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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秘书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恭敬的说:请进。

    谭先生刚和人谈完事,没有坐在办公椅上,而是在会客的沙发上品茶,见到祁荔的到来头也没回,去拿一点水果来。

    秘书会意,等祁荔进去后把门关上。

    怎么突然过来了?谭先生笑着看坐在对面的祁荔。

    她摆弄了一下手指,扬起笑容,没事就不能过来吗?

    当然可以。

    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秘书开门进来,端了一盘水果放在桌上。

    祁荔拿了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已经很久没有比赛了,也就松懈了一点,所以我找教练请了几天假。

    伤好了以后她就回去训练了,期间云盏一直没有来,他们本来就很少在手机上联络,所以他具体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但思来想去感觉还是和零区有关。

    谭先生这段时间似乎很忙,他没有找祁荔过来,也没有让她出面解决自己闹出的事情,而是让她领了罚之后这件事就揭过了,说实话祁荔还是觉得有点奇怪的,但按照谭先生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会出现这种情况也算是意料之中。

    聊了聊家常,随后祁荔似无意开口:听武南说贝利的事情是零区在解决?

    嗯,让他们去做比较放心。谭先生吹了吹茶面,抿了一口。

    她看着他,见他表情无二,继续道:说来,我从没了解过零区,而且这件事也是我弄出来的,不如让我去辅助他们。

    此话一出,谭先生停住了手,看了她一眼,神色自若,这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警察还在盯着我们,还想不想安心跳舞了?

    警察是盯着北门,不是盯我。

    他淡淡一笑,放下茶杯,执意要去?

    祁荔默了半响,起身坐在谭先生身旁,抬起眼正色道:叔叔,我真的很抱歉给北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所以我想这件事我自己解决是最好了。

    谭先生笑着,转了转扳指,打算怎么解决?

    全杀了。

    回答得很快,他不自觉愣了愣,被这种孩子气的说法逗笑,好,好,依你。

    见他答应,祁荔欣喜地挽住他的手,带着一丝撒娇的口吻说:你因为这一件事都长了几根白头发了,叔叔,你就和我的爸爸一样,看你这么辛苦我也很心疼啊。

    谭先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就你嘴甜。

    这让祁荔想起一件事,她有些好奇他有没有妻子和小孩。

    她认识他这么久,从未听说过他家里人的事情,对于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家人这个话题可能是禁忌,所以这也是这么久她一直没有开口问的原因。

    罢了,有没有家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她的家人的未来还是未知数。

    我想认识一下零区的人,先熟悉熟悉,到时候好上手。

    谭先生问:有什么事让盲灯和南铭带你。

    祁荔抿了抿嘴,被谭先生发现异样,询问道: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盲灯和我是什么关系吧?她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嗯。他应,语气淡然,所以呢?

    祁荔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声音委屈,我不想要他来带,找别人吧。

    吵架了?

    她嗯了一声。

    谭先生好笑的说:也和南铭吵架了?

    那倒是没有。祁荔哼了一声,但他们俩是一伙的,我不想看见他们。

    盲灯是零区的管理者,到时候都得见。

    工作是工作,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她嗓音放软,挽住他的手撒娇道,但是这件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现在实在是不想看到他。

    所有的撒娇和公私分明都在容忍度范围内,不会过分的公事公办,也不会过分的恃宠而骄,这在任何程度上对每个人都会受用。

    站在高位的人,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吃这一口。

    果不其然,谭先生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好,我叫一个人过来。

    祁荔表现的很开心,更是殷勤地给他揉肩端茶倒水。

    谭先生被服侍的很舒服,笑容就没有减下来过,说话更是比平常还温和,简直像一个看自己宠爱的小辈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话的长辈一般。

    他打了一通电话,没过多久,大门敲响。

    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手臂上满满的都是纹身,耳朵也打满了耳洞,脖子上戴着个链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祁荔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见这么符合刻板印象中黑道的样子。

    男人走进来,见谭先生以外还有一个女人在,不禁双眼放光,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祁荔看,谭先生,这位小姐是?

    祁荔一直在谭先生旁边,打电话的时候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这个男人没被告知过来的目的,现在见到她之后反而第一句不是问过来做什么。

    谭先生默默站起身,没为他们互相介绍,而是坐在办公椅上,淡笑着道:事情解决的如何?

    男人知道他在问他,虽然还是一副玩味的模样,但声音却严肃很多,警察咬得很死,听说最近新上了几个年轻人,先生您知道,年轻人都是很热血的。

    谭先生嗯了一声,男人继续道:有一次差点被他们抓住把柄,好在哥中途让几个弟兄先撤了,要不然得在看守所呆几天了。

    不错。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笑了笑,满意地说,零区办事我一直很放心,接下来的事和荔荔沟通,有什么问题你们解决,我就不多插手了。

    男人微愣,看了一眼祁荔,又看向谭先生,先生?

    祁荔笑着上前,语气轻快道:叔叔,时间紧迫,我也不多聊了,那我们就先走啦。

    去吧。

    从办公室里出来,男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他一直在打量着走在前面的女人,见她可以和谭先生随意的说话,秘书对她恭敬有加,甚至谭先生一副纵容的样子。

    他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谭先生的女儿。

    谭小姐,我们

    话被祁荔突然的大笑打断,明明刚刚还是一副纨绔的样子,现在看了谭先生对她的态度后瞬间变了脸。

    我叫祁荔,不是什么谭小姐。她转过身,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也别紧张,我和谭先生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我是女的,他担待我一些而已。

    这话一出,男人松了口气,重新扬起笑容,那就好,我叫黑风,话说你是哪个区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本来零区就不太认识其他区的人不是吗?她随意打发道,步入正题,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共事了,目前你们在做什么需要做什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行啊。他答应得很快,黝黑的皮肤在他的笑脸上显得明亮起来,但我得跟我们哥说一声,突然加入一个新人,别打乱了计划才好。

    祁荔制止住他拿出手机的手,盲灯?

    你认识?黑风惊讶道,眼神更加匪夷所思。

    见过几次,还算熟悉。她好整以暇,谎话张口就来,先不用和他说,实不相瞒,这件事因我而起,当时盲灯帮过我一把,现在让他承受这么大的担子,我也有点过意不去,我怕我的出现不能让他全心全意在这件事上,所以就麻烦你不要告诉他了。

    似乎是疑问有很多,让他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最终说道:但哥不是会被影响的

    哎呀,我就跟你说了吧,南铭我也认识,关系不太好,你想想看,这一来一去乱七八糟的关系,哪里能办好事情啊。祁荔笑眯眯地凑近,声音如恶魔一般在耳边诱惑,反正到时候也是杀人,我就是你们零区的小弟,小弟不就是在背后听大哥话的吗,一声令下我见人杀人,根本没必要和什么大哥谈话啊。

    黑风收敛了那笑嘻嘻的样子,仿佛真的在斟酌她的话。

    祁荔决定加大一码,我是谭先生的人,你这样犹豫,是在怕我会对你们零区造成什么损失,还是在质疑谭先生?

    这句话让黑风猛地摇头,不说就不说。

    她满意地笑了,拍了拍这个傻小子的肩,不错,你多大了?

    刚满二十。

    她在心里啧啧,难怪傻呵呵的那么容易被骗,就算打扮成老成的黑道大哥的模样,其实还只是刚成年的孩子罢了。

    这件事,你知我知,有第三个人知道,我跟谭先生告状去。她警示了一下黑风。

    果然和年轻人对话就得用年轻人的方式,黑风连忙点头,不会不会,姐,你是我的姐。

    这么一副好骗的样子,让祁荔有些怀疑。

    也别怪她多疑,和云盏相处久了,而且这人还是零区的,谁知道零区的人一个个的是不是都会装模作样。

    但眼看黑风这个傻小子也不像,所有的情绪在脸上都看得清楚,她不觉得他会有那么深的心机和她玩。

    况且不告诉云盏她也加入其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乐滋滋的和黑风出大楼,准备请他吃宵夜,然后再听他说目前的进度。

    果然云盏一直在忙零区的事情,但她还不知道是贝利的那件事,谭先生看来动作很快,在警察来查之前就已经动手了,上次喊云盏去办公室聊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黑风喝了几瓶酒,已经有点上脸了,话说,姐,你和盲灯哥是怎么认识的?

    偶然在谭先生办公室见到他,就认识了。她笑着继续给他开了一瓶酒。

    我这辈子,就想成为哥那样的人。

    突然励志的话题让她倒酒的姿势顿住,为啥?

    哥很帅,也很厉害,头脑也很好,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好的。他傻笑着,对兄弟也很好。

    有没有可能,他对你们好是想把你们拐床上呢。

    哦,这样啊。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抿。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零区一起共事,但我会保护你的。黑风拍了拍胸脯,我很厉害的,目前零区还没有被辅助过,所以这次也不用担心,你的存在不重要,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祁荔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笑了笑,那就先谢谢你啦。

    一晚上黑风讲了很多,贝利的事混杂着自己的事迹,比如从几岁开始就在零区,如何摸爬滚打喝着人血爬到现在,又比如看上了哪个女孩人家却不喜欢他。

    虽然她对这种黑道的事情了解的不多,而且一直以为这种和抢民女收保护费那些混混没什么差别,但接触了之后才知道,他们比伪君子还道貌岸然,真真正正演示了什么叫披着羊皮的狼。

    那些街边的混混,一口流里流气的粗话,对待老百姓非常的不讲理,这种人可能连黑道的根都摸不到。

    毕竟他们的根,只会埋藏在地底下,不让任何人看见,更不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像黑风这样的人出现在北门,她还是第一次见,虽说才认识几个小时,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还留着一点道德和对世间的善意。

    有,但是不多。

    云盏连着几天还是没来,她不会主动发信息,而他也不会打电话过来,目前看来,黑风还是遵守承诺的。

    从宿舍出来,突然萧亚的房门开了。

    又去哪?他奇怪地问。

    见男人。她笑着回答。

    萧亚翻了个白眼,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笑容转瞬即逝,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她进副驾驶,和黑风打招呼。

    别紧张,就是一些小喽啰,其实没必要零区出马的,但就是那些警察太烦人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董世成和米斯卡死了之后,贝利根本不值得一谈,麻烦的还是警方。

    你知道吗,谭先生去过几次警察局,滞留了十几个小时,最后没找到证据释放了,但那些人一准咬死是我们,明里暗里不知道派多少人盯着我们呢。

    这她倒是不知道,说来也是好笑,她从头到尾的出入都很保密,一开始是为贝利,后来就连警方也蒙了过去,这对她来说简直方便很多,要是哪一天在训练营被警察叫走,萧亚可不得晕过去。

    盲灯哥和南铭哥都在,那边没有警察守着,今晚得速战速决。

    祁荔看着窗外的路灯,微微一笑,嗯。

    车停在一个郊区,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黑风拿出手电筒,这才看清周围停了几辆车。

    盲灯没问你开车去做什么?她问。

    黑风整理着衣服,我从零区过来的,他不知道。

    那就好。

    你先去,我看看周围。

    啊?他惊讶地转头,你一个女孩子,不太好吧。

    没事,不都是自己人?她笑了笑,快点去吧,别被骂了。

    黑风只好离开。

    祁荔抬头看了看天,月亮都不是很圆,被乌云堪堪遮住边角,视线放平,眼珠子转动着,观察着周围环境。

    就是一块破旧的地方,她听黑风说,贝利的人范围很散,需要斩草除根不容易,况且还有警方盯着,不只是盯着北门,还盯着贝利。

    因为一旦贝利出现的地方,百分之八九十北门的人会出现。

    她在原地踏步了一会,往黑风消失的地方走去。

    越走近光越亮,还能听到一丝声响,她放轻呼吸,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影,躲在墙后。

    他们人数不多,寥寥几个人零散的站在几处,地上还跪着几个嗷嗷叫的人,看来就是贝利。

    她视线一抬,看到了云盏和齐铭三的身影,以及在地上给他们绑绳子的黑风。

    距离有点远,她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小心翼翼地转到另一处柱子后,靠在上面仔细的听。

    齐铭三踢了一脚地上的人,不耐烦地说道:直接杀了吧,吵死了。

    枪声很大啊,把警察引来了你负责?一个不认识的人开口。

    这里不靠海,没办法藏尸。黑风站起来,脖子上的链子闪闪发光,可以先分解了,一个一个搬吧。

    哈?好麻烦。齐铭三面色不虞,看起来十分烦躁,随后想起什么,一拍掌,不如放到警局门口?最近不是新来了一些小年轻嘛,吓唬吓唬他们怎么样?

    南铭哥,你不得害死北门。黑风哈哈大笑。

    另一个人站直,叼着烟冷声道:傻逼,要放你自己放。

    好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所有人都禁了声,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云盏懒懒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慢悠悠地说:按黑风说的做吧。

    说罢,他迈步往外走。

    是祁荔待的方向,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走过来,不自觉屏住呼吸,心一下子提起来。

    距离越来越近,那脚步声仿佛踩在她的心上,心跳声愈来愈大。

    喂,你也过来搬啊!齐铭三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脚步停住,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抽烟。

    放你妈的屁!

    脚步声又响起,祁荔看了一眼旁边茂密的树丛,轻轻抬脚从那边过去,但是那个人腿长,脚步迈得也很大,很快就要接近了。

    她迅速扭身一转,在他出现的时候转到树丛后,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的侧脸,虽然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那双眼却极亮,含着笑的同时给她一种诡异的感觉。

    几乎是在他眼睛转过来的一瞬间,她及时蹲下。

    脚步并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往前走着,她松了一口气,安静的等着他们结束。

    嘿!

    祁荔被吓了一跳。

    着急回去啊,又要去祁荔那?齐铭三戏谑的声音传来。

    你真的不腻吗,这次时常也太久了,和她上床有那么shuangma?他继续调侃,好啦,我知道这女人确实很不一样,但应该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而且我总觉得你变得有点奇怪啊,以往你怎么对那些男人我知道你大概怎么想,现在我倒是有点看不懂你了。

    祁荔听见一声轻笑,你觉得呢?

    嘿,你这人,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这人够无情的。他玩味道,我感觉你很喜欢她,怎么,是要娶她吗?

    慢悠悠的嗓音传来,是啊。

    你声音顿住,你说什么?

    没听到?嗤笑声响起,还是你有问题?

    不是你你认真的?

    停在旁边的车突然闪了两下,接着传来拉开车门的声音,车启动,随即缓缓离去。

    祁荔僵硬着身子,靠在树丛中一动不动。

    她隐隐听出来,在他开口说娶她的时候,吐出的话语在舌尖上缠绕中的爱意。

    月光很淡,夜晚的风也有些凉,但她的心却不自觉在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