看的。

    明白了这个,脸上羞怯的红晕也跟着褪得一干二净,心里自然是不快的,可再如何她到底是站在顾逾白这一边的,也就甘愿陪他演这出戏。

    收拾好心情,颜思蓉双手握住顾逾白的手放在腿上,偏头看着他抿嘴浅笑,而后垂眸,纤细的指尖在他手背摩挲,她不言语,却已对顾逾白的温柔做出了回应。

    承廷兄真是好艳福。何宁笑呵呵地道。

    顾逾白没指望颜思蓉会配合,更没指望她能演得如此逼真。颜思蓉的指腹冰凉,或轻或重摩擦着他的手背,眉眼温柔,嘴角微微上扬,娴静美好。

    蓦地,顾逾白反手将颜思蓉的手指裹在掌心中,拉着她一同起身,对何宁道:先走了。

    何宁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颜思蓉,立刻心领神会,大笑道:没想到你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我要是没记错,你当年退徐家的婚事,可是因为徐家那位是大家闺秀。用你的话怎么说来着?像个木偶。

    此一时彼一时。顾逾白淡淡地敷衍了一句,拿起大衣给颜思蓉披上。

    何宁也拿了大衣一起离开,一面走一面继续道:我听说徐家小姐被你退了婚之后,伤心欲绝,最后竟是闹到要自杀的地步。

    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老把戏。顾逾白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过是想博几分同情,再出口恶气罢了。登门安抚两句,现如今见了面不也是和和气气的?

    颜思蓉闻言脚步顿了一下,手也下意识地从顾逾白胳膊上滑落。明明知道这话不是说她,可心里还是觉得怪别扭的。

    顾逾白察觉了异样,偏头看她,颜思蓉忙回以一笑,紧走两步挽住顾逾白。

    何宁笑道:说起这个,还是你有本事,我还担心徐家因为此事与你结下恩怨对着干呢。毕竟徐家小姐现如今在徐家的地位可是不比从前,正经是当家管事的人了。

    她能有这等手腕,我却是没想到,早知便不退这门婚事了。

    的确可惜,若你真与徐家联了姻,整个风城的货运码头可就都在你手里了。

    与其说可惜,倒不如说是幸好,否则你比现在更头疼,还不得想方设法找人除了我?

    顾逾白这话说完,停住脚与何宁对视。静了两秒后,两人一起朗声大笑,复又并肩往门口走去。

    一行人才一出新月的门,就被记者团团围住,相机的白光盖过了新月门口的霓虹,晃得颜思蓉身体一颤,不自主地向顾逾白身后缩了缩。

    顾逾白舒臂将她揽回来,垂头在她耳边问:有我在,怕什么?

    颜思蓉没有回答,微微侧了脸不去看眼前这些蜂拥过来的记者。

    他们是冲着何宁来的,提问声此起彼伏,细听之下,所有的问题其实都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何宁是否与顾逾白达成了共识。

    何宁对着一众记者侃侃而谈,顾逾白在一旁但笑而已,无论什么问题都不肯回答,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直到有个记者指着颜思蓉问顾逾白,时隔五年,顾先生终于为新月选出了新的台柱吗?

    此话一出,喧闹的现场忽然静了下来,所有的记者都将目光移了过来,紧紧盯住顾逾白和颜思蓉,有的已将相机举起,似打算记录十分重要的时刻,全然不顾何宁的侃侃而谈还没有结束。

    颜思蓉觉得很奇怪,新月虽然是风城最大的夜总会,可说到底不过是一家欢场罢了,为什么新月的台柱竟然比商会理事表态更加重要。

    再看顾逾白,面色有些沉,压着怒火。

    半晌,顾逾白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卓斐。

    卓斐上前一步,俯头听顾逾白吩咐了几句后,点了点头,对颜思蓉道:咱们走吧。

    颜思蓉惊讶,瞪了眼睛看顾逾白。

    你先回去吧。顾逾白将她往卓斐的方向推了推,而后移开目光再不看她。

    卓斐开车将颜思蓉送回公寓,一路上颜思蓉都在琢磨方才发生的事,可是毫无头绪,所知太少,少到连编造一个说法都很困难。

    车停在公寓门口,颜思蓉终于忍不住问卓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卓斐回头看她,什么话?

    新月的台柱。颜思蓉试探着问道,现在应该是翩然吧?可即便是翩然,大家私底下也都会把她和另外一个人联系在一起,那个人叫慕雅。所以,那句问话是与慕雅有关吗?

    卓斐没有回答,转回身看着正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别在顾哥面前提这个名字,也别问,这是为你好。他转头看着颜思蓉,强调道,真的是为你好。

    好,我知道了。颜思蓉微笑点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