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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

    婶在叫你们呢,快点回家吧,有时间就多来这里,我再教你们唱戏。”

双胞胎便抱着板凳与花慢慢跑回去了。谷蕴真站在槐树下,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几片树叶乘风而落,台阶上遍布绿苔,他提壶踩过苔痕,经过正门,进到摆满盆栽植物的四合院里。

自从父母逝世,他就一人居住,这院子既大也空,谷蕴真看起来喜欢安静,实际上却十分不能忍受孤独与寂静。他讨厌看起来一望无际的任何东西,曾经上学堂时都不去那些眉来眼去的情侣爱去的斜坡散步,所以便在院子里放满了植物,因为养着珍贵的品种,便也不养动物来打碎它们。

这院子清幽冷落,只消在里头待半天,青灯古佛的念头都滋长不少。

谷蕴真进了堂屋,转到上锁的里间,推开沉重的木门。里头一片霓裳璀璨,那都是一件件用木架支起来的戏服,每一套都曾经穿在谷蕴真身上,他妆扮脸面,幕布升起,他挽指、甩袖、再开口,台下不是喝彩便是雷鸣掌声。

它们应当生在掌声与赞扬中,而非静寂地藏在这一方偏僻的角落,沉默地追忆过去的短暂荣光。

谷蕴真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半个时辰,和门出去,抬指擦去眼角的微微涩意。落下手来时,瞥到自己右手上那一大块浅红色的胎记,观海方才应当也是在看这个。

那一点冰侵红墨,是缺憾还是完美,大抵因人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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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求爱计划全线崩溃,许原无比挫败,第二日在素香楼里喝花酒都毫无精神,池逾打趣他:“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许原你这精神不行,这朵花不行换下一朵不就好了,我看辛夷花也不怎么样。”

“池大少,你侮辱我可以,你不可以侮辱我的、我的……梦中情人!花小姐就是我的长川洛神、我的巫山神女!”许原把酒盏乒乒乓乓地一碰,转眼便给池逾倒了三杯酒,推到他面前。

池逾勾唇嗤笑道:“还神女呢。人家说不定都名花有主了,你眼瞎没瞧见?昨夜那位‘俏襄王’从你的洛神院子里出来,嘴里jiejiemeimei叫得黏黏搭搭的,早不知道把生米煮成焦炭几百回了。”他语气古怪,说完便拿瓷杯一口气灌下三杯冷酒,喉间发烫。

许原跟他厮混这么久,也不是白混的,扭头盯着他道:“你这个语气有点不对啊……你先前认识谷蕴真?”

“谁?谷什么?”池逾掀起双眼皮,将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移过来。许原狐疑地观察片刻,确认他是真的不认识,于是给自己斟着酒,随口道:“你居然不知道?你是陵阳本地人吗?谷蕴真当年可是陵阳名震一时的角儿,擅长唱花旦与青衣,听说当时只要确认那场戏他会唱,台下是座无虚席,甚至有人吊起来在筐里听他唱戏的。”

池逾像第一次听说似的,撑着下巴默默思索,长睫垂着,许原说到这个便嘴痒,忍不住继续道:“他当时还有个艺名,叫什么芙蓉,因为手上有像芙蓉花的红色胎记,大家都说他是芙蓉花神转世。有军阀给他送对子,什么‘芙蓉醉酒,百世稀有’、‘自是陵阳第一角’的,捧得还蛮高,现在就不行了,有西洋电影看,谁还听戏啊。”

“花小姐以前和他是一个戏班子里的,师出同门,谷蕴真自然叫他jiejie,要不我才是真悲剧呢。”许原最后侥幸地说道。

说到花辛夷,许原忍不住又想继续他的芳心感化计划,池逾自然表示大力赞成,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促成一桩美事有何不可。两人在素香楼半是看台半是雅间的包厢里讨论一番,终于又敲定一种办法。

此时天近昏黑,日落沉西,街头角楼飞起的屋檐如鬼如魅,还有打更的更夫在拉长声音喊此刻时辰。许原与池逾在某个街口分道扬镳,许原刚转身走开几步,池逾忽然叫住他:“等下。”

许原便回头,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道:“怎么了?难道是我们那计划还有问题?”

这个街道格外清冷,不仅没有几盏民家灯火,还隐隐约约有二胡的声音在尽头延续,哀哀切切的声音缠到昏黑天幕的薄雾中,逐渐融入寒冷的风中,吹到远方。

池逾用一种罕见的犹豫的态度徘徊不定许久,久到许原惶恐到以为他要谋杀自己,池逾才终于施恩开口:“那个,你之前说的谷蕴真的名字,究竟是哪三个字?”

“啊?”

池逾说出口之后别的情绪就全都灰飞烟灭,不耐烦道:“啊什么啊,快点告诉我,我可不想今晚回去再琢磨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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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逾:酸酸楚楚

第3章带刺的玫瑰

细雨斜风作晓寒,初春里雨丝如线,飞缠槐叶。谷蕴真阖上木门,把春衫的扣子往上合上两枚,仰面便是如情人温手爱抚似的朦胧雨点。他夹着一把红缎面油纸伞,信步朝每日都要去的琴行走去。

清晨的斜阳胡同煞是热闹,路上有打着自行车铃肩跨深绿色口袋的邮差,也有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孩童,观山与观海在街头的包子铺等着胡婶买包子,善于踱步打太极的李老头在后排等得无聊,低头笑呵呵地与他们逗趣儿,鼎沸人声夹着鸡鸣犬吠――这是切切实的人间烟火。

一呼一吸,尽是香可四溢的世俗气。

谷蕴真到琴行时恰逢雨停,他收起纸伞。琴行老板刘程恭正坐在一张浅梨木大凳上一边喝粥一边逗鸟,那只红嘴绿鹦鹉一见到他,便拍翅膀喊道:“谷师父!谷师父!俊俏的谷师父!”

刘程恭站起胖乎乎的身子,不灵便地转过头来,笑道:“这鸟竟然也看人赏脸说话。我逗半天它都不肯开金口,你一来它倒自己张嘴了。”

谷蕴真笑了笑,他肤色白,皮肤嫩,不打脂粉那道眼波也微泛波澜,似无时无刻不含情,就是礼貌性地随意一笑,也足以勾动人心湖荡漾。当年他如此名盛,倒也一点都不奇怪。

刘程恭晃神片刻,说:“谷师父,古筝班昨天又有两个学生的家长说不来了,要去学别的。最近陵阳的孩子赶热潮,都去学新式的乐器,小提琴、钢琴、国际象棋什么的……今年学笙的孩子是一个都没有了。”

“那古筝班只有十几个学生了。”谷蕴真惊讶又不惊讶,心道从他知晓观山观海都去学钢琴,便知琴行式微便已经是注定的事。

这些东西就如同贴在墙上的楹联,岁月终会把它撕的斑驳支离。

刘程恭道:“是啊,教完这十几个学生,古筝班都不必开了。我新进了一批西洋乐器,准备以后开新班呢。谷师父你不如也先把钢琴学起来,到时候继续来我这当老师,你那么聪慧,肯定学得好,我请了几个外国人来开班,你来的话,就不收费。”

谷蕴真摇