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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层中迅速爬出,往高处逃命。这个时候,倘若无意中往身侧树干上瞧上一眼,那虫蛇蠕动的盛况能使最胆大包天的人物也罹患密集恐惧症。大雨虽至,可头顶密密匝匝的树冠和半空中厚重凝滞的水汽仍然死死锁住了整片雨林。浸透全身的雨水不断地增加着负重,空气沉闷至极几乎要将人憋死,以至于年知非每一步都带着重重的粗喘,可他仍不停歇。即便雨滴将一些不知名的小虫也一并带下,落到他的头上、身上,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它们随意抹去。任何突发状况、任何生物、任何的一切,都无法阻止他继续前进。“年崽,休息一下吧。”暴雨渐歇,林乐天伏在年知非的肩头不知第几次低声请求。年知非抬手摸了摸林乐天的额头,林乐天果然已慢慢烧了起来。暴雨、蛇毒,都会不断地消耗林乐天的体能,年知非知道,他未必还有8-12个小时。眼见暴雨停歇,月亮重又探出头来。年知非终于停下脚步,扯下林乐天身上盖着的降落伞布随手丢弃,又脱光了自己和林乐天身上的衣裤。然后,他将衣裤拧干,把相对较干的自己的衣裤给林乐天穿上。跋涉继续,体温愈发升高的林乐天已无法再判断准确的时间。但他知道,年知非今天决定休息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休息的时长一般都控制在两个小时。而现在月亮已升起,也就是说:他至少已毫不间断地走了五个小时。“年崽,是三哥连累你了……”林乐天的一侧脸颊贴在年知非的耳边,轻声说道。“别说这种胡话了。”年知非冷静回道,“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你会见死不救吗?”林乐天无力地闭了闭双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他只觉得,今晚的月色分外地瑰丽动人,仿佛是他的梦中情人,无限温存、完美无暇。而正背着他不断前行为他争命的好兄弟,却雪亮如刃耀目如炬,无畏且锋锐地劈开了眼前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映起一道摇晃的亮光。林乐天吃力地睁大双眼,见到一处大池塘横亘在他们眼前,不知道有多深,但却很大。借着月光,他见到有很多长虫浮在水面上不断扭动,让人头皮发麻。——是水蛭!林乐天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忙哀求:“年崽,绕路走!”年知非充耳不闻,只是大步上前将手杖插进池塘。看清水深之后,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一脚踩了下去。“年崽!”林乐天拼命挣扎,“听话!绕路走!”“别动!”年知非猛然爆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厉喝。“你要是掉下去更麻烦!”感觉到背上的林乐天不再捣乱,他这才微笑着放缓了话音。“我有一个朋友……”这样的开头实在是太老套了,老套到林乐天忍也忍不住吐槽:“……年崽,你可真不会讲故事。”年知非没有反驳,只续道:“他当年跟我们一样必须穿过一片热带雨林,他的情况比我们更糟,没有水,没有食物,因为那是一片野生的橡胶林。橡胶这种生物很霸道,它生长的地方不允许其他生物的存在,除了……水蛭。树上树下,到处都是。那天晚上忽然下了很大的暴雨,比今晚的雨还要大,雨点砸在背上像鞭子一样疼。那些水蛭,也跟雨点一样淅淅沥沥地落在他的身上……太多了,甩都甩不掉。整整一天一夜,水蛭吸他的血,他吃水蛭的rou,就这样走出了雨林。……他活了下来。……现在只是一个小池塘,死不了!”林乐天紧紧地搂着年知非的脖子,眼睁睁地看着池塘的水没过他的脚踝、小腿、大腿,每一次抬起腿,长裤上就会多出很多不断扭曲的长虫,然后逐渐肥大。渐渐地,年知非的脚步变地缓慢,脸色愈发苍白,林乐天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扑通”一声,一只装着物证的黑色塑料管不慎自年知非的怀中滑了出来跌入水中,林乐天还是什么都不说。只在三天前,年知非同样这么背着他,那个时候,林乐天还能毫无压力地跟年知非玩笑打趣。可现在,他却只有默默流泪。林乐天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齐耀辉赶在大雨来临之前成功发出信号联系上了救援直升机,可当直升机真正将他接回小岛最高处,却已在暴雨过后。毕竟,雷暴天气,直升机是不能起飞的。全身湿透的齐耀辉见到张定国时心情还算不错,他飞快地重复了一遍已经汇报过的情况。“人找到了,的确跟年知非在一起。目前看来很安全,明天应该就能抵达规定地点。就是下这么大雨,要吃点苦头。”谁料,张定国却是一脸阴沉。“耀辉,我们在半个小时之前发现失去了年知非的位置!”齐耀辉猛然一怔,半晌方问道:“什么意思?”钱教官此时也急吼吼地冲了上来,一脸期盼地核实:“是你弄坏了年知非的手表?”齐耀辉茫然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空气瞬间如胶般凝滞。热带雨林之中,大雨往往比阳光更可怕。高温,会使所有动植物都无精打采;而雨水,则会使万物复苏出来觅食。“我这就回去找人!”齐耀辉霎时回神,扭头就走。“上哪找?!”张定国赶忙一把拽住他,“现在回去找,还不是跟先前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人?更何况,天这么黑又下过这么大的雨,什么痕迹都没了!”齐耀辉猛然出了口气,伸手扶住额头,艰难地道:“往好处想……也许,他只是意外丢了手表,仅此而已?”张定国苦涩而笑,没有搭话。意外,当警察的,最不会相信的就是这两个字。更何况,张定国了解他的学生,他知道年知非平时有多谨慎。“我去找!”钱教官铁青着脸披上防水冲锋衣,坚定出声。当教官这么多年,他虽然一贯以忽悠学员为乐,但他从来没让一个学员出过事,一个都没有!“老钱,你也冷静点。”校长也走了上来。钱教官今年五十八,马上就要退休,校长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意外。“我很冷静。”钱教官一件件地往自己身上揣装备,话音竟是极端平静。“这座岛虽然以前没来过,但投放物证的时候是我亲自带着学校校工一起干的。我不敢说对这岛了如指掌,但我们当中要说谁最熟这个岛的地形、环境,只有我。再说我的野外经验最丰富,只能我去找。”“天这么黑……”不等校长把话说完,钱教官即刻打断了他。“天虽然黑了,但雨已经停了。我带上照明和人手,加上我又熟悉环境,能比你们都快。”顿了顿,他又斩钉截铁地补上两句。“我带来的学生,现在丢了,我就得亲自把他们捞回来!否则,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