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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歪理

    

第184章 歪理



    这声见死不救让燕云歌眼一抬,她还没怪他拖自己下水,他反怪起她来。

    她想将手抽出,他偏握得更紧,只得无奈道:段兄言重了,对方来势汹汹,我双拳难敌四手,充其量技不如人罢,你说我临阵脱逃也行,怎能说我见死不救。

    段锦离压低声音,姑娘,一夜夫妻也是夫妻,你若是见死不救

    我怕救了,你回头要以身相许呀。

    段锦离心头一跳,俊容薄怒,气得咬牙切齿,小生知道姑娘施恩不望报,小生也绝不会强人所难,请姑娘放心!

    燕云歌挑起眉,上上下下打量他,笑得有点耐人寻味。

    这般便像你了。

    段锦离微愣,很快将心一沉,这人

    那头剩余的黑衣人见他们还有功夫闲聊,早就怒不可遏提刀上来。

    燕云歌左闪右避,带着段锦离后退的同时,还能险险避开对方凌厉的掌风。她知自己招数不济,胜在内力折人,因此谁来都先送人一掌,重创对方六腑再说。

    段锦离分神去看她,见她整个人冷冷清清,眼神里发着煞气,不知怎地心跳地厉害。

    对面的兵刃已逼近面颊,燕云歌将心一狠,聚集所有内力,脑海里却突然闪过沉稳的不准杀人,她脸色瞬间难看,极力收回了掌力,抬起左臂,欲挡下一刃。

    段锦离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燕云歌下腰了得,躲过兵器后,一个后抬腿,当场卸了杀手的下巴。

    她低头看了眼受伤的左臂,见他担心,摇头,破皮而已,不碍事。再看其余杀手逃窜,只剩地上两名痛晕的杀手,问:你不打算拷来问问?

    段锦离正眼也不瞧,会有人收拾。你随我来,我先替你治伤。他伸手抓过她的右手。

    她抽回手,神情淡漠,我许久不造孽,意外在此处添了一桩,还是赶早先去趟寺庙赎罪。说得漫不经心,走得毫不留情。

    段锦离奇怪她有此举,想也没想地追上。

    姑娘又没有取他们性命,何来的赎罪?

    走远的人没有回答他,只有突然簌簌而落的雪花,充斥在空中。

    青山隐隐,群山怀抱,那护国寺依山而建,气势磅礴,庄穆威严。

    春藤人也最是信佛,一大早护国寺里挤满了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百姓。

    护国寺,原名大慈悲寺,始建于开国九年,本是座求子的小寺庙,规模不大,后善男信女广积善缘,使之扩建,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庞大气势。

    佛家思想,乃春藤的正统思想,讲究前世因今世果,劝人既来之则安之。

    燕云歌对这套嗤之以鼻,在山上时就没少因这个与师兄弟们辩驳。

    她毫不避讳指出,天家借佛家堵悠悠黎民之口,不过是教人认命,以达到统治的目的。

    所谓天道正统,看似神圣且神秘,实则如这护国寺的金身一样千疮百孔,不过是御用宫廷匠人用手比划它的轮廓,加以巩固和修护,却心喜自己点石成金,妙笔生花。

    佛,也不过是统治者用来愚民的傀儡罢了。

    燕云歌信命不认命,与佛有缘,却不愿结善缘,她看周围百姓十分虔诚的模样,除了一记嗤笑外,倒也不吝啬几个香油钱。

    段锦离没想到燕云歌会真来寺庙,现下看她不时双手合十,嘴里念诵,整个人沉静如千年古木,颇有大师风骨。

    他看得格外扎眼,也不知自己在生气什么。

    施主,施主,您可要摇签?

    清瘦的小沙弥每当见香客从蒲团上起身,都会拿着签筒跑来一问。

    解签,可是寺里重要的收入之一。

    燕云歌摆手,指了指段锦离,让他找他去。

    小沙弥又眼巴巴地抱着签筒到了段锦离身前。

    段锦离随意地抽了一支竹签,也不看,问燕云歌,姑娘为何不抽一支?

    燕云歌拂袖过后,抖落身上的香灰,云淡风轻地道:一百张签文,我倒背如流,以前遇到师兄不在,还都是我去替人解签。

    她不愿提以前的事,可脑海里因为突然闪现的不准杀人,竟无法自控地不断想起那些年。她抬头看那金身佛像,透过肃穆的佛像,仿佛看见了多年前金身座下顶礼膜拜的身影。

    那是佛祖最忠心的一个弟子。

    她闭目,竟不敢去算自己有多久没想过他。

    既如此,就劳云歌为我解这支签。段锦离将竹签送上。

    燕云歌哪有这个兴致,手一指大雄宝殿外,那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端坐在佛案前,便道:破财消灾,你今日既见血光,就别吝啬这点香油钱。

    段锦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老和尚那聚集着不少要解签的善男信女,三五成群的连个站的位置都没有,他自然不肯去挤。

    他掏出银子,晃了晃,又抬了抬下巴。

    小沙弥马上懂了意思,用冀望地眼神看着燕云歌,巴巴地喊了声,施主

    小小年纪就如此贪财,燕云歌没好气地弓起手指一敲沙弥的光头脑袋,笑骂了一句,没出息。倒也给了这本家小师弟一个面子,她接过段锦离的竹签,看了一眼,问,你要求什么?

    段锦离薄唇一抿,语气有些僵硬,姻缘。

    燕云歌看看签,意有所指地念了句,姻缘啊

    如何?

    下下签。

    段锦离脸一沉,何解。

    燕云歌一笑,将他手中银子丢给沙弥,也不故作玄虚,转身念念有词道:八十一签,一月缺,一镜缺,不团圆,无可说。

    段锦离还在想,前头又有话传来。

    当时初见心已系,奈何飞燕欲归去。

    段锦离抬起眼,那道深青色身影隐隐远去,似无法再追。

    他低头看向小沙弥。

    小沙弥抱着银子乐不可支,瞧见面前施主脸色不善,赶紧阿弥陀佛一声,佛说,不团圆,无可说,不强求,施主放下罢。

    段锦离气得将银子抢了回来。

    诶,施主,施主

    燕云歌跨进那香烟缭绕的十方丛林,顿时被眼前无数金装佛像的灿烂晃眼,耳旁撞钟声不绝,这每撞一下便是二十文钱,都不知道是该感慨傻子多还是骗子多。

    她对烧香撞钟都没兴趣,径直往文殊菩萨座下走去。

    文殊菩萨是一切众生在佛道中的父母,一手持金刚利剑,一手持莲花,慈眉善目,冷眼看天下诸相。

    她是入室弟子,不好过庙不入,便打算礼拜完就走,起身时,蒲团掉落下来,竟摔出了一支竹签。

    这时,段锦离进来,手上还拿着那根恼人的竹签,身后的小沙弥眼巴巴地跟进来。

    小沙弥见燕云歌手上也有一签,双眼发亮来问,施主求到几号签?可是要解签?

    不是我求来的,是我在这处捡到的。

    捡的?小沙弥疑惑。

    燕云歌指指蒲团,再看竹签显得若有所思。

    小沙弥看看竹签的编号,呀了一声,从燕云歌手上要来竹签就进了内殿去找方丈,不到眨眼的功夫,又转身出来。

    施主,施主,方丈说这是佛祖的意思。

    燕云歌笑了声,看来这银子不花都不成了。她回到先前解签的老和尚面前,欣然在大师旁边的公德钵里,丢了一两小碎银。

    佛祖坐垫下看见的,大师可有解?

    老和尚熟练的接过,还没看,就下意识地问:求什么?

    燕云歌笑道:就求前程吧

    老和尚俯首一看,呆住了。

    不信,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老眼昏花,这才惊声的问:这签,你们哪里来的?

    佛祖坐垫下捡的!一旁摇签的小沙弥回答。

    胡说!大师一捶桌面,历来签筒里就一百支签,签文也就一百张。他们这号签,连编号都没有,怎会是本寺的?

    啊?旁边还没散去的信女都愣了。

    大家一看大师手里的竹签,上面果然连签号都没有。

    小沙弥想不明白,犹豫着问:师傅,您簿子里,真的没有多一张?

    老和尚拍拍老旧而发黄的签簿,你们瞧!

    段锦离将签簿拿在手上,从头翻到尾,果然只有一百号签。

    他皱眉道:会不会是漏了一签?

    老和尚愤愤然:施主,如此严肃的事情,老衲是不会弄错的,寺里的一百条签文全部是开建时高僧就定好传下来的,原来的真本,就在那边的偏殿,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众人顺着大师手指的方向,回头一观,正是小偏殿。

    小沙弥实在好奇,已经引路过去。

    一迈过门槛,就见右边的两根大梁柱上,拴着一幅大布面,布面上缝制了很多小口袋。

    布袋前此时赫然站着一个灰衣光头,正在整理签文袋。

    师哥,这里可有这签的签文?

    和尚接过一看,微愣,随后道:没有这签。

    燕云歌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小沙弥在旁边转来转去,边转边在念:一个,二个,三个

    没一会他便丧气道:果然只有一百个小口袋。

    段锦离弯起唇角:未必,那就还有一个说着他转到布幅后面,掀起左下角,果然还有个小口袋,顺手抽出里面唯一的一张,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签纸,只见上面,赫然一行字:

    非我族类,杀无赦!

    一纸签文,寥寥几字,竟藏好大的杀气!

    段锦离看了眼燕云歌的反应,她却仿佛不在意地笑,既来了,咱们也去功德薄上记一笔。

    她走得坦荡,哪管旁人看见她时退避三舍,指指点点。

    段锦离跟在她身后,说不出自己为何失望。

    燕云歌去了旁边的偏殿。

    佛殿狭长,周身幽暗,她缓步走着,在一颗摇曳的老槐前突然停下,很快又继续朝前。

    那瞬间的停留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偏殿供奉着地藏菩萨,两旁侍立闵长者父子。香火不如前头旺盛,毕竟来这的百姓不是求子就是求姻缘,有求前程求阖家平安的也不会求到地藏菩萨这,像燕云歌这般来求个心安的,自然也没几人。

    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最后一个头拜得尤其久,久到段锦离手中的笔跟着停留,晕了墨而不自知。

    走墨了。

    无声无息地,她已到了放功德薄的桌前。

    段锦离一看笔下,他写的是居衡二字,最后一刻走神,衡字成了一团黑点。

    燕云歌提了另一只笔,在他的下一行,稳稳当当地写了个一两,落款:云之。

    段锦离一挑眉,姑娘拜了又拜,可见所求之事繁多,居然只捐了一两。

    燕云歌说话间合拢了功德簿,理所当然道:若用重金就能贿赂佛祖,岂不是人人都能当皇帝。她来水月道场,大作空花佛事,本就是梦中求佛果,图个心安罢了。

    段锦离说不过她,哼了一声,尽是歪理。

    这话燕云歌听得多了,笑笑地离开。

    两人没用斋饭,离开护国寺后找了间酒楼安置。

    在二楼倚栏处找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燕云歌点了几道素斋,又点了几道小二推荐的招牌菜,泡了一壶香片,还要了一壶碧螺春,转而打量起四周来。

    这家酒楼临湖而设,布置的极为干净雅致,仔细看坐着吃饭的人,多是儒生装扮,大袖翩翩,文气十足。这里左临护国寺,右靠近太学院,说是学子楼,却也不算夸口。

    此时,楼下有人在讲解佛法,声音温厚有力,但不过分响亮,认真听来,还颇能得到些不俗的见解与感受。

    那人是个老和尚,眉目慈悲,身旁围着不少信徒,听得十分认真。

    那签文,你无须放在心上。段锦离将目光从楼下众人身上收回。

    你若不说,我倒还忘了。燕云歌笑。

    姑娘如此豁达?

    烦心有用?她带着前世意识,说是异类,也不夸张。

    段锦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可换了常人

    燕云歌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不由轻笑出声,我偏不是常人啊,书生,我真不介意那签文。你如此聪明,为何没想过其中的古怪。

    段锦离认真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

    燕云歌为他解惑,求签,问的是未来之事,而解签是以当下看将来,实则无中生有。抽签乃寺院为满众生愿,设方便法门,既是方便之说,目的是让众生种福田,随缘布施,它岂会让来此的香客感到不痛快,所以无论我们抽中什么,寺里高僧都会有破解避祸之法,只是福祸不一,价码不同,至于我这张,自然也是有破解之法的。

    既有破解之法,那我何必烦心?何况那签掉出的古怪,故弄玄虚罢了。

    这个时候,饭菜来了。

    段锦离为她上茶,若非知道姑娘有一肚子歪理,小生会当是姑娘舍不得银子。

    燕云歌才喝了一口,听到这话差点喷茶,她抹抹嘴唇,银子我倒还有一些,只是世事无常,与其追前念后,不如计较当下。求神拜佛若有用,我山上的师兄弟早就在佛经里求腾达,哪还熬得住清苦。说着细嗅茶香,眉头舒展。

    段锦离提壶的手微顿,内心翻腾如杯中茶叶,他虽不懂佛,心思却玲珑,很快抓到她话中语病,反击道:人各有志,姑娘以己度人,未免狭隘。

    燕云歌愣了愣,发觉他说的对,承认的更爽快。

    的确是我狭隘了。

    段锦离更看不透她,生了闷气,顾自吃饭。

    燕云歌不知自己又哪惹到他,见他闷头吃饭,便也不回话,认真拨起饭菜。

    她是真饿了,昨晚酒菜虽好,她却分身乏术,大婚前,她从礼部一路斡旋到尚仪尚服,连个整觉都没睡过,半月就瘦了一大圈,进宫的衣服还是管尚服的一个嬷嬷看不过眼,连夜给她改制的。

    这种情况下,今日这顿饭,竟是她这半月来最及时的一顿。

    酒酣肚饱,人就有了困意,燕云歌眨了眨想着等会怎么告辞,那厢段锦离付好了酒菜钱回来。

    走吧。

    两人才下到门口,身后传来声音,正是之前楼下论佛的那和尚。

    师傅,鄙人身陷俗世,不可自拔,该当如何是好?有男子问。

    红尘万丈,魔相从生,人性最薄,情又如何,终究是破!施主,修心养性才是正道,何不放下心中情爱,远离红尘。老和尚叹道。

    那男子神色动容,显然有些被说动。

    老和尚又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意思心不动则不痛么?燕云歌不屑一笑,出声道:那师傅可否回答我,看江中千帆竞过,是心在动还是船在动?

    老和尚一愣,顺着声音看过去,身旁众人也顺着看去。

    说话的男子面容俊秀,长身玉立,穿着深青色以竹为暗纹的礼袍,腰间系以同色腰带,头戴温润的青玉的束髻冠,发髻之中并无发簪贯穿。而他身旁的男子,身形高大,穿着洗得泛白的青袍,脚上的鞋倒算精致,双手靠后,隐隐有些寒门贵子的感觉。

    表情在笑,眼中却透着高高在上的冷淡,老和尚一眼扫过燕云歌的五官,心里算漏了一拍。

    五官奇好,眉间却有煞气盘旋,此子不祥!

    燕云歌一时口快,也无意在这惹是生非,念了声阿弥陀佛,转声离去。

    是心在动还是船在动段锦离轻声念来,忍不住摸了摸突然狂跳的胸口。

    走在街上,同样气质出众的两个人并肩,自然惹来不少回头。

    燕云歌两世都活在别人眼皮子下长大,对被人目不转睛地打量早就习以为常,倒是段锦离被人看得心生不悦,恨不能挖了路上这些人的眼睛不可。

    这人想来出门都是坐轿,不爱与人接触,不爱被人评头论足,不然江南那次,也不会一个人包下这么大一艘画舫。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他先前是朝中新贵,自然可以鼻孔看人,如今寒士布衣,还是低调些为好。

    略为可惜地想着,燕云歌见段锦离打了声招呼转身进了一家书斋,便也跟了过去。

    书斋门开十二扇,内堂宽敞,说是书画铺子,不仅卖字画,也兼卖书,此外还卖文房四宝,仔细一瞧,就连绿绮、焦尾这样的名琴都有,当然这类名琴早就销声匿迹,这家店里的琴也是仿作而已。

    段锦离才买好书,见她若有所思地在看琴,便命小二去将琴取过来。

    掌柜认得这位难缠的贵客,打发了小二去招呼旁人,亲自来接待他二人。

    两位公子可是看上这把瑶琴,这可是本店的镇定之宝,音色圆润不说,兼有雄宏通透,公子要不要试试?

    段锦离看向燕云歌,掌柜马上也看向燕云歌。

    燕云歌只是笑笑,我不懂这些。

    这话不是自谦,她前世在书院选了十课,仅精通七艺,其中以十三辨义和策论,御、射的成绩最好,算学略差一些,又比琴、棋、书、画强一点。

    而琴棋书画里,她头尾两样都不擅长。

    便是她为官多年后,遇到昔日同窗宴请,仍要被人打趣:昔年名满书院的燕大才子若非有风大才子照拂,才不至xiele才艺不精的老底。

    她适才发愣,不过是想到一些往事,若拿前世今生相比,她身旁居然都有精通古琴之人,前世是白墨,今生是无尘,她也不知怎地将这两人放在一处比较,可惜未找到什么相似之处。

    一旁有女客听见谈话,款款走来,道:两位公子若是不介意,能否让小女子品赏看看?

    燕云歌自然应允,段锦离却很是不快,女子瞬间面色泛白,指尖微微颤抖。

    燕云歌看了段锦离一眼,心软下给女子解了围,有劳姑娘指教。

    那女子头戴帷帽轻应一声,款款在矮案后落坐,纤手抚过琴身,接着弹奏了一曲阳春白雪。

    女子琴技不错,但燕云歌听过更为高超的琴艺,因此心下也仅给了不错的评价。

    段锦离无心听曲,忍不住朝燕云歌看去,只见她侧脸柔和,看似专心,双眼却微垂,明显已经走神。他的视线再朝下,是一截光洁莹白的脖子,比正脸不知白了多少。

    再朝下看,是平坦得不能再平坦的胸口。

    他赶紧撇开头,不忍目睹本就不大的两个胸脯竟还这么日夜绑着,想不通她放着好好的轻松闺秀不做,偏要学男儿的胸襟和做派,折腾得如此辛苦为哪般。

    此时一曲既毕,在场众人无不赞扬,店外也不知几时站满了人影,皆是被琴音吸引而来。

    你以后不要在人前弹琴。段锦离说着起身。

    女子怔愣,燕云歌也愣了。

    段锦离已朝掌柜买下琴,要的却是另外一把。他朝燕云歌招手,示意她过来,燕云歌却必须替他安抚被羞辱的女子,好一会才脱身。

    她学琴不精,抚曲不得意,以后不弹也罢,你还安慰她做什么。

    燕云歌赶紧看看四周,果然引起注意,恨不得缝上他的嘴,不得不压低声音道:对方毕竟是位姑娘家,被人如此下不来台,气性大的可能回去就要寻死,段兄当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段锦离皱眉,是她自己要弹

    燕云歌让他赶紧闭嘴。

    不怪段锦离如此想,他是男子不知女子艰难,也不会顾及女子感受,可燕云歌却不免为那女子多想一些。段锦离寒酸衣着难掩清贵气质,加之他相貌不俗,哪怕是已有家室的女子,难得机会见着美男子,免不了贪看几眼,何况是正逢慕艾年纪的闺中少女。

    那名女子全程视线都在段锦离身上,显然知道他很久,今日也是鼓足勇气搭话,不想落了这么个下场,回去不定要如何伤心。

    段锦离抱着七弦琴,就不好抱书,燕云歌便主动接过一些,双方揭过刚才的事不提。

    虽是一则无心插曲,两人之间气氛却无形里亲近不少。

    一路上,段锦离抱着琴又买了更换的弦,还买了不少香料,两人回到小仙居门口时,燕云歌身上已经挂着不少东西,她自觉自己责任已了,提出告辞。

    段锦离已经走了几步,高她三个台阶,抱着琴,侧目道:姑娘便是要走,也先帮小生把东西搬进来罢。

    你差个人来

    府里无人。他开了门,先进去,转身对燕云歌意清清淡淡地一笑道:姑娘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